眾人將目光投向這邊，看見一對夫夫抱著孩子和一個中年婦女對峙，都十分好奇。

        “同志們！你們給我評評理，這小哥兒不知道為什么抱著我家孫兒不撒手，還說孩子不是我家的，你們說他是不是人販子？”

        這時候人販子猖獗，幾乎每個地方都經常有小孩被拐的事，眾人對人販子也是恨得牙癢癢。

        但見人小夫夫通身氣質不凡，再加上其中那哥兒懷著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販子。

        所以一時間也是議論紛紛。

        “怎么回事兒？”乘警聽到動靜來到這邊。

        中年女人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但還是朝人喊著有人要搶她的孫子。

        與她相比，焦孟生顯得十分冷靜。

        乘警看了看孩子，見他乖巧躲在沈渡懷中，一眼也沒看對面吵鬧的中年女人，于是對后者的話十分懷疑。

        他問沈渡和焦孟生，“這是你們家孩子嗎？”

        焦孟生搖頭，“警察同志，孩子不是我家的，但我懷疑這大媽是人販子。”

        “你胡說！那明明是我孫子，你才是人販子！”

        焦孟生再次問她，“你確定這小男孩真是你孫子？”

        “當然！我老張家就這么一個寶貝孫子，他爹去的早娘也跑了，獨苗苗一個，是要給老張家傳遞香火的！警察同志可憐可憐我吧，千萬別叫人販子給騙了去。”

        女人謊話張口就來，眼淚說掉就掉，引得周圍人同情不已。

        焦孟生嗤笑，“聽到了嗎？她說這孩子是個男孩，但是我剛剛看了一下，明明是個小哥兒啊，怎么身為奶奶連孫子的性別都不知道呢？”

        這話一出，女人立即矢口否認，“不可能！”她明明打聽好了知道是個男孩才偷摸帶走的，怎么這會兒變成了個哥兒？

        思量間，那邊焦孟生也已經把孩子手臂內側的紅痣給乘警看了。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剛才那一出足以讓他們發現中年女人的古怪之處，于是二話不說將女人帶走，順便也請焦孟生和沈渡去問話。

        一個小時后，見事情沒有回旋的余地，中年女人全都招了。孩子是她從紅星農場附近給拐過來的，準備帶到東省賣出去。

        本來想拐的是男孩，因為男孩好賣價錢也高，可沒想到打聽的消息有誤，竟然拐成了個哥兒。

        乘警準備在下一站就把人帶下去繼續審問同伙，孩子也準備帶回去歸還給父母。

        但這小家伙黏在焦孟生旁邊，別人一抱他就哭。沒辦法，焦孟生只得親自將人哄睡后，才將他交給警察。

        這小孩乖巧得實在惹人憐愛，圓頭圓腦皮膚白，像糯米團子一樣。

        輕輕把他遞過去時，焦孟生有些不舍地再看了幾眼。

        抱孩子的乘警見狀笑了笑，“留個聯系方式吧，到時候有什么問題還要再打擾一番。”

        沈渡把老家的座機號碼寫下來遞過去。

        回臥鋪的路上，沈渡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有些驚訝，“原來小孩子這么軟。”

        焦孟生笑他，“這不會是你第一次抱小孩吧？那咱們的孩子生下來，我怕你連抱都不敢抱。”

        “不可能。”想了想，他又道：“接下來我會努力學習抱小孩的正確姿勢。”

        “好好好，相信你。”

        沒說幾句話，兩人就回到了軟臥隔間，只一眼，沈渡就看出他放在桌上的包被翻過，不過重要證件和錢他一向是貼身收著的，包里只有一些吃食，所以沒怎么著急。

        上前去查看，發現孟生早上吃剩的點心明顯少了一些。他有些生氣，焦孟生看他臉色不太好，問：“怎么了？”

        “沒什么。”幾塊點心而已，雖然猜到是誰偷的了，但沒證據，說出來也沒用。

        在火車上睡過一晚后，早上六點就到了京城。

        來之前周貴華向沈渡推薦了一家招待所，說是朋友開的，已經打好招呼留了房間，他們準備先進去住著，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后再說。

        根據地址找到了地方，前臺招待的女孩看見兩人的到來眼睛亮了一瞬，聽說是老板朋友介紹過來的，便更加熱情起來，登記后給開了間環境采光很好、還有獨立衛浴的房間。

        關上房間門，焦孟生連一點打量房間的心思都提不起來，直接癱在大床上舒服得直感嘆，“終于睡上正常的床了，睡那臥鋪又小又擠，我腰都快散架了。”

        放好東西，沈渡顧不上自己，走過來心疼得摸了摸自家哥兒的臉頰，“讓你跟著我受累了。”

        “就是，所以你得加倍對我好。”說著伸出雙手對著他，“抱我去洗澡，一會兒幫我按摩。”

        “好。”

        一切收拾妥當，焦孟生回到床上準備先好好睡一覺。

        沈渡去外面借招待所的座機打電話回老家報平安，回來時發現自家哥兒竟然還沒有睡著。

        “怎么不睡覺？”

        “等你一起。”說完觀察到他神色郁結，似乎有心事的樣子，難免覺得有些奇怪。

        “你是有什么心事嗎？自從前天爺爺單獨找你談過一次話后，我發現你就總是沒事的時候發呆，皺眉頭的頻率也更加頻繁了。”

        沈渡走過去坐在床上看他，也沒隱瞞，“爺爺說我親生父母還活著。”

        焦孟生震驚不已，瞪著眼睛一臉不敢相信。

        沈渡以前說過，他是在沈爺爺和沈奶奶逃難路上撿到的，父母大概已經不在人世，怎么這會兒又說還活著？

        而且聽這說法，兩老是知道他父母下落的，為什么要現在告訴沈渡這個消息？難不成沈渡的父母在京城？

        焦孟生猜得沒錯。

        沈爺爺經過深思熟慮，想著孩子要去京城那邊發展，也正好可以尋親，所以把他父親的消息告訴了他。

        當年情況混亂，沈爺爺也只知道將嬰兒托付給自己的男人名叫宋國釗，是京城人士，看著氣度不凡應該不是個普通人，畢竟當時托付孩子的時候直接給了沈爺爺兩百塊錢，要知道那時候的物價，豬肉也只是075元一斤。

        他們原以為等穩定下來后，男人會回來找孩子，可等到沈渡都已經成年有了伴侶，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

        正好這次要去京城讀大學，于是沈爺爺就將大致信息對孫子說了，讓他有機會就在京城里尋一下親。

        焦孟生聽他說完，斟酌了一下字句，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看起來不太想尋親的樣子。”

        沈渡直截了當地點了點頭，“的確，尋親無非就是兩種結果。一，我父母已經發生意外不幸離世；二，他們不想認回我，畢竟已經這么多年，他們從來沒有來這邊找過我。”

        他說得很冷靜，像一個局外人，可憑著直覺，焦孟生覺得自家男人內心是有那么一丟丟渴望找到父母的想法的。

        “萬一還有其它情況呢？別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觀嘛。”

        沈渡不置可否，換好衣服掀開被子鉆進去緊緊抱著自家哥兒，“不說這些。先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帶你去好好吃一頓。”

        焦孟生還想跟他說幾句，但話到嘴邊覺得其實沒什么好再說的了，尋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京城這么大，只知道一個名字和大致年齡，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睡了一覺養好精神，兩人準備出去吃飯，順便逛逛周圍。

        前臺招待的女孩見他們要出去，熱情地推薦了幾間藏在巷子里的吃食店，說都是些物美價廉的小館子，比去那國營飯店劃算。

        焦孟生驚喜不已，謝過女孩后拉著沈渡來到人說的其中一家炒菜館子。

        兩個人點了一桌子菜，吃到最后竟然一點也沒剩。

        焦孟生嘴里念叨著京城的菜也不過如此嘛沒奶奶做的好吃，一邊將最后一口京醬肉絲給吞下來。

        沒辦法，坐了半天火車又睡了一覺，實在是太餓了。

        店家操著一口京腔，熱情地送來一碗豆汁兒，想著剛才自己還吐槽人家菜，這會兒就客氣地送喝的來，焦孟生一時有些不好意思。

        但一口豆汁兒喝下去后，他差點沒直接吐沈渡臉上。

        “怎么了？”

        焦孟生苦著臉一言難盡，“你試試。”

        喝了一小口，一向對食物容忍度很高的沈渡也忍不住微皺眉頭。

        “味道，很奇怪。”

        隔壁桌的一個大叔笑得爽朗，“你們是外地來的吧？喝不慣豆汁兒也正常。”

        大叔是個熱情的本地人，焦孟生很快就和人愉快地聊起了天。并從他口中了解了許多附近租房的信息。

        恰好招待所在的位置距離京城大學不遠，他們可以在附近打聽租房的信息。焦孟生上輩子雖說也在京城生活過一段時間，但那時候他主要活動的范圍是郊區，對靠近繁華地帶的京城大學這片不怎么熟悉。

        “你們要在附近租房？那真是找對人了，正好我家那巷子里，有個不大的四合院，不過戶主要求整租，可能價錢方面有些貴。”

        焦孟生有些猶豫，他的想法是能省就省，租個相對便宜點的房子就行。

        京城這地方本就消費高，他不久后就要生孩子，這以后要花錢的地方可不少呢。

        一直沉默的沈渡在焦孟生即將開口拒絕前道，“勞煩大叔帶我們過去看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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