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輔導是市里很有名的輔導班，不少非富即貴的學生在這里補習。

        去年的時候，青光輔導得到市里的批準，擴建成了六棟樓，規模很大：食堂、娛樂設施、電腦房等等一應俱全。

        葛媽媽一站在青光輔導的大門外就開始大聲吆喝：“你們這里是不是有個叫莫華年的女的？”

        “您好，您是來找人的嗎？”負責人正在跟家長談論孩子的學習情況，一看來了個找茬的，忙拉著小助理跑過來。

        葛媽媽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負責人？”

        負責人盡可能好聲好氣說話：“是的，這位家長。”

        “我找莫華年，我聽說她是在你們這里。”

        “稍等一下，我們會盡快核實。”負責人面帶微笑，示意小助理快去找人，“請先坐一會吧。”

        小助理拿著平板，一頓折騰：“姐，這個莫華年是前幾天來應聘的。”

        葛媽媽耳朵尖：“應聘？”

        “是這樣的，我們每年暑假會專門聘請一些內地或外地的學霸來進行經驗傳授。”負責人掃了一眼莫華年的資料，“這位莫小姐是去年的全市中考第一名。”

        葛媽媽不太高興了，感情莫華年是來賺錢的：“你們薪資怎么算？”

        “一天一百元。”

        她臉色一變，這光動動嘴皮子就輕輕松松賺了她一天的錢！

        “您還需要我們把她喊出來嗎？”負責人看她心不在焉，不再說什么。

        “不必了。”葛媽媽回家的時候想了一路，既然她莫華年能用中考的成績賺錢，那她的寶貝兒子葛耀華也能啊！完全忘了來找她的目的。

        她一回家，立馬拉起躺在沙發上吹空調看比賽的葛耀華。

        “你看看你！”葛媽媽撈起遙控器，一下摁掉電視，“不想著賺錢，整天就知道看電視！”

        “哎呦！媽！干嘛！”葛耀華不愿意了，一下子坐起來，“你干嘛把我和她比。”

        “人家莫華年去賺錢了，你在干嘛。”葛媽媽恨鐵不成鋼的戳他腦門。

        葛耀華翻了個白眼，很自豪地躺了回去：“她窮，誰不知道。她現在還穿我的舊衣服。”

        葛媽媽悄悄拉過他，湊到他耳朵邊：“我跟你說，她找了個很輕松的買賣，一天有一百塊呢！”

        “切！什么買賣？不會是去做雞/吧？”葛耀華很是不屑。

        “瞎說！人家去輔導班當老師呢。”

        “哪個輔導班瞎了眼會要她，”葛耀華仍舊不信，“她現在的成績就是攤狗屎。”

        “不看現在的成績，就看中考的，她不是中考全市第一嗎？”葛媽媽越說越來勁，“你明天去試試吧？一個小時有一百塊呢。”

        葛耀華有些遲疑：“我中考成績也不算特別好啊……”

        “能考上一中，還不算好？”

        然而，第二天，兩人還沒進青光的大門就被攆出來了。

        娘倆灰頭土臉站在樹下，郁悶不已。

        “不行，我兒子去不了，小雜種也不能去！”

        葛耀華和葛媽媽一合計，最后拿出莫華年高中以來的成績，張貼在門口，不少家長一看給孩子上課的學霸原來是個假把式，堅決要求辭退莫華年。

        就這樣，莫華年第一份高薪資的工作干了沒有幾天就結束了。

        后來，莫華年再去其他輔導班企圖蒙混過關，卻因為青光的告示，沒有任何一個輔導班愿意接受她，哪怕她要求的薪資很低。

        迫不得已，莫華年找了份理發店的學徒工，主要是管吃，而且洗一個頭給五塊錢。

        這天，莫華年干完自己的活，準備回家。

        “店長，我走了啊。”莫華年拎起外套，向店長擺手。

        “好，晚上注意點，黑燈瞎火的不安全。”

        她一出門，就見馬路牙子上埋頭蹲著謝梓欣。

        “呦，謝梓欣，這么晚了，你媽竟然肯放你出來……”莫華年吊兒郎當拍了拍她肩膀，“一起走啊。”

        謝梓欣不出聲，頭緊緊埋在膝蓋上，低聲抽泣。

        “怎么了？”莫華年發現不對了，“誰欺負你了？”

        謝梓欣仍舊不說話。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誰欺負你了？我也猜不出來啊。”莫華年皺著眉給她擦眼淚，“跟姐姐說，姐姐給你揍回來！”

        洋娃娃終于抬頭了：“葛耀華……他欺負我。”

        “他怎么你了？”莫華年揪著洋娃娃的衣服，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他、他趁我不注意，把我的錢全搶走了嗚嗚嗚”洋娃娃哭得梨花帶雨，好不難過，“我好不容易攢夠了錢想買那條小裙子的。”

        “多少錢啊？”

        “五百。”謝梓欣瞪大她圓圓的眼睛，滿懷希望的看著莫華年，希望她能開口主動幫自己。

        “五百？！”

        貧窮限制了莫華年的想象，她做夢都想不到一件小裙子竟然要五百塊錢。

        那可是要洗一百個頭才能賺到的！

        她從出生到現在，除了內衣，其余的衣服全是撿著葛耀華穿剩下的，別說小裙子了，她就沒穿過稍微女性化一點的衣服。

        莫華年不吭聲了，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提‘五百塊’這三個字。

        “你……讓謝阿姨去找我叔母要吧。”

        謝梓欣失望不已，抓著莫華年袖子的手松開：“不行的，媽媽不知道我攢了錢，她不想給我買那條裙子。”

        “那……我們去找他，我給你要回來。”莫華年一狠心，決定做一回英雄。

        “不要，你叔母會打你的……”

        “那也不能讓葛耀華白白搶了錢去！”

        莫華年拉著洋娃娃，氣勢洶洶站在樓道下等打球回來的葛耀華。

        “他回來了。”遠處，葛耀華和劉瑞正勾肩搭背、一蹦一跳地向前走。

        “劉瑞，明天約上趙無廖一起打球啊。”葛耀華拍著球，似是無意提起。

        劉瑞攥拳錘他一下：“你確定？他一出手你可別想再得球了。”

        “輸給他的話我心甘情愿。”

        躲在黑暗里的謝梓欣拽住莫華年衣袖，她有些害怕：“莫姐姐，要不……還是算了吧？他們兩個人。”

        “沒事，怕什么？等他走了再上。”莫華年悄悄窺伺時機，“噓！他來了。”

        “我走了。”劉瑞擺擺手。

        葛耀華轉身走進昏暗的樓道，看見謝梓欣和莫華年，先吹了個哨，嘲諷道：“謝梓欣，你就這么點能耐啊？我當你找了誰呢。”

        “你是不是搶了梓欣的錢？”莫華年上前一步。

        “你可別污蔑我，我是那種人嗎？”葛耀華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眼神里卻是得意的挑釁，“別是你搶的，想賴我頭上吧？”

        “我勸你還是把錢還給她，要不然我就跟叔母說。”

        葛耀華還沒急，謝梓欣先急了，她忙拉住莫華年，哀求她：“別，莫姐姐，葛阿姨要是知道了我媽媽也會知道的……”

        葛耀華見狀更加肆無忌憚：“你去啊，你不去你是慫貨！”

        莫華年冷下臉：“你還不還？”

        “哎呀，讓我還？還什么？我又沒——”冷不防一個勁拳揮過來，葛耀華躲閃不及被擊中。

        他頭撞在墻上，感覺有黏黏糊糊的液體——

        鼻血流下來了。

        “我草泥馬——！”還沒等他繼續罵，莫華年沒給他還擊的機會，又是一拳。

        “你還不還？”莫華年拎著他領子把他拽起來，看著他的眼神好像浸了冰。

        葛耀華不想承認自己有一瞬間被嚇到，硬著頭皮去看她，死鴨子嘴硬：“你是不是想找替死鬼啊？”

        莫華年見他毫無反省的意思，照著肚子就是一肘子。

        葛耀華一下子淚和著鼻血、口水全淌了下來，他順著墻滑下去，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倒在地上低聲□□。

        “你干什么？！”劉瑞忘了拿球，竟然又返回來了，他一把推開莫華年。

        莫華年腳下一個踉蹌，仍舊問他：“你還不還？”

        “我、我還什么？！你倒是說啊！”葛耀華見給他撐腰的來了，掙扎著站起來，擦掉嘴角的口水。

        “你搶了謝梓欣的錢！”

        “我還說是你搶的想賴我頭上呢！”又是這套說辭。

        “你放屁！”莫華年氣不過，擼袖子要上。

        “莫姐姐，我不要了，咱們走吧，要不待會他們就聽見了。”謝梓欣快哭出來了，生怕被父母發現，拽著莫華年就要跑。

        “打了人就想跑？沒門！”劉瑞上前一步攔住她們。

        莫華年還要再上，拗不過謝梓欣，被她拖走了。

        “讓他們走吧，我不欺負女孩子。”葛耀華虛弱的開口，在背后裝好人給劉瑞看。

        莫華年一走，葛耀華說什么都可以，他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受盡莫華年欺負、卻不還手的人，只因為他不打女人；錢的事也是莫華年無中生有，是她騙了謝梓欣來問他要錢。

        可謂是不要臉至極。

        趙無廖、柯嘉、劉瑞這三個人是一中出了名的‘不能惹’。家里一個賽一個的厲害，葛耀華早就想擠進他們的圈子。趁著放假和劉瑞搞好了關系，再慢慢加入他們，等和他們混熟了，他們隨便舍棄的一點點好處都夠他下半輩子活出人樣了。

        劉瑞回去后對著趙無廖和柯嘉把葛耀華一頓好夸，雖然葛耀華仍舊擠不進去，卻好歹留了個印象。

        而莫華年常常看到他們四個一起打球，本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原則，自然而然把趙無廖、柯嘉、劉瑞、葛耀華劃為了一類人，對趙無廖和柯嘉的看法也差到極點。

        再加上今天的橡皮事件，趙無廖在莫華年心里已經淪落到了豬狗不如的地步。

        至于趙無廖，壓根不知道莫華年為什么會對自己有那么大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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