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愿意？”姜天銘將已經(jīng)空的酒瓶扔在桌上，“若不是他們欺人在先，我會淪落到和那些人一起？”

        季北知道他是在說林染和韓默在廁所堵他的事情，便開口道，“難道不是你出言不遜在先？”

        “我沒說錯，陶瑩瑩就是個趨炎附勢的賤人，我那么喜歡她，結(jié)果呢，她連個好臉都沒給過我，她媽媽嫁給了林染他爸，不就是圖錢？知道了我爸只是他家的司機，她肯定覺得當初沒接受我有多么多么的英明，呵呵，都是一樣的賤。”

        季北蹙眉，“你因出口傷人在先，林染韓默教訓你在后，道理上并沒有錯，語言暴力有時候比行為暴力更可怕。”

        “可怕么？”姜天銘笑了笑，“無所謂了，反正我都要轉(zhuǎn)走了。”

        季北有些許的驚訝，“轉(zhuǎn)走？”

        “是啊，”姜天銘說，“呆不下去了，為了報復，我把自己弄的太狼狽了。”

        “不管怎樣，你不該聯(lián)合校外的人去圍堵林染。”季北的聲音又冷了幾分，“你知不知道，他們是玩命的？”

        “我沒想那么多，我只想要教訓他，可惜啊，他們太弱，根本沒占到便宜。”姜天銘有些訕訕，頓了頓，他補充道，“我知道那晚戴口罩的人是你。”

        季北抬頭看他，眼里盡是冰冷。

        姜天銘笑了下，“他們說，當天晚上有人替林染扛了一棍子，但不知道是誰，所以我就想試試……那天在球場，我是故意拿排球砸你右胳膊的。”

        季北冷哼了一聲，“你心思還真是縝密。”

        “還行吧，”姜天銘玩轉(zhuǎn)著空瓶子，“誰叫你們目中無人。”

        季北的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不是我們目中無人，是你根本不堪入目。”

        姜天銘怔了一下，他沒有看錯，剛剛季北的表情和語氣，竟與林染如出一轍。

        他聳聳肩，翻出手機里的照片放在桌上，“你隨意口嗨過癮好了，這張照片，要是我放在學校論壇，不，不，要是我打印出來掛在學校的公告欄上，你猜會怎樣？你說，你們兩個會不會遭到全校同學的唾棄，那種在背后被議論、被指指點點的感覺會如何呢？嗯？”

        季北倏地想起十七中的那兩年，那種被蟲咬的吞噬感，那種壓抑和窒息瞬間奔涌而來，從心臟深處流向四肢百骸。

        他做了兩次深呼吸，試圖穩(wěn)住這種思緒。

        “叫我出來，就是想說這些？”季北的聲音有些低啞。

        “當然不止，”姜天銘下巴點了點面前的酒，“讓我看看學霸被逼著喝酒是什么樣的？是不是跟我當時的感覺一樣。”

        季北盯著他，“你心里到底是裝了多少恨？”

        “都是你們逼的。”姜天銘緊咬著后槽牙。

        “沒人會逼你。”季北說，“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姜天銘譏笑道，“選擇？我有什么選擇？你應該還記得的啊，就在這里，我被他們逼著喝酒的時候，你們呢，歡聲笑語？興高采烈？”

        季北對他所說的完全沒頭緒，只當他是喝醉后的胡言亂語，他摸出手機放在桌上，上面清清楚楚的顯示著“正在錄音中”。

        姜天銘怔愣住了。

        “對比你要看的熱鬧，可能這份故意傷害的證據(jù)更加有吸引力一些，你覺得呢？”季北語氣緩慢，卻字字擲地。

        “你居然錄音？”姜天銘有一瞬間的慌神。

        “那我是不是要反問一句，你居然偷拍？”季北挑眉道，“我還以為你會喜歡。”

        姜天銘盯著錄音看了半天，臉色有一絲蒼白，“反正我會轉(zhuǎn)學，你”

        “我不會無聊到拿去學校廣播室，”季北打斷他，“指使、教唆他人打人，按故意傷害追究刑事責任。而根據(jù)《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姜天銘扯了扯嘴角沒出聲。

        季北按了一下停止錄制，將手機重新收回衣兜里，壓了壓眉梢，“我也不想這樣，就相安無事挺好，你覺得呢？”

        姜天銘回過來神，訕笑道，“還真是不能低估學霸呢。”

        兩個人正暗自交火時，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聽說來了一位老熟人？”黃毛和另外兩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姜天銘略顯慌張的站了起來，“蕭蕭哥。”

        黃毛沒看他，直接坐在季北面前的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季北。

        那天巷子里太黑，一切看得不是太清楚，但這個眼神他還記得，和那晚一樣，一樣的清冷和不屑。

        只不過，他沒想到口罩下的人面相如此清秀，修眉低目，微微抿起的嘴角，白皙緊繃的下頜，無一不在透露著他對自己的抗拒。

        黃毛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緩緩笑道，“弟弟，又見面了啊。”

        季北掃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兩個人，沒有開口。

        “怎么？找誰呢？”黃毛笑了笑，“別怕，沒有你林哥哥，蕭哥哥在呢。”

        如果說剛才和姜天銘的對話讓他覺得不舒服，現(xiàn)在面對著黃毛，他只能用煩躁來形容。

        黃毛看了一眼桌上擺著的酒，笑道，“怎么，弟弟不好好上課跑來偷喝酒？跟哥哥說啊，哥哥陪你喝多好。”

        一口一個哥哥，叫得季北心煩氣躁。

        “蕭哥，”姜天銘趨步上前，“你怎么過來了？”

        “想來就來，”黃毛開口，“辦點事兒磨磨唧唧的，跟個老娘們兒似的，我他媽的說沒說讓你早把他弄出來，這都過去多久了，啊？我他媽的疤都快好了。”

        姜天銘“就”了半天沒說出下文。

        “滾吧。”黃毛不耐煩的掃了他一眼。

        姜天銘看了眼黃毛，又看看季北，有點猶豫。

        “怎么？留下來一起喝點？”

        姜天銘的臉立刻有些失色，他看了看季北，便匆忙離開包間，留下季北和黃毛一行三人。

        季北拿不準黃毛到底知不知道照片的事情，對付他也不能像對付姜天銘那樣，畢竟一個是假把式，一個是真混子。

        “別怕弟弟，”黃毛開口，“雖然你和姓林的把我傷的不輕，但哥哥也不是記仇的人，況且你這模樣，哥哥也恨不起來啊。”

        他說著就要上手去拍季北的肩膀，季北側(cè)身躲過他的觸碰，站到了一邊。

        黃毛嘖嘖兩聲，略顯不快，“還挺他媽的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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