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止修不愿多理會,又回到內書房,取了支五花攢梅垂珠步搖,送去落梅軒。
謝梅影驚喜莫名,“這是給我的么?”
江郎送過她很多首飾,但都沒有這支步搖華貴。
當然了,華貴還是其次,重要的是江郎這份心意。
她的驚喜,極大地取悅了江止修,微笑道,“不給你給誰。”
前些年,他也曾挖空心思送賀芳亭首飾,可她反應平平,再昂貴的珠玉,在她眼里仿佛都像隨處可見的小玩意兒。
后來他就沒心情送了。
頓了頓又道,“這是去年中秋,圣上賞賜的。”
謝梅影怔了怔,“圣上賞賜的,能送給我么?”
江止修有些好笑,“為何不能?圣上之意,本就是廣施恩德,福澤家中女眷。”
謝梅影把玩著步搖,咬了咬唇,細如蚊音地道,“去年就賜下,那,那你為何不送給順安郡主?”
江止修嘆道,“是啊,為何不送?此前我自己也不解,如今知道了,是要等你。”
謝梅影撲到他懷里,感動地道,“江郎!”
江止修抱住她,心里一片安寧。
這是他在賀芳亭那里永遠得不到的感覺。
越發想要快些娶了謝梅影。
可賀芳亭油鹽不進,怎么說都不答應。
他也不敢賭她翻臉的后果,只好慢慢來。
——
李惜香管家,第一項就是消減開支。
人參燕窩不用說,都沒有了,雞鴨魚肉,也不會同時上桌,每頓輪著來,份量還極少。
江家諸人吃慣了好的,一時都有些不適。
再一次看見桌上盡是青菜蘿卜,只有一碟腌魚肉時,江承宗冷著臉摔了筷子。
水煮的青菜蘿卜,曾經是很好吃的,可如今吃到嘴里,只覺無味。
潘氏連忙拿錢,讓下人去酒樓買回蟹粉獅子頭、荷葉雞,江承宗才安安生生吃完這頓飯。
他下了桌去后院遛彎,潘氏才敢坐下,將就著剩菜剩飯胡亂吃飽。
然后叫來李惜香,猶猶豫豫地道,“老二媳婦,你父親吃得不爽快呢。”
李惜香暗中翻個白眼,“想要吃好也容易,讓大哥多拿點兒錢。”
三千兩銀子,她打主意要落下兩千,就剩一千兩,不省著點用,怎么夠用到過年。
潘氏愁眉苦臉,“他說沒有了。”
李惜香:“他說沒有,您就信?”
以她看來,大哥能拿出三千兩,就能拿出三萬兩。
潘氏:“......老大不會撒謊。”
就是撒謊,她也沒辦法。
李惜香冷哼一聲,“那我給您指條明路,去求大嫂,大嫂若肯掌家,自然什么都有。”
潘氏想了半天,深覺有理,果真去找賀芳亭。
賀芳亭和顏悅色地道,“這家里即將有新的長媳,您再忍忍,等新長媳進門,一切就都好了。”
潘氏聲音中有些怨恨,“可你不答應啊!”
她不答應,親事就不敢辦,一家子都被難在這兒了。
夫君和兒女們都說,賀氏用心險惡,想要拿捏江家。
賀芳亭忍不住笑了,“是啊,我不答應。您不如去找您那好大兒,勸他改變主意。”
潘氏喃喃道,“他不會聽我的。”
賀芳亭笑道,“我也不會聽你的呀。”
潘氏:“......你是一介婦人,怎么能違逆夫君?違逆婆母?說出去,讓人笑話。不如見好就收,答應止修。”
賀芳亭干脆利落地道,“不答應。”
青蒿實在聽不下去了,笑道,“老夫人,婢子給您支個招兒。您去找謝姑娘,請她懂事些,退讓一步。”
潘氏遲疑道,“退讓一步?”
賀芳亭真摯地道,“她若愿意為妾,我必大禮迎進門,往后善待之。她對夫君情深意重,為妻為妾,料想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潘氏是個沒主見的人,順著賀芳亭的話想了想,也覺得有理,轉頭就去了落梅軒。
正巧江止修有事出門,沒與謝梅影在一塊兒。
聽完潘氏的來意,謝梅影當時就呆了,“讓我做妾?”
潘氏拉著她的手,笑道,“好孩子,你放心,我們都知道委屈了你,等你進門,必定給你體面。”
謝梅影氣得發抖,“這是江大人的意思?”
潘氏沒敢說是,只道,“賀氏也保證過,會對你好!你就不要再為難止修了!”
她內心深處,其實對賀芳亭和謝梅影都不滿,覺得這兩名女子誰都不是省油的燈,都在為難她的兒子。
謝梅影沉默會兒,冷聲道,“好,我明白了!”
潘氏以為她想通,高高興興地回了松榮堂。
等江止修回來,就見謝梅影哭紅了雙眼,正在收拾行李。
忙問怎么回事,謝梅影沙啞著聲音說道,“我有錯,錯在與大人生情,但大人也不該辱我。就此別過,永世不見!”
拔下頭上的五花攢梅垂珠步搖,擲還江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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