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得了便宜還賣乖

        到了高三，不僅學生們一個個緊張起來，老師們判卷子的速度也跟著和八百里加急一樣，期末考完的第二天，所有科目的成績就已經出全了，晚上放學前，全年級排名就已經悄然貼在了樓道墻上的布告欄里。

        我沒著急去看——以我的小矮個兒，在排名剛出來，一群人擠著去看的時候是必然擠不進去看不到的。不過季思鴻倒是急吼吼的去看了，說是要檢閱一下他辛勤工作的成果。

        “可以啊小夏！”我正收拾書包的時候，背后猛地一下拍在我后背上把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季思鴻那廝已經回來了，“進年級前五十了！一學期你能往前好幾十名，不枉我傾囊相授啊。”

        啊……前五十嗎，確實進步幅度已經挺大了，但如果我是想回到入學時的水平的話，還不夠啊。

        不過反正這學期期末考完了，雖然寒假期間高三還要補課，沒有多少真正的假期，不過接下來到過年放假之前這段時間的課程和復習老師也不會壓得太緊，對我來說總歸是可以稍微放松一點了。

        季思鴻那邊還在得意洋洋的念叨著他如何如何的厲害，好像我的成績進步反是他的榮耀更大一樣，我內心覺得有些好笑，也沒搭理他的碎念，把書包背起來就準備走，卻又被季思鴻從后面叫住。

        “哎！”我回過頭去看，他又是那個樣子往后仰著靠在椅子上，吊兒郎當的，“打算怎么謝我？”

        我想了想，目光一轉看到旁邊的曉艾，有了個想法：“那肯定得好好感謝你們啊，等高考完我請你們吃飯！你倆一起。”

        說完我也沒再理他，趕緊跑了，心里美滋滋的想著回頭還可以趁這個機會再好好撮合撮合他倆，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出了教室之后我沒有直接下樓，而是往旁邊一拐，朝隔壁班去了。

        之前按成績分班的時候雖然我險險留下了，但楊桃沒我這么好運，被分去了隔壁班。那之后我沒怎么太多去找過她，主要也是升上高三之后我光是復習都搞的自己整個人精疲力盡的，實在沒有什么精力和時間常常去找她玩，只是有時候上學放學或者是走廊里遇見了還是會打打招呼，挎著手一起走一段聊聊兩個班有沒有發生什么有意思的事。

        其實楊桃畢竟是我高中前兩年在這個班里最親密的朋友，她這么一走，我心里多少也不是滋味兒，再加上后來金鐘仁也不來了，倒好像給了我一種和我關系近的最終都會離開我一樣的感覺。不過今天反正期末考完了，成績進步也還可以，我打算給自己放個小假，晚一點回家，去找楊桃玩玩，或許可以在校門口的小店一起吃點關東煮什么的好好聊聊天。

        我走到她們班門口的時候正撞上桃兒背著書包出來，我趕緊高高興興的迎上去。

        “桃兒！著急回家嗎？沒事的話咱倆去校門口吃關東煮——”說到一半我看著她臉色看著不太好的樣子，趕緊整個人有些低沉像是心情不好，后半句話都到了嗓子眼兒了又生被我咽了回去，“你沒事吧？”我問她。

        桃兒看了我一眼，勉強的很明顯的扯著嘴角笑了笑：“啊……沒事，走吧先一起出去，邊走邊說。”

        兩個人這樣手挎著手往外走，我才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前兩年似的，尤其是去年冬天為了表演節目排練的時候，每次結束之后回家路上都是這樣我們兩個挽著一起走，等快到校門口的時候桃兒會去自行車棚取車，我再和金鐘仁一起去等公交。

        但這次金鐘仁不在。

        我一怔，好好的我想起他來干什么？

        “嘿，你聽我說話了嗎？”我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走到了車棚，桃兒停了下來轉過臉看著我，看表情感覺好像不大高興。我趕緊試圖給自己剛才的走神找補一下：“聽了聽了，走我陪你取車咱們一起吃點東西去。”

        桃兒抿著嘴又看了我一會兒，才放開手，從兜里掏了鑰匙去開她的自行車。

        我嘆了口氣，她剛才說的我確實有在聽，其實無非也就是考試成績不理想。也正常啊，她之前會被分出去其實也是因為跟我一樣高一高二玩的太多，成績掉下去了，這個時候高三了再想使勁往上補，哪那么容易。只是畢竟時間眼看著離高考一天一天越來越近，還是達不到期望的分數所以心里發慌。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開口想試著盡量安慰她一下：“還好啦，離高考還有幾個月時間呢，可能你這次只是發揮不好，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我想了想，又把自己搬出來，不是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聽到其他人也很慘就會感覺舒服一些么，“你看我這次也考的不太好啊，放輕松慢慢來嘛。”

        “咣！”我話還沒說完，桃兒突然很使勁的一下把包甩到了車筐里，書包里沉重的書本和鐵絲車筐碰撞發出巨大的一聲響把我嚇了一跳。

        “放輕松？慢慢來？”她臉上帶著種有點諷刺的表情看著我，我才逐漸意識到情況好像不大對，“反正對你來說都挺容易的吧李言夏？”

        我有點無措，因為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突然這樣，好像是生氣了。我想說些什么至少先把她的情緒緩和下來，卻又不知道我該說些什么，嘴笨的毛病在此刻一覽無余。

        最終我只是笨拙的開口試圖弄清楚究竟是為什么：“不是，我沒有啊我前段時間也看書看的都快死過去了到最后也才上來這些分，你怎么了？”

        可她卻冷笑一聲：“怎么了？你還問我怎么了？你分數上來還不是季思鴻和沈曉艾他們兩個教的！李言夏啊李言夏，你面子可真大啊，上學期期末考你年級排名就比我高了五六名，我就要被分出去但你不用，說是老師親自確認把你留在班里親自教。后來呢？后來人老師特意找的班長和學委盯著你，又是哄著你勸你，啊，李言夏念念書吧，又是讓他們兩個精力允許的話學習多幫著你點，他倆還真肯下功夫就那么教你。”

        我想起來，之前還是他們勸我好好學習的時候，我覺得老師這么費心實在不容易但又有點好笑，才自己跟楊桃說的。

        我覺得現在的樣子應該挺傻的，愣在原地，仿佛大腦一下子處理不過來這么多信息了。

        我是確實沒想到原來在她的視角，事情會是這樣，我會是這么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大約也是看出我被這些話刺激的不輕，又嘲諷的笑了。

        “李言夏，你說說這是憑什么啊？班里那么多人，怎么還就你不一樣啊？”

        “我沒有，真的不是……”我徒勞的想要解釋，她卻聽也不聽，我伸手去拉她，但她只是不耐煩的把我的手甩開。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從我身后過來，打斷了我們。

        “你夠了吧。”我聽見身后那人對楊桃說。回過身去看，意外的看到是季思鴻，應該也是來取自行車的，結果剛好在這兒碰到我們兩個在吵。

        或者說是楊桃單方面的在跟我吵架，而我試圖辯白。

        季思鴻此刻的臉色看起來也是非常的差，我想著大約是聽到楊桃埋怨我還把他捎帶上了，又想跟他解釋。

        “不好意思啊，她應該不是對你有意見……”我語無倫次地說，而季思鴻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按著我的肩膀把我推到了他身后。

        “如果說你是對于分班的結果不滿意的話，我作為班長，上學期期末考試之前老師已經跟我說過了分班的標準，是以年級排名一百二十名作為標準的，這個標準是年級組長和負責我們班的幾個老師開會決定的并且在考試前就已經定下來了，小夏最后考試排名一百一十八，留下確實擦邊但是名正言順沒有任何問題，也不存在所謂老師保她。我不知道這個說法是誰傳出來的，但我希望以后不會再聽到了。關于我和沈曉艾幫忙的事情，這件事老師確實是找我們談過希望能在我們兩個如果自身學習還有余力的情況下稍微勸一勸和幫一幫她，但首先并不是強求和要求，我之后會這么出力也完全是出于自愿。其次，老師會這么做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為小夏的身上有潛力，不說別的，她入學是全年級第一，你是第幾？就憑這個她也有資本讓老師另眼相看。最后的最后，你只看到這學期有我幫她她成績就上來了，那你知不知道她自己每天晚上做題和復習都是幾點睡？你知不知道她為了這提高的五十名和這點分數付出了多少？”

        說到最后，季思鴻頓住了，偏過頭朝我看了一眼，才繼續道：“以上都是我作為這個班的班長，說的最公道的話。而你，作為她的朋友，你應該做的是相信她和支持她，而不是在出現離奇流言的時候相信流言而非朋友，在你自己成績不理想的時候去嫉妒和遷怒比你成績好的朋友。如果你這么做了，那你到底能不能稱之為是小夏的朋友，我覺得需要打個問號了。”

        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楊桃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越發陰沉，最后也沒再說話，撇過頭去不再看我，推著自行車小跑幾步跨上車飛快的騎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騎著車的背影不過幾秒就消失在遠處，突然覺得很委屈，真的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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