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終于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

        過了沒多久的一段時間，當我覺得生活逐漸的都走在了正軌上的時候，我沒想到家里還是又出了問題。

        可能也不能說是“又”。

        事情的起因是晚上，我發現老媽好像不在家。我本來以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回家晚，畢竟之前也有過，就睡了沒特別問，但第二天早上上學之前吃早飯的時候，我發現早飯是老爸準備的。

        我看著面前用微波爐熱的外皮發干的饅頭有點發愣，問老爹：“今天咋您做飯啊，我媽呢？我媽昨兒晚上沒回來嗎？”

        老爹看起來好像有點走神的樣子，沒回答我，一直到我又喊了他兩次，才回過神來一般的含含糊糊道：“嗯？啊，對，昨天晚上你媽有事沒回來，住外面了。”

        “哦。”我確實不疑有他，只是琢磨著怕是這幾天吃飯得跟著老爹湊合湊合了。

        原本哪怕當之后老媽好幾天都沒回來的時候，我都沒懷疑什么，她還每天晚上都給我打電話，時間不長，但基本也會問問我一天感覺怎么樣，沒遇到什么問題吧，就算復習也別讓自己太累了，還跟我解釋，因為工作的原因這幾天都離家比較遠，為了方便就暫時工作地點附近找地方住了。

        我本來都不疑有他，可是當周六學校補完課，到了周日，老媽一整個周末也都沒回來的時候，即使遲鈍如我，也終于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

        “只是工作原因，你就會連周末都不回家嗎？”我問她。

        這時候我心里其實已經升起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但是被我強自壓下去了。萬一不是呢？我這么告訴自己，我覺得他們至少應該不至于騙我吧。

        可是當我聽到一向坦率直接想法都寫在臉上，單純的像張白紙的老媽在電話那頭支吾的時候，我心就涼了半截。

        “媽，你知道你有多不會說瞎話嗎？”我還強自笑著，盡量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說，“你說實話吧，我知道肯定沒這么簡單，你還有啥要瞞著我的。”

        電話那頭半晌沒有聲音，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可發出的第一個音就是抖的，重又努力壓住自己的顫，朝那頭說：“我想聽你說，老媽，至少我想聽你自己告訴我可以吧，不然我可以去問我爸的。”

        又是一陣令人難受的沉默，然后電話里傳出了明顯壓抑著哽咽的聲音。

        “小夏，是媽媽對不起你，我想帶你走的，可你爸就是不讓，我擰不過他……”

        我突然打斷了她：“是因為我嗎？”

        老媽頓住了，感覺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答道：“不，不是，小夏你別瞎想，跟你沒關系。”

        說完這句之后她停了停，好像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我也沒說話，是因為我真的已經沒有什么可以說的了，大腦仿佛已經停止了工作，只剩下機械性的本能在支撐著我繼續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重又開口。

        “小夏，你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不要想太多，我們不是想騙你才瞞著你。”老媽很努力的緩和了語氣在解釋，“你現在正在準備考試的關鍵時間里，我們怕影響你的狀態，而且還有一些手續沒有辦完。媽媽只是從家里搬出去了，等你考完試，我們可以天天一起出去玩，都和以前一樣沒差別的。”

        “嗯，沒事，我知道了。”我胡亂答應著，只想趕快找個理由掛掉電話，我是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了，“我問完了，也沒別的事兒了，那我先去復習，掛了啊。”

        說完，我也沒心思聽老媽有沒有再說些什么，像扔掉什么燙手的東西一樣趕緊掛掉了電話。

        把電話放下之后，我低著頭想回房間去，結果卻一轉身差點撞在老爸身上。

        因為完全沒有準備，我被驚得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反應過來老爹應該已經在我后面站了一會兒了，不知道聽了多少，也可能根本就是聽到這邊打電話內容不對才過來的，畢竟這屋子一共沒多大，剛才我自己覺得已經努力控制語氣平靜了，但或許實際上因為情緒激動，聲音很大也說不定。

        我只想著回房間去來慢慢消化掉自己現在的情緒，丟下一句“我回屋看會兒書。”就想往回走，卻被老爹叫住了。

        “是我不讓你媽告訴你的，你別怪她。還有，”他嘆了口氣，“這次的事情，還發生在對你來說這么關鍵的時候，是爸媽對不起你，你今天晚上休息休息吧，緩一緩，明天開始還是要好好學習，別受影響。”

        我背對著他，沒有轉回去，飛快地應著“好我知道，我沒事”然后沖回了房間。

        怎么可能沒事呢？我想著，在關上門的同時眼淚終于繃不住了，唰的一下流了滿臉，我朝后靠在門上，然后無力地坐到了地上。

        對我打擊最大的或許都不是他們兩個的事，而是我堅信這件事就算我不是最大的原因，也一定和我脫不開關系，無論他們怎么說和我無關，我都不會信的，更何況老媽是真的很不會撒謊。

        我人生的前十幾年見他們吵架的次數，大概加起來都沒有在我明確表達我想畫畫之后這兩年多，這叫我怎么相信和我沒關系。也或許其實他們知道這件事其實很明顯，只是想安慰我，想要我不要對他們的事有負罪感，才會依然堅持這么告訴我，可我自己知道這樣是沒有用的。

        我心目中這么多年來的模范夫妻，少年時期初戀修成正果到現在的一對兒，因為我的原因，散了。

        坐在門口哭了好一會兒，真的太難受了，我慢慢爬起來躺到床上，把手機拿過來。想給李泰民打電話，又怕他們會不會周末還要練習。這時候突然就覺得，血緣確實是很奇妙的東西，你會和血脈相連的人莫名地親近，就像現在，無論我平時和李泰民怎樣的互相懟和嫌棄，但當我感到無助和崩潰的時候，最先想要找的人還是他，畢竟是我哥啊。

        猶豫再三，我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問他現在能不能打電話。

        過了幾分鐘，消息回了過來：“在訓練，怎么了有事？”

        我咬了咬嘴唇，在屏幕上打字。

        “我爸媽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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