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柳灘村有金黃的沙山，虬隆的紅柳，它像一把尖刀，直刺沙漠腹地。不知道有多少年，終于不能抵擋三面風沙的圍攻。水少了，草也少了。漸漸地養羊的也少了。牧人們只有養駱駝。馬匹艱難地抵抗著風沙的侵蝕。

        紅柳灘人養駝馬，只要把全縣那些養駝馬的牧場找到，那位神秘的老者就會浮出水面。

        回到沙漠，他們像駿馬馳進草原，異常興奮。他們的預案是先找駱駝，后找馬。沙漠里的縣城，大都人煙稀少，地域遼闊。幾天下來，他們累的屁是屁汗是汗的，卻是一無所獲。就連紅柳灘遷出的移民，也沒有聽說過他們嘴里的老者。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劉西北都忙糊涂了。去姑姑家，那是距離紅柳灘最近的村莊。

        在姑姑家，他們得到的答案，和紅柳灘村的移民沒有兩樣，不知道這位神秘的老者。

        “您的那個青花瓷盤是哪兒來的？莫不是出自于紅柳灘村？”劉西北想起這件事，問。

        “那盤子真是富商給我的。”姑父若有所思地說：“不過，他當時卻是暈倒在去紅柳灘村的路上。”

        劉西北連忙從口袋拿出手機，找出照片，遞給姑父看。

        “怎么會在你的手機上？是他，真的就是他。”姑父驚異地望著劉西北。

        一位商人，送人一件珍品。過后又變著法兒，說這件珍品很貴重，值很多的錢。可是他卻不買，說是假的。那不就變相地告訴人們，寶貝很值錢，在紅柳灘村的附近，找著了可以發財。劉西北琢磨，這是局，是在發動大家在這一帶尋寶。收寶人表面是史寶忠，實際上就是南國福潤集團的伍松寶。他躲在暗處，靜待漁利。

        “這是一個局，我們被設計了。”劉西北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設計？什么設計！人家送你東西，又沒說什么。”姑父最不愿意懷疑別人了。

        “你知不知道，要收買您盤子的人也是他。”劉西北告訴姑父。

        “那又怎么樣，報恩不留名嘛，好人哪。”姑父固執地回答。

        “可是現在又不要了。”劉西北多少有點怨氣。看著這位誠實的牧羊人。

        姑父不愿意去想這些復雜的事，悻悻地轉去廚房，端出手抓羊肉。

        伍松寶設的這個局，漸漸清晰起來。姑姑們的羊群，駱駝，不是目標。他劉西北，賺一天錢，吃一天，孑然一身，顯然也不是目標。唯有那位神秘的老人，那件琺瑯器。現在看來，這件器物，要么價值連城，要么帶著驚天的秘密。

        劉西北們不敢耽擱，立即返回縣城，想盡辦法去尋那位老者。

        現在唯有擴大搜索范圍，到臨縣去找。劉西北主意已定。還是百里英聰明，說時值秋末，牧人們都要大量儲備草料。不如辦個草料行，等魚兒上鉤。這是一個好主意，也許前來購買草料的牧人，會給他們帶來好消息。

        他們在街口的地方租了一個檔口。弄幾包玉米，豌豆之類的東西，擺在門口里。百里英說時下苜蓿草搶手，再弄兩包來。不用費錢搞什么家伙什，租房時屋內就有一把破椅子，擺在屋中間坐了。反正是釣魚，有魚餌就行，其東西不用鋪張太大。

        檔口外邊大大地豎著一塊牌子，落地直書“現代馬飼料”。

        劉西北這位做廣告的職業高手，雖說草料行搞的不倫不類，廣告牌卻給沙漠人送來一絲現代的微風。牛頭不對馬嘴的做法，吸引不少人觀看。

        廣告牌不錯，大凡路過的人都會轉臉瞅瞅，心里琢磨這奇怪的招牌。草料行卻無人問津。聰明的百里英實在不好意思，三番五次地跑出門外，他要看看過路的人，哪一位最老。

        劉西北也是焦慮不安，在屋里來回踱步。廣告已經打出去多天，知道的人會越來越多。現在撤手吧，于心不忍。不撤吧，咋就沒人進來。

        正在他們左右為難的時候，門外傳來馬蹄聲。他們倆搶著沖到大門口。

        一位女子披著長發，頭戴哈薩克式的羽翎小帽，足蹬一雙高腰黑皮靴。他小指環著馬鞭，走進店里。

        劉西北的心涼透了。一位女子，還是哈薩克。他真想告訴她，這里不做生意。

        “買馬料嗎？”百里英用哈薩克語問她。

        “？”女孩子愣住了。她不懂哈薩克話。

        “問你買馬料嗎。”劉西北連忙過來解釋。

        女孩子釋然了。笑笑問道：

        “你們是哈薩克？”

        “呵，不，是漢人。”劉西北這才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女孩子，黑頭發，黑眼睛一定不是少數民族。

        “你也是漢人？”劉西北問她。

        “不，是少數，滿族。”女孩說完莞爾一笑。

        “哇塞”，大西北少數民族多。劉西北在這個縣上土生土長，長這么大，還第一次聽說滿族。她買不買馬料沒關系，到也給小店平添少許的溫馨。空氣也活躍起來。

        女孩伸手抓過一把干苜蓿草，轉身又是一笑：

        “這是羊兒吃的。”

        百里英的臉騰地紅了。兒時放羊，羊兒吃的全熟悉，如今改行賣馬料，卻露餡了。馬料他不清楚，轉身便從后門溜了出去。

        “一樣的，吃慣了馕，換成蒸饃，口味更加新鮮。”反正是窮聊。又不是做生意，劉西北快樂地接過話茬。

        看來眼前的這一位更糟，白脖一個。養馬，養羊對他來說是天外的事情，他們居然敢辦草料行。

        “你不買點么？”劉西北追著問她。

        “哦，看看再說。”顯然，女孩子看透不說透，說完她就出了門，騎馬遠去了。

        聽著馬蹄聲遠去的聲音，百里英從后門跑出來，夢醒一樣地大聲說：

        “滿人，清朝的朝廷不就是滿人么。滿人藏在這里，那些東西會不會就在他們手里。”

        劉西北如夢方醒，大喝一聲：

        “追。”

        他們立即跨上鐵騎，向聲音消失的方向馳去。沙漠里岔路少，一個方向一條路，追人很容易。他們一口氣追出幾十公里，結果連影子都沒有。百里英在前面跑著，突然停下，查看著戈壁灘上的印跡，走出很遠，招手呼喚：

        “向這個方向去了。”

        牧羊人看痕跡，是看家本領。百里英找到了那位女孩子離去的方向。看來要找這位女孩子，得到明天。他們得回去準備給養。順便打聽一下，女孩去那個方向的情況。

        回家隨便一問，老人們都知道。那個地方叫雁丹圖，偌大的一片。全是山巒，沙漠。是鳥兒都不拉屎的地方，渺無人煙，就連地質隊員都談之色變。

        “女孩子能去的地方，我們就能去。”

        劉西北們不為所動，備足了干糧和水，帶了野外露營的帳篷。百里英還特意帶了防身的腕刀。那是家傳的防身絕技。平時戴在手腕上，可做護甲，用時左右手的腕刀展開，來去均可傷人，招招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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