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動機
因為前一晚睡得遲，也因為在京都剿滅靈體消耗了不少體力，第二天早上，宗谷睡到日上三竿時才蘇醒，紅子都已經(jīng)過來半天了。
“下流�！�
“那你就不要穿著短裙站在我枕頭邊上�！�
“……”
按著裙擺，紅子往后退了兩步。
收回視線，宗谷翻了個身，又將臉埋進枕頭里。
一睜眼就看見女孩子的裙底，也沒能讓他精神太久，他還是想再睡上一會兒。
“宗谷為什么又睡在了這邊？”
“你應該問她為什么又睡在我的房間里。”
“茜說她是在等宗谷回來�！�
“我回來了，房間被占了，我就過來了�！�
紅子蹲下來，戳了戳他的臉，“那宗谷也應該努力讓茜回這邊睡，而不是直接跟她交換房間�！�
“這話你怎么不跟她說�！�
“怎么說，告訴茜我其實羨慕又嫉妒嗎。”
“……”
宗谷扭頭看了她一會兒，“要是能讓她回自己房間睡的話，這樣說也行。”
紅子用力地戳了一下，“說你個頭�！�
雖然兩人只是交換了房間，彼此間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親密接觸，可在她看來，這又是另一種更加親密的默契，就像是……調(diào)情。
更何況這只是她能看見的。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兩人實際上做了什么，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胡思亂想著，紅子越戳越用力，直到宗谷喊了聲疼。
“啊，抱歉……”
她回過神，又揉了兩下當做補償。
“紅子真覺得抱歉，那現(xiàn)在就出去，讓我再睡一會兒�！�
“都快十點了�！�
“我昨晚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凌晨一兩點了�！�
“啊，那么遲……京都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嗎？”
“算是解決了吧�！弊诠韧旎ò澹岸沂菑氐捉鉀Q了。”
“那宗谷之后也不需要去執(zhí)勤了？”紅子又問。
“嗯�！�
她真心實意地感到高興，“太好了。”
宗谷扭頭看她，“紅子現(xiàn)在可以跟青子姐去京都買衣服了。”
“還買什么呀�！奔t子坐了下來，并著雙腿，“姐姐都已經(jīng)回東京了，我是送姐姐上了電車才過來的�！�
他這才想起，桐野茜曾提過吉川青子大概會在今天離開。
“所以，衣服也沒買嗎�！�
“買了。因為宗谷說京都不能去，我和姐姐就去了大津。”
宗谷應了一聲，接著坐了起來。
“你不睡了嗎？”
“紅子又不肯出去。”他扭頭看了她一眼，“而且我也差不多睡夠了�！�
紅子就當沒聽見前半句話，“廚房里有茜留的早餐�！�
“她人呢？”
“回家了，待會兒過來�！�
宗谷站起身，紅子替他折疊著被褥，忽然又拿起枕頭聞了一下。
“宗谷和茜的味道都混合到一起了……”
“那個枕頭送給紅子了，隨便你怎么用�！�
“……別說奇怪的話！”
“到底是誰先說的�！�
兩人走出房間時，最里面的房間也有人出來。
“月讀大人�！�
月讀打著呵欠，顯然也是剛醒，開口便問：“有吃的嗎？”
“沒有了！”紅子立即說道。
“廚房里不是留了早餐嗎�！�
“那是給你的，沒月子……沒月讀大人的份。”
“喂�！�
對于這種當著面的區(qū)別對待，月讀也直接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紅子說道：“月讀大人的窗臺上不是種著一顆番茄嗎，差不多可以采摘了，當早餐剛好�！�
“還沒熟透呢�！�
紅子又告訴宗谷，因為錯過了晚飯，昨天桐野茜摘的那些番茄，剩下的全被月讀拿去吃了。
“為什么不點外賣？”他有些驚訝，以月讀最近這段時間的奢靡作風，應該會直接點外賣才對，“反正花的也不是月讀大人的錢。”
他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起，月讀眼淚都要出來了：“菜菜把那張卡停了！”
“嗚哇�！�
宗谷直接笑了出來。
“為了慶祝月讀大人的第一段軟飯生涯就此結(jié)束，我們中午吃冷面吧�！�
“又吃冷面啊……”
“那紅子想吃什么？”
“算了，這么熱的天，別的也吃不下去。就冷面吧�！�
調(diào)侃歸調(diào)侃，畢竟快到中午了，宗谷還是將桐野茜留的早餐分了一半給月讀。
“花田小姐有說為什么要停掉那張卡嗎？”
月讀抬頭看了他一眼，“菜菜說我應該振作起來，出門去尋找自己生命的意義。”
“那還真是指望錯人了�！�
“真失禮啊�！�
“那月讀大人找到了嗎�！�
“我是月之貴子……”
“——‘是創(chuàng)世神尹邪那岐沐河而生的三貴子之一�！弊诠冉舆^話頭，“我都會說了�！�
“……”
“這只是月讀大人的身份——現(xiàn)在應該說是過去的身份了——而不是你生命的意義�！�
月讀看著他，“那意義應該是什么？”
宗谷想了想，“替我找到八雷神�！�
“我就知道。”他眼一翻，又埋頭吃起了早餐。
“話說回來，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忙著機構(gòu)的事情，月讀大人有堅持下去嗎�！弊诠葐柕�。
月讀沉默了一下，抬頭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幾個家伙，好像完全消失了�！�
宗谷原本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什么意思？”
“原先的時候，雖然無法感知到那幾個家伙的具體位置，但彼此之間還是會有一種似有若無的微弱聯(lián)系。但最近這段時間，這種感覺也完全消失了�！痹伦x解釋道。
他想了想，“這能說明什么嗎？”
“他們都被殺了，或者干脆舍棄神體，以神靈的狀態(tài)躲起來了�！�
宗谷愣了好一會兒。
“為什么？”
“我哪里知道。”
月讀繼續(xù)吃飯，“這只是我的猜測，也有可能是他們掌握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辦法，將這一絲微弱的聯(lián)系斬斷了。畢竟你已經(jīng)接連殺了他們兩個兄弟了，有所警覺也是很正常的吧�！�
宗谷緩緩點頭，停下快子，沉默不語。
“你不吃的話……”
月讀手伸到一半就被紅子打了回去。
宗谷回過神，對紅子笑了一下，又繼續(xù)吃起了早餐。
用過早餐，月讀回到樓上，宗谷在廚房里洗著盤子。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紅子問道，“你們說的我都聽不懂，但好像不太妙的樣子�！�
“確實不太妙�！弊诠韧鴩W嘩的水流，“更不妙的是，我好像一點辦法都沒有�！�
紅子想了一下，“不太妙的后果是什么？”
“這個世界繼續(xù)按照現(xiàn)在的樣子運轉(zhuǎn)下去。”
“誒？”
宗谷對她笑了笑，“就是什么也不會變化�！�
“難道宗谷原本準備打算毀滅世界嗎？”
“這樣說也不是完全不對……準確地說，我想讓它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是指回到宇宙大爆炸的時候？”
“不……不是這種意義上的重新開始。是讓黃泉回歸到原始的狀態(tài)，恢復原本的死亡秩序。”
紅子默然，過了一會兒又嘆了口氣：“我果然理解不了�！�
“我自己也只知其表�！�
放下盤子，宗谷在水龍頭底下沖洗著雙手，“這些都是別人告訴我的，我也沒見過�！�
“萬一宗谷被騙了呢。”
“……”
宗谷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斂，“我想，她應該不會在這種事上騙我。”
“她？管原學姐嗎？”
“不，是我和鈴的老師。”
“啊，抱歉。我以為……”
她本能地懷疑著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以為他也是受人哄騙，在追求某種虛無縹緲的存在，但她同樣很清楚他對那位老師的信任。
宗谷搖了搖頭，“一切都不好說呢。”
【任何人答應你的事情都不算數(shù)，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情，才能作準�！�
“……”
沒來由地，他忽然又想起了橘天子昨晚的話。
自己做主么……
見他發(fā)呆，紅子湊近了一些，“宗谷？”
“沒什么�！�
“又來了，又是‘沒什么’�！�
“我在想，紅子為我考慮了這么多，我真高興�！�
“……”
她捏起拳頭，在他胳膊上輕輕捶了一下。
“鬼才信�！�
片刻后，桐野茜也回到了這邊。
“啊，宗谷已經(jīng)起來啦�！�
“嗯。”
“你昨晚什么時候回來的，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一兩點吧。”
她也問起京都那邊的事情，于是宗谷又跟她解釋了一遍。
聽到他不必再外出執(zhí)勤，桐野茜也很高興。
聊著的時候，外面走廊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咦，居然會有人打這個電話……”
桐野茜起身去接電話，沒過一會兒，她又回到了客廳門口。
“找你的�！�
宗谷怔了怔，起身過去。
“你好……”
“宗谷先生�！�
“是我。”
“我是近畿靈覺者機構(gòu)琉璃光院本部、人事考察科的蘆屋元，鑒于您昨夜在京都的出色表現(xiàn)，我想跟您聊一聊靈覺者這份工作的實質(zhì)�！�
“……”
宗谷立即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雖然已經(jīng)有所預料，但這未免也太快了些，祭魂會昨天午夜才剛結(jié)束。
“不知道您是否方便？”蘆屋元繼續(xù)問道。
“不妨直接一些�！弊诠然貜偷�，“蘆屋先生是打算邀請我加入本部的特別行動組吧�！�
對方也不意外，“有人跟宗谷先生打過招呼了嗎�！�
“沒有，只是憑感覺猜的�！�
“宗谷先生對自己的認知非常清晰，不過我們能給予的，比宗谷先生所想的更多一些。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當面跟宗谷先生聊一聊�！�
“我沒有這個打算。祭魂會剛結(jié)束，難得休假，我也不想出門，還是算了吧。”
蘆屋元直接無視了他的前半句話，“不需要宗谷先生出門，我已經(jīng)來到貴宅附近，如果方便的話，我現(xiàn)在就登門跟宗谷先生……嗯？您是……”
話筒里的聲音一下子變得低沉和模湖了許多。
已經(jīng)過來了？
遇到什么人了嗎。
“蘆屋先生？”
未得回應，宗谷看了看門口，又跟一直站在旁邊的桐野茜對視一眼。
“誰��？”她問道。
他朝上指了指。
“誒……噢噢，上面的人？”她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
“嗯�！�
“宗谷要升遷了？”
“這是他們的意思，但我沒這個打算�！�
桐野茜眨了下眼，“為什么？”
“因為……”
嘩啦，玄關的門忽然打開了。
桐野慶子站在門外，身后是一位西裝革履的陌生男人。
“請進來吧�！�
“打擾了�！�
他走進來，掛斷手里的電話，又對望著自己的宗谷微微低頭。
“失禮了。初次見面，我是蘆屋�！�
“……”
“我聽他說是宗谷的同事，就帶他過來了�！蓖┮皯c子說道，又走向另一邊，“媽媽去后面了，你們聊吧�！�
都進門了，總不能現(xiàn)在就趕人走，宗谷只好請他去客廳坐下。
突然來了個陌生人，紅子有些不自在，宗谷示意她和桐野茜去樓上的房間待著。
“如果不是在路口遇見了宗谷先生的母親，我可能還得再找一會兒呢�！碧J屋說道。
宗谷不記得自己當時填寫資料時有沒有寫上父母的信息，此時也懶得解釋，“蘆屋先生，你的來意我已經(jīng)清楚了。很遺憾，我眼下并沒有加入本部的打算。”
“宗谷先生不必著急，聽我說完，再表態(tài)也不遲……啊，謝謝�！�
為兩人都倒了杯水，桐野茜才離開客廳。
她還想躲在門后聽上幾句，被回來拿工具的桐野慶子瞪了一眼，只好去樓上了。
喝了口水，蘆屋元開口道：“我想知道，最初之時，宗谷先生加入靈覺者機構(gòu)的動機是什么�！�
沒等宗谷開口，他就繼續(xù)說了下去。
“我想原因無外乎兩點：
其一，機構(gòu)為志向于對抗靈體、維護近畿安寧的靈覺者們提供了全方位的援助，沒有誰能比我們更加專業(yè)；
其二，同樣是對抗靈體，為機構(gòu)工作，還能得到絕對稱得上優(yōu)握的報酬。”
他有意停頓了一下，問道：“容我冒昧地問一句，對于現(xiàn)在的待遇和工作環(huán)境，宗谷先生覺得滿意嗎？”
終于得到說話的機會，宗谷點了下頭，也只說了兩個字：“滿意�！�
“而在機構(gòu)本部，這只是最初級的外駐行動組的待遇�！�
“嗯�！�
“……”
沒在他臉上看到預想中的表情，蘆屋元稍微有些失望，但也不影響他繼續(xù)說下去。
“只是加入本部的特別行動組，就能讓宗谷先生獲得報酬的起點提高兩倍，而今天，我是來邀請宗谷先生加入特別行動組、并擔任第六小組的副組長的�！�
“副組長的待遇，是一般組員的……”
他再次停頓，可惜還是沒能在宗谷眼里看到好奇和期待，只好自己提起情緒：“整整五倍！”
宗谷喝了口水，“哇。”
“……”
見他反應如此平澹，蘆屋元也有些說不下去了，便不再繼續(xù)利誘，直接道：“那宗谷先生意下如何？手續(xù)我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只要您點頭，今天中午之前就能走完全部流程�！�
即便宗谷拒絕，他也不覺得意外。
高回報意味著高風險，大部分外圍靈覺者第一次受到本部邀請時，都會表現(xiàn)出猶豫的態(tài)度，或者直接拒絕。
而拒絕之后，才是他真正開始發(fā)揮自身工作能力的時候。
“我還是那句話，我并沒有加入本部的打算�！�
果然……
蘆屋元摩拳擦掌，準備施展一番。
“宗谷先生……”
“——蘆屋先生�！�
蘆屋并不介意他的打斷，“請說。”
宗谷放下水杯，“回到最初的問題吧，我還沒有回答呢。”
“最初的問題……是宗谷先生加入機構(gòu)的動機？”
他點了下頭，接著說道：“蘆屋先生認識管原京子嗎？”
“當然。”
“我加入機構(gòu)，就是為了管原京子。”
蘆屋元張了張嘴。
“第一次見到京子時，我就無可救藥地愛上她了。無論是容貌和身材，還是正經(jīng)的性格，正好都在我的好球區(qū)。”
“……”
“因為她是隸屬于機構(gòu)的巫女，為了能更多地了解她，也是為了接近她，我才在野間南小姐的介紹下加入了機構(gòu)，并選擇派駐在扶云神社�！�
蘆屋元沉默了一會兒，“即便如此……”
“與其說我不想去本部，不如說我是不想離開她�！弊诠日f道，“我對所謂的待遇毫無興趣，管原京子就是我想要的一切。”
“……”
蘆屋元半天都沒說話，光是喝水。
見杯子空了，宗谷正打算為他再倒一杯水，被他抬手婉拒。
“這次是我唐突了�！�
蘆屋元起身準備告辭，“不過，讓宗谷先生這樣的明珠在角落里蒙塵，也實在很可惜。過段時間，我還會再來拜訪宗谷先生的�！�
“那我只好退出機構(gòu)了。”
“……”
蘆屋元頭都大了，連忙說自己不會再來打擾。
他終于相信，眼前的這位高中生，眼里只有那位耀眼的巫女小姐。
“我先告辭了�！�
宗谷送他出去時，桐野茜和紅子也從樓上下來了。
“差點忘了說……”
蘆屋元回過頭，看著三人，“多虧了宗谷先生的出色表現(xiàn)，今年的京都祭魂會才能圓滿結(jié)束，請盡情享受明天的祭典吧也可以帶上這兩位可愛的小姐�！�
宗谷一怔，“機構(gòu)以外的人也可以參加嗎？”
“祭典分為內(nèi)外兩片區(qū)域，內(nèi)部才限制身份，不過還是外部更熱鬧一些�！�
桐野茜拉住了他，“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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