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燁琛認認真真地凝視著臨漠，他的眼眸中充滿信任的微光，宛如深淵里的那唯一一束光亮，他用鼓勵的口吻說道：“你看到了什么但說無妨。本王不會怪罪你。”

        臨漠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剛才無意中瞟到的畫面告訴墨燁琛——雖然，那有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覺。

        “王爺，慕文依與虞卿卿離開王府的時候，看到有人躲在王府附近的暗處在監視咱們……興許是屬下看錯了。”臨漠躊躇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墨燁琛的臉上無波無瀾，他勾了勾唇，目光越過了臨漠的肩膀，筆直而銳利地看向了王府的大門處。

        就這樣過去了片刻，墨燁琛淡淡道：“臨漠，你沒有看錯。”

        “啊？！這……”

        這回輪到臨漠吃驚了，他驚叫了一聲，旋即馬上反應過來，觀察著墨燁琛臉上的表情，問道：“王爺，真的有人蹲守在咱們王府監視著咱們？”

        墨燁琛并不急著回答臨漠的問題，然后轉身緩緩地向習武場走去，眸子里皆是暗沉沉的光輝。

        臨漠跟在墨燁琛身后，他知道。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鵝卵石小徑上，小徑周圍的植物流露出蓬勃盎然的綠意。

        “臨漠，你覺得那些眼線是誰的手下？”墨燁琛忽然問道。

        周圍除了植物與水潭，就只剩下墨燁琛與臨漠兩人。臨漠才恍然明白，原來王爺是想避人耳目，不想在旁人面前談論起這類敏感的問題。

        臨漠猶豫了一下，道：“依屬下看來，興許是攝政王派來的。如今您平安地回到了皇都，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隱患與威脅。”

        “你說的有道理。”墨燁琛沒有回頭，仍舊沿著鵝卵石小徑往前走去，語氣清淺地從前方傳來，“但并不是最確切的答案。”

        臨漠怔了一下，他抬頭看向墨燁琛的背影：“難道，也有可能是皇上派來的人？”

        墨燁琛啼笑皆非地苦笑了一聲，他用嘆氣一般的口吻說道：“誰說沒有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國師派來的眼線。”

        “國師？！”臨漠些震驚。

        平日里，他飽經風霜的臉上總是掛著一副和善的笑容，說起話來很是慈祥。

        臨漠一直覺得國師是為數不多的好人。

        現在聽來似乎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判斷都有誤？臨漠不敢細想。

        “王爺英明，臨漠沒想到可能會是國師。”

        “在這亂世，人心皆是如紙片一般薄涼，知人知面，卻不一定知心。在這皇宮里，沒有誰是絕對的善良，莫要忘記本王今日所言。”墨燁琛的話語從前方飄來。

        雖然墨燁琛沒有回頭，但臨漠恭敬行了個禮，“臨漠謹記王爺的教誨。”

        “臨漠。”墨燁琛沒有回頭，他的聲音自前方傳來，“不必跟來了。”

        興許，王爺這會兒是想去湖中的竹樓吧！

        墨燁琛不疾不徐地沿著白色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往前走，小道的盡頭有一個三岔路口。

        其中一個路口，通向府中的竹林。有一個清澈見底的水潭，水潭中有數十條錦鯉，水潭之上，則有一個造型精巧別致的兩層小竹樓。

        數月之前，在墨燁琛領兵出征前往隋城的前一天，慕文依跑到了這小竹樓尋他。

        此時，墨燁琛的腦海中全是一個人的身影，他情不自禁不受控制地想到她。

        虞綰明天就可以回王府了。終于可以回來了。

        墨燁琛一想到虞綰明日回府的場景，那冷漠倨傲的面容上，便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抹暖融融的笑意，好像是春風化冰、萬物復蘇。

        可是，墨燁琛的笑容只出現了短短須臾。

        那笑容便自他臉上徹底消失了，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可惜，只可惜，他不能同虞綰親近，不能明著對虞綰好……

        他只能擺出冷漠如霜的一張臉，用刻薄的態度去對待她，甚至，他得做出一些傷害她，讓她難過的事情……

        可他自己也不想這樣！更不想讓虞綰難過痛苦。她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回到了人間，本應該被好好對待，本應該被他呵護在心尖尖上，護在懷里。

        可是，他不得不傷害虞綰！才能換回虞綰的生機！

        如今墨元璽的根基本就不穩，多方勢力對墨元璽的九龍寶座虎視眈眈。而自己成了各方勢力的眼中釘！他一旦倒下，自己便是繼承皇位最好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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