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余姐姐……”
“你醒啦……”
望著余奈何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時雨頓感汗毛倒豎，說話也變得有些結巴起來。
余奈何的視線在時雨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又轉向了草精。
感受到那凜冽的眼神，草精下意識背過身去，佯裝自己剛才什么都沒說一樣。
“余姐姐？”
時雨的聲音，讓余奈何收回了視線，她接過對方遞來的銅盆，淡淡道：“藥呢？”
“藥？”時雨一愣：“藥啊！余姐姐等一下！”
很快，時雨便是拿來了搗成了漿汁狀態的藥，遞出去的同時開口道：“此藥應該是能活血化瘀，也有些驅寒之效，姐姐只需取少量藥汁沾于方巾之上，在配上些熱水覆蓋于患處即可。”
“知道了。”冷冷的丟下一句，余奈何又回了屋內，那廂房的木門也隨之重重合起。
在大門關上后，時雨立馬跑到了草精的身側，用極其微小的聲音問道：“阿綠，剛才余姐姐全都聽到了吧？”
草精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別說了，這門不擋聲！”
一想到剛才余奈何冰冷的神情，時雨不禁打了個哆嗦，隨即連連點頭道：“咱繼續搗藥，等姐姐吧……”
草精道：“成！”
至此，時雨、草精、胖娃，一人一草一鬼，便是賣力的搗起了藥來，
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去，余奈何才再度從廂房中出來。
這一回，她臉上的“冰霜”似是消融了不少，當她來到時雨三人跟前時，這三位搗藥的動作一個賽著一個快，頭也一個比一個埋得低，皆是一副很怕被余奈何喊到的樣子。
“時雨。”
“啊？”
“這藥漿確實有你所說的功效，不過不能沾太多的水……要不然的話，效力會減弱不少。”
“知道了！多謝余姐姐！”
“不客氣，你也是有心了……”
“姐姐客氣……”
一番看似正常，卻又處處古怪的交談終了，待余奈何轉身后，胖娃和草精都是松了口氣。
“顧先生……”
正在撰寫著道途的顧寧安抬起頭來：“余姑娘有事？”
余奈何拱手道：“昨夜給您添麻煩了，我有些失態了。”
“無妨。”顧寧安笑道：“酒后疏解一番心緒，倒也正常，姑娘無須記掛。”
“嗯！”余奈何點點頭，看向桌前的麻雀，不由得一愣：“麻雀這么快就回來了？”
麻雀歪頭：“啾！”
余奈何笑道：“此距梧州甚遠，你倒是飛得很快啊。”
聽聞夸贊，麻雀不似草精般會驕傲一下，它只是瞧了余奈何一眼后，就是飛到了驢車上發呆去了。
“先生…我們藥汁搗得差不多了。”
“我帶著胖娃他們出去支個攤子，不收錢，看看莊子里的鄉親有沒有愿意試試的。”
時雨一邊說，一邊將搗好的藥漿裝進竹罐之內。
聞言，顧寧安揮揮手道：“去吧。”
“好！”
“先生回見！”
“我走了先生！”
一眨眼的工夫，時雨三人便是沖出了院子，就好似有人在追趕他們一樣。
待他們走后不久，余奈何似是覺得跟顧寧安獨處在院子里頗為尷尬，便也是說了一聲“出去逛逛”，就也出了門去。
“都出門了……”顧寧安看向麻雀和驢子，問道：“我要去莊子上的清泉看看，麻雀陪我一起。”
“驢子你去不去？”
“昂～”本就睡眼惺忪的驢子發出一陣懶洋洋的叫聲后，又是換了個姿勢繼續趴著。
“不去就不去吧，留下看家。”
顧寧安從院中拿起一個木桶和一個水瓢后期，便是看了麻雀一眼，后者扇動翅膀，一下就落到了其肩膀上。
待他們也出了院子后，驢子起身伸了個懶腰，低頭轉了兩圈后，美美的趴了下去……
……
清泉莊的地勢呈“凹”字型，兩頭地勢高，中間地勢略低。
而那莊子里的清泉，則是處于莊子的中心地帶，也就是地勢最低的地方。
穿過一條蔥郁的林間小徑，便可瞧見形如一輪滿月的清泉，鑲嵌于翠綠的草地之中。
泉水呈現出一個完美的圓弧形，表面平滑如鏡，倒映著四周蔥蘢的樹木與藍天白云。
在這圓弧形的清泉中央，有一顆活力四射的泉眼，不知疲倦地汩汩往外冒著清澈見底的泉水。
泉水從泉眼輕盈躍出，帶著歡快的節奏，細密而均勻地散落在泉面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細膩的漣漪。
清泉的占地比顧寧安想象的要大，直徑約莫有六七丈，泉水深度為中深外淺，也與這清泉莊的“凹”字型地勢有關。
時值未時，泉邊有不少莊民于此取水，男女老少皆有，但無論是哪個年齡段的莊民，在取水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拿著水瓢一瓢一瓢的舀入桶中。
由此可見，這清泉之所以能歷時而澄澈，跟當地鄉親的愛護脫不了關系。
尋了一個空處，顧寧安蹲下身子，舀了一瓢泉水送入木桶之內，舀完了水，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走到一個不影響旁人取水的地方席地而坐。
坐下的他盯著泉眼瞧了一陣，便是將雙手送入了桶中。
這看似是用清泉水洗手的一幕，落到了一位老翁的眼中！
有些氣急的老翁朝著他快步而來，待走進跟前后，便是質問道：“后生！瞧著你面生，不是咱莊子里的人吧？”
顧寧安睜開眼，手依舊置于木桶之內：“老丈，我是外鄉人，剛來清泉莊沒兩天。”
“可是外鄉人不得取用這清泉？”
“那倒不是！”老翁見對方態度不錯，便也是放緩了些語氣：“這清泉甭管是外鄉人還是本鄉人都取用得！”
“但這么好的水，你怎么能用它來洗手呢？”
“洗手？”
意識到老翁誤會了，顧寧安從水桶中取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小鐲子，頓了頓道：“老丈，您誤會了，我見這水清有靈，便想用其做個鐲子送于我家徒孫女，并非要用它來洗手。”
“做鐲子？”老翁一臉狐疑的看向顧寧安身前的木桶：“后生，你這木桶給我摸摸。”
顧寧安笑了笑，將桶遞出去。
老翁接過后，將手伸進去一抹，頓時臉色一變！
“干的！”
顧寧安站起身來，拱手道：“老丈放心，顧某真沒有浪費這泉水。”
“昂…”老翁愣在原地，將木桶還給了顧寧安，沉默了半天方才道：“沒浪費…沒浪費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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