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孤狼
余織嶼不常出門,家里離城鎮很遠,她也不喜歡人群,只是有些東西要去鎮上買。
每次,都能聽到,兇煞作亂,人心惶惶。
前幾天一個鎮子又被屠了,把嬰兒的頭砍下來,掛到城墻上,哭了三天三夜。正道在光明頂組織圍剿,反倒起了內亂,被兇煞一網打盡。
據說兇煞是麒麟老祖之女,本是天賦極佳的修煉天才,幾十年前為鎮壓鬼域被犧牲了,現在就變成了沒有理智的瘋子。
無論是誰,看到她了都會被殺害,扣掉眼珠子拔了舌頭,連魂都會被魔修奴役,做成倀鬼。
可現在余織嶼眼前的人,正毫無形象地甩掉襪子,將腳丫子架在吃飯的桌子上,很困難地修剪指甲。
“……”
看到余織嶼滿是怨念的眼神,向伊樂呵呵地說:“小媽,很快的啦。”
這是快不快的問題嗎?
余織嶼走來,拿起了兇煞的腳,它便害羞地縮了縮粉紅的腳趾。像是桑葉堆里,養得肥嫩的蠶蟲。
就是指甲被剪的十分丑陋。
“誒。”余織嶼便嘆著,捧著她的腳丫子坐下來。
腳心癢癢肉被碰到了,向伊哈哈大笑,想要縮回去。
“哈哈哈,不要了……”
余織嶼抓著她,手里拿著剪刀,皺著眉說:“你不要亂動。”
看她的架勢是真要幫她剪指甲,向伊只好變扭地伸著腿,撓了撓亂飛的鬢角。
“嗯……小媽,我的腳臭嗎?你聞一下?”
“不臭。”
“我都十天沒洗了!”
余織嶼迅速修完了,指尖在她的腳底刮了兩下。
她捧著肚子,在榻上縮成一團,眼角還有笑出的淚。
“嗚嗚……你好可惡。”
“小伊,手。”
向伊便又坐起來,乖乖地,朝她伸出了手。
如果一直這樣,該是多好。
她心想,她不在乎向伊在頭做什么,她只想讓這人快點回來,不要讓她等太久了。
“……”余織嶼低頭,將鋤頭砸進荒廢的農田里。
她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余織嶼從未與向伊說要她早點回來,只是她不愿離開這里罷了。
日下勞作,沒多久,她就累得要昏厥了。
在她蹲在田埂上吃東西時,看到遠方有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走來,老遠都能聞到臭味。
余織嶼皺了皺眉,迅速撿起東西回家。
“姑娘、姑娘……”
老乞丐在遠邊看到她,見她跑這么快,也搖搖晃晃地追趕而來。
余織嶼跑回家中,反鎖了房門,未曾想乞丐也重重撲到門上。她被驚得瞪大了雙眼,不安地后退。
還好這門還算結實,任乞丐怎么敲打,余織嶼都不作回應。
“姑娘,我只想討口水喝,我是剛到這里!”
“姑娘,您是菩薩,求您發發善心!求您了!”
“……”
余織嶼瞪著門,唇上被咬出了血滴。過了許久,門后的動靜才停止,她也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向伊,你回來吧。
——求你了。
——
夜間。
月光清冷,泉水渤渤,極深的斷崖如若一面漆黑的斧頭。
本不該如此吵鬧的,林中蟬鳴稀微,泉水聲便顯得吵鬧了。
噠、噠……
一個漆黑的重物掉進崖底的溪流,激起一片水花。見沒有異樣,和山崖融為一體的黑影,輕巧地跳到那重物方才落下的地方。
聽見腳下黏膩之聲,向伊便提膝來瞧,只見這人的腦袋已經被踩爛了。一只拉絲的眼球還拖在鞋尖兒上,被她隨手踢了出去。
眼珠子彈到巖石壁上,乒乓球似的又彈了一個弧度回到了溪流里。
才見山腳下的溪水本已經干涸了,那泉水聲,是頂上合歡宗的人,被屠殺殆盡,血流不止,便滲進了泥土里。到了此處,匯成了一脈江流。
“不愧是合歡宗,水真多。”
向伊在心里嘖嘖稱奇,爛腦袋也被她踢到一邊,手里拐著一根竹條,沿著河道走去。
她身上,漆黑的衣袍里,也慢慢滲出血來。向伊面上,卻還是輕松自然的。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不就被暗算了,本來信誓旦旦地和小媽說晚上一定回去,現在得晚幾天了。
在她即將走出山谷時,向伊便放松了警惕,沒注意石頭后面還有東西。路過泥潭時,忽然一只蒼白的人手拖住了腳裸。
向伊也是嚇得一哆嗦,等亮出魔刀要砍了這人時,一個衣衫不整,但容貌還算干凈的姑娘撲向了她。
“大俠、大俠饒命大俠……”
姑娘在她懷里哭的梨花帶雨,向伊的魔刀被扔到了一邊,她艱難地立起身。
“……”實在是這人沒有一點兒殺氣,又足夠弱,所以才忽略了。
見向伊沒有馬上對她動手,姑娘便以為有戲,邊哭邊說:“大俠,合歡宗妄為正道,實際上作惡多端,盡做欺男霸女之事,我就是被合歡宗宗主擄來的良女……”
“好、好。”向伊笑著點了點頭。
姑娘又說:“您殺了那些人,是救了我,呃——”
她的臉被一刀劈開時,表情還是興奮的,有一只眼還算完好,便難以置信地轉向她。
向伊一抬手,魔刀被她甩到身后,姑娘倒在了腳下。
“呵呵……抱歉啊,我是壞人。”
她瞇著眼睛,懷疑地看著這具尸體。見她死的不能再死了,又踢到了正面,撩開衣服用刀尖在肚皮上劃了兩刀。
“好像真的是無辜的npc。”向伊嘟囔著,把魔刀翻得滿是血污,只好抖了抖。
唉,到了后期,精神太緊繃了。她也沒辦法,要是現在遇到余織嶼,也是一樣一刀砍了。
向伊搖了搖頭,想到余織嶼,心里莫名漫起了一種復雜的情感。
可能是孤狼太久,都不會和人好好相處了。
她還是覺得一個人輕松些,總感覺在那個人身邊,她都不像她了。
向伊意識到她還在糟蹋那個姑娘的尸體,忙拔出了魔刀,象征性地對著她念了兩句“阿彌陀佛”,妄圖對方真的能超生。
她還得找個山洞什么的打坐療傷,就不再管這具尸體,也不管身上傷勢如何,只折了一支竹草叼在嘴里。
在月下扛著魔刀,邁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只有女孩的臉還死不瞑目。
“遇到那兇煞,可不是死不瞑目。”
正坐在茶館品茶的青衣公子,猛然聽見隔壁桌說到這話,便霎時瞪圓了眼睛,眼里也脹起血絲。
他緊握著隨身攜帶的長劍,繃著雙腿剛要站起來,可還是穩住了心神,按住桌角坐下了。
繼續聽著那些人的閑言碎語。
楊林想到幾天前,他終于找到失蹤許久的未婚妻,那人卻被糟蹋得……
沒人敢碰她的尸體,連臉都是他親手縫好,帶回來安葬。
“可惡!”他猛地錘了下桌面,未動過的茶杯傾灑了一片。
“你心有不甘。”
耳畔忽然出現的幽涼之音,與那些村夫截然不同。
楊林抬頭看來,只見眼前的人身著黑衣,將一把漆黑的長劍擱在了桌面上。
這人膚色蒼白,眉眼幽深,如視寒潭。他只瞅了一眼,便痛苦地垂了腦袋,捂住淚眸。
他哽咽著說:“我的妻子,被魔修殺死了……”
“你想報仇。”
“我,我修為太低。”
“那又如何。”修士陰惻惻地笑起來,說道,“你見過她。”
楊林猛地抬首,修士便扯著僵硬的笑容,眼里的邪惡隱藏不住。可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那人問:“你想要如何?”
“我現在就要殺了她!將她千刀萬剮!!”
戾氣傾瀉,他猛然站起身,劍出鞘,這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好劍。寒芒過,先是削斷茶棚的樁子,又把先前看不爽的幾人切了腦袋。
頭顱滾至腳邊,鬼修士呵呵地冷笑,為此起身鼓掌,似滿意而非嘲弄。
“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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