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崔家的生存之道
見崔長明這般熱情，樊虎神色微動，依舊保持淡然，說道：
“看來崔家主果然是識趣之人啊，來都來了，崔家主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此言一出，崔長明哪敢耽擱，連忙道：
“樊首領這是哪里話，老夫正有此意，還請諸位一并入我崔家正堂。”
樊虎微微一笑，便是翻身下馬，他倒要看看，這崔長明要玩什么花樣。
眾人也都跟著，并未多言。
對于樊虎來說，他倒不是非要把崔家斬盡殺絕。這對他來說，沒有什么好處，關鍵在于，崔家是否有自知之明。
如果崔家想要負隅頑抗，與樊虎為敵，那樊虎絕不會手下留情。
當然了，如果崔家想要保全自己，那就免不了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過不多時，眾人來到崔家正堂。
那些崔家族老，縱然心有不忿，想要說些什么，看見崔長明的姿態，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眾人坐定，整個正堂之中，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壓抑。縱然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崔家之人，也覺得呼吸一滯。
要知道，他們面對的可是反賊首領樊虎，崔家之外乃是全副武裝的精銳。
短暫沉默之后，崔長明勉強笑道：
“不知樊首領貴客登門，是所為何事，若有什么老夫能夠效勞的，不妨直言。”
清河縣乃是崔家核心之地，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樊虎等人，這般找上門來，顯然不可能是顯得無聊。
崔長明不是傻子，方才他得知義軍已經將崔家包圍，便意識到不對勁。若非如此，他豈會剛見面就卑躬屈膝。
人家來勢洶洶，擺明了不給崔家面子，如果依舊自視甚高，只會給崔家惹來滅門之禍，這個崔長明還是能夠看得清楚。
看著崔長明討好的表情，樊虎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這些人中，有人畏懼，有人膽怯，也有人怒目而視。
每個人想法不一，但這并不是樊虎需要在意的，他緩緩開口道：
“對于我義軍政策，相信崔家主也有所耳聞。如今天下紛亂，百姓難安，我義軍便是為了替天行道而來。
崔家乃天下名門，只要崔家主能夠好好配合我崔家分田舉措，以及將貪贓枉法的奸惡之徒交出，其他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樊虎的語氣很平靜，但其中那種淡漠的情緒，卻令人心中發寒。
哪怕樊虎沒有直言，如果崔家不配合會是什么結局，眾人也有所判斷。
崔長明面色一僵，呼吸略顯急促，雖然樊虎說得簡單，但這兩件事，卻幾乎掐在崔家的命門之上。
田地和族人，都是一個世家賴以生存的根基。如果這些都沒了，崔家想要立足，恐怕會格外艱難。
哪怕崔家子弟，一樣能夠分田，但一個大的世家，便是各家顧各家，之前的凝聚力，都將消失殆盡。
同樣的，崔家這等大家族，人丁興旺，地位崇高。要說所有人都潔身自好，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往日，根本無法敢追究崔家的責任，包括崔長明自己，也懶得理會。
而現在，樊虎將選擇權交到了崔長明手中，他的決定，將關乎崔家未來。
“我崔家的田地，憑什么交給你們，你們又憑什么審判我崔家子弟……”
崔長明還在沉吟間，已經有族老按耐不住，滿面怒色的大喊著。
樊虎面露微笑，恍若不覺。
而崔長明卻呵斥道：
“住口。”
家主開口，這名族老縱然不甘，也無濟于事，只能憤恨低下頭。
這時候，樊虎才說道：
“不知崔家主考慮得怎么樣了？”
崔長明長出一口氣，他并不是優柔寡斷之輩，但現在擺在崔家面前的選擇，實在太過艱難，思慮良久才說道：
“就按樊首領說的辦吧，老夫會令人配合義軍的。”
這就是崔長明的決斷。
縱然他同樣不甘，但是為了家族的延續，他只能這樣做。
有些事情，總得有舍有得。
崔家歷史悠久，從春秋戰國一直延續下來，才能有今日的根基。
這個過程中，有大秦一統，秦漢之變，漢末三國，以及魏晉南北朝。
無數個時代變遷，崔家依舊存續下來了。這并不是因為崔家實力多強，而是因為，他們能夠在關鍵之時，做出明智選擇。
家族的延續，絕不能魯莽行事，因為一旦發生變故，那就再也沒有挽回的余地。
這關系到的，不僅僅是崔長明一個人，更是整個崔家的存亡。
當崔長明說出這番話，同在正堂之中的崔家之人，皆是臉色一變。他們同樣躊躇不止，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可崔長明的決斷，讓他們異常難受，此舉會讓崔家付出慘痛代價。
“家主……”
有人呼喊，似乎難以理解。
可崔長明馬上答道：
“不必多言，老夫才是崔家家主，按崔家祖訓，此事本該由家主決斷。”
樊虎等人，則是饒有興趣看著眼前一幕。這位崔家家主，果然是果決之輩，這么快就想好壯士斷腕了。
就連羅藝眼底，也不由得浮現贊許之色。
其他的不說，崔家能夠延續這么多年，不是沒有原因。人家能夠做出明智之選，便是崔家的本事。
見崔長明目光堅定，沒有半分遲疑，樊虎不由得驚嘆道：
“崔家主果然是個聰明人，當初在山東的時候，還有不少豪門大族心存僥幸，讓義軍多費了些力氣才解決。
既然崔家愿意配合，那當然再好不過，但是，我希望崔家主不只是方才說說而已。
若是陽奉陰違，那到時候，樊某一樣不會手下留情。”
樊虎簡潔明了的表明了態度，崔長明則是咬緊牙關道：
“樊首領放心，老夫絕非信口開河，既然義軍替天行道，崔家豈有不配合的道理？”
說到這里，樊虎忽然站起身來，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不久留了，義軍還有其他事務要處理，樊某先行一步。
對了，在解決完崔家之事前，外面的兵馬不會撤離，也是為了保護崔家的安全。”
既然樊虎都發話了，羅藝等人也不耽擱，一并向外而去。
崔長明跟著送客，心中卻清楚無比，這哪是什么保護，分明是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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