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兵臨潼關外
潼關城樓上。
邱瑞統領眾將，看向已經殺到關外的大軍，為首之人并不陌生，正是伍云召。
但邱瑞明白，他根本無法責備伍云召什么，是楊廣不仁在先，伍云召不過是被動走上了復仇之路罷了。
在邱瑞旁邊，有大將咬牙喝道：
“伍云召這賊子，竟然真的和反賊同流合污，簡直讓忠孝王府蒙羞。”
邱瑞沉默了一下，卻沒有多說什么，不管他是否認同伍云召的選擇，此刻都沒有意義了，倒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現在終究在給朝廷效力，要是說錯了什么話，惹來楊廣降罪，那就得不償失了。
想明白這點之后，邱瑞便是豁然開朗。
而關外，伍云召當然不會無動于衷，便是策馬持槍上前而來：
“關內的人聽著，我大夏精銳已然兵臨關外，昏君死期將至，爾等若是不想自尋死路，便莫要與昏君同流合污了。
此刻打開關門，尚可網開一面，否則爾等死期將近。”
伍云召的聲音格外響亮，傳入眾人耳中，一時間眾將皆是色變。
朝廷與大夏，乃是絕對對立的兩個陣營，伍云召之言，實在是太過猖狂了。
此刻，邱瑞也不能熟視無睹，他深吸一口氣，中氣十足的喊道：
“伍云召，你本是朝廷戰將，而今卻屈服于反賊，豈敢在此大放厥詞。”
聽得潼關之上傳來的聲音，伍云召目光一掃，便認出了邱瑞。
他對于邱瑞并沒有太大的惡意，畢竟伍建章又不是死在人家手里，但此時此刻，伍云召面露猖狂之意，喝道：
“何為大放厥詞？自大夏起兵以來，朝廷接連戰敗，并無反抗之力。
雖然現在守軍龜縮潼關之內，但是，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大夏兵馬，未免想太多了吧。
近日，我大夏主力未至，但城中誰能敢出來一戰？
那昏君害我父親，滅我伍家滿門，如此血海深仇，我伍云召豈能忘懷？
等破了潼關，大軍席卷關中。到時候定要用那昏君的首級，來祭奠我父親。”
伍云召的聲音不斷響起，令城樓眾將神色肅然，他們知道伍云召所言非虛。楊廣擅殺忠良，確實令人無奈。
可他們是大隋臣子，并不需要考慮太多，現在要做的，便是為朝廷盡忠。
當下，邱瑞身邊一員大將拱手道：
“元帥，末將請戰！”
邱瑞看了一眼，請戰之人乃是張須陀，他自然知道張須陀實力不弱，可反賊來勢洶洶，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張須陀猜到了邱瑞想法，繼續說道：
“元帥，城外只是反賊先鋒，那樊虎未至，我軍未必沒有一戰之力。若是放任不理，敵軍氣焰囂張，對我軍影響不小。”
還有一個理由，張須陀沒有直言。
之前的伍云召，可是朝廷大將，現在卻淪為反賊先鋒。要是他們不做出反應，穩定軍心，恐怕守軍軍心不穩。
邱瑞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下定決心，他微微頷首，說道：
“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且試試反賊虛實，但此戰不可冒險，如果有所變故，即刻撤離，免得為反賊算計。”
張須陀拱手稱是。
而后，尚師徒、新文禮二將站了出來，亦是拱手說道：
“元帥，末將愿為張將軍壓陣！”
見二人開口，邱瑞點了點頭，如此也安穩一些。
——
伍云召看著前方潼關。
再往前一段時間，他確實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帶著兵馬，前來攻打潼關，這確實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伍云召內心是那么的堅決，沒有半分遲疑，他一定要殺進關中，他一定要拿下楊廣報仇雪恨，而且只是開始而已。
伍云召終究是個文化人，所以他并沒有跟潑婦罵街一般叫囂，只是頗為挑釁的策馬駐足，吸引城樓上守軍的仇恨。
正在這時，原本緊閉的潼關城門打開，其中一路兵馬殺了出來。
為首之將身材魁梧，留著絡腮胡須，手中一柄大刀，威風凜凜。
同時，來將口中發出一聲暴喝：
“反賊，我張須陀來戰你！”
“來得好！”
看著突然殺出的張須陀，伍云召怡然不懼，他唯一擔心的只是宇文成都而已。
而以他現在所知的消息，宇文成都尚未抵達潼關，所以不管誰能出戰，他都無所畏懼，正好讓這些人知道伍家槍法的厲害。
伍云召不退反進，他揮動手中丈八蛇矛亮銀槍，奮然刺出一道寒光，與張須陀廝殺在一起。
只見二人兵器碰撞，接連發出金鐵交擊的聲音，戰況頗為激烈。
不得不說，張須陀的實力非同小可，雖然他名不在十八杰中，但是他的武藝，似乎不遜色伍云召太多。
張須陀力量很強，伍云召冷哼一聲，將自己的槍法全力發揮出來。伍家七絕槍，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而伍云召，作為伍家槍唯一的傳人，實力更是恐怖。他一槍抵住大刀，接著猛力突擊，接連數槍向著張須陀面門刺去。
這般情境下，張須陀雖然實力不弱，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他還是不如伍云召，逐漸有落入下風的趨勢。
“張須陀，你今日對那昏君忠心耿耿，恐怕到時候，被昏君滅門的，就是你張須陀了！”
伍云召一邊步步緊逼，一邊低聲說道，他當然知道張須陀的處境。
雖然張須陀自身對朝廷很忠心，也并沒有半分忤逆之舉，可是在此之前，張須陀兩次被樊虎放過。
在這種情況下，朝中對他疑心頗重。
雖然現在看起來沒有什么問題，但終有一日，這些隱患爆發，張須陀將再無退路，會重蹈伍家覆轍。
楊廣如此奸惡之徒，他伍家對朝廷忠心耿耿，但他卻這般不留情面，一言不合就要滅伍家滿門。
這段時間，大興城內不知多少大臣深受其害。如今朝中的安定，都是楊廣用強權壓迫而來，實際上卻是暗流浮動。
原本還在沉著應對的張須陀，聽到這番話，不由得臉色一變。
背后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雖然這件事沒有發生，但他確實心中顧忌，惴惴不安。
只是平日里不敢表現出來罷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伍云召確實是大隋忠臣良將的前車之鑒。
“住口，你這反賊休得胡言亂語！”
張須陀面色緊繃，不管內心在想什么，他已經不敢再聽下去了，連忙大喊一聲，想要震懾伍云召。
可是，以他的實力，想要拖延伍云召尚可，想要擊敗伍云召，卻想太多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讓你知道，我伍家槍法的厲害！”
伍云召不再留手，一招一式殺機顯露，令人望之膽戰心驚，背脊生寒。
張須陀處境不妙，意識到這一點后，壓陣的尚師徒、新文禮，也顧不上遲疑，直接殺了出來，要夾擊伍云召。
尚師徒等人，自然是知道伍云召武藝不俗，但這種差距，還沒到心生敬畏的程度。
畢竟，不是誰都像樊虎一般，讓人連匹敵的想法都沒有。
這才是真正的絕望。
不管怎么說，前方面對的不是樊虎，那就足夠了。張須陀一人能夠拖住伍云召，他們三人夾擊，自然勝算極大。
可是，事情顯然并沒有這么簡單，因為在伍云召一方還有兩員大將，雄闊海和伍天錫都還沒有出手呢。
他們的實力和伍云召在伯仲之間，見得尚師徒二人欲要夾擊伍云召，他們也是策馬殺出，主動迎戰二人。
“你們的對手是我們！”
戰場上，局勢已經呈現一面倒了，伍云召三人占盡上風。連張須陀都擋不住伍云召，更不要說尚師徒二人。
他們現在是拼命狀態，卻依舊不是對手。不過幾個回合，已經狼狽不堪，他們有所預感，再打下去，他們會死。
尚師徒臉色難看，他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敵軍前鋒之中，竟有如此多的高手，明明樊虎還沒有出現，可他們已經落入下風，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這就是大夏如今的強大嗎？他們所面對的敵人，顯然超出他們的預料。
不過，尚師徒并未自亂陣腳，他心念一動，便是伸手扯動虎雷豹肉瘤上的毛，下一刻，虎雷豹發出咆哮：
“吼！”
明明是一匹馬，但是發出的聲音，卻猶如驚雷虎嘯一般，令人為之駭然。
而虎雷豹的效果，自然不是針對雄闊海和伍天錫，而是他們的坐騎。
雖然二人坐騎也算良駒，可是面對虎雷豹嘶鳴，頓時陷入惶恐之中。
“吁！”
眾多馬匹都掙扎起來，接著四肢癱軟無力，劣馬都直接摔倒了。
而尚師徒并沒有趁此機會反撲，他知道，就算雄闊海和伍天錫坐騎受限，一樣不是好對付的。
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撤離戰場。
“撤退！”
在尚師徒提醒之下，新文禮幡然醒悟，調轉方向撤離而去。
同樣的，張須陀面對伍云召沒有那么狼狽，見尚師徒二人撤離，也連忙虛晃一招退去，他同樣不想自尋死路。
死在潼關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伍云召欲要追擊而去，可潼關之上無數箭矢飛射而出。正是邱瑞及時反應，下令射箭阻攔后方追兵。
看著逐漸停下的伍云召，邱瑞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氣，說道：
“如今的反賊，已經成氣候了！”
說完這話之后，邱瑞并未多言，但是他心中卻滿是憂慮。
如果在大夏剛起勢的時候，就以傾國之力，一鼓作氣將之拿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是現在的大夏茁壯成長，兵強馬壯，猛將眾多，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將大夏覆滅，難度根本無法估量。
邱瑞作為一員老將，哪怕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有什么好辦法，可以將敵軍擊敗，因為己方根本無人能夠與敵軍抗衡。
縱然宇文成都到了，也不是樊虎的對手，這其中的差距顯而易見。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要如何才能取得勝利呢。難道只能這樣防守在潼關之中，不惜代價拖延時間嗎？
可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邱瑞不知道，潼關到底能夠支撐多久，因為大夏這邊也有攻城器械，上次在洛陽城的時候，那些投石車大顯神威。
哪怕洛陽堅固，同樣在石彈攻擊下，變得千瘡百孔。潼關就算地勢險要，面對這些器械的攻勢，同樣改變不了什么。
不過，這些想法在邱瑞心中一閃即逝，他知道，這并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事情，畢竟他不是這天下之主。
關鍵的選擇，還是需要楊廣來做，他只需要老老實實執行楊廣的命令就行，怎樣發生什么變故，也怪不到他身上。
很快，張須陀等人便是來到城樓之上。他們看著邱瑞，面露羞愧之色。
剛才是他們信誓旦旦請戰，想要打壓敵軍的士氣，結果現在好了，他們非但沒有取得勝利，更是戰敗而歸。
雖然損失并不算大，但這對于守軍的士氣來說，肯定會有負面的影響。
而邱瑞看了三人一眼，卻搖了搖頭，沒有責怪的意思，說道：
“這件事不能怪你們，本帥也沒有想到，反賊之中竟然還有高手。
想來這二人就是先前情報之中，說的雄闊海和伍天錫了。
這伍天錫老夫倒是有所耳聞，他乃是伍云召的同族兄弟，當年被伍建章驅逐離開大興城，想不到如今歸來，實力這般不凡。
事已至此，說其他的也無濟于事，唯有繼續堅守潼關，等待支援了。”
這就是邱瑞的態度，反正該嘗試的已經嘗試過了，繼續冒險沒有任何意義。
還是穩妥防守為先。
最起碼，等到楊廣的命令，以及后續援軍趕到再說其他。
至于張須陀三人，當然無話可說，他們并未反駁邱瑞之言，老老實實拱手應下。
安撫眾人之后，邱瑞繼續看向潼關之外。
伍云召已然暫且收兵，但這場戰斗，顯然不會就此結束。就算伍云召拿不下潼關，等到大夏主力趕到，結局依舊無法改變。
至此，邱瑞長出一口氣，讓士卒嚴加戒備，便是前往府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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