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帳篷外面忽然喧鬧了起來，帳篷隔音效果一般，季簡臨很快就被那吵鬧聲弄醒了。

        他煩躁不安的翻了個身，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陣細小的啜泣聲，他晃神的愣了一下，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過來。

        季簡臨手肘撐著睡墊，半坐起來，緩緩探頭去看季余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緊鎖，被她死死咬著的嘴唇泛著紅，她的手攥成拳頭，指甲伸進手心里刻出了深深的紅痕。

        季余瑾下眼瞼周圍還掛著淺淺的淚痕，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手心被她的淚水濡濕。

        以為她是做噩夢了，季簡臨壓低聲音去喊她，“小瑾�！�

        季余瑾沒有反應。

        他開始緊張了起來，輕輕的推了她一下，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過了一會她還是沒有醒過來，也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季余瑾感覺自己被困到了一個籠子里，意識迷迷糊糊之間，在夢境里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季楨和貝穎薇夫婦，她想抬手去觸碰他們，但自己的手像是被繩子捆綁住了，根本動彈不了。

        想起前段時間唐煜和他說過季余瑾有夢魘的習慣時，他心下了然，抬手去捏住了她的下顎，移動她的脖子，舒緩她的肌肉壓力，幫著她松開了抓得緊緊的拳頭。

        “小瑾，醒醒。”

        像是遠山里的古鐘敲響，撫平了她心底的不安，季余瑾緩緩睜開眼睛，與離自己不遠的季簡臨對視了幾秒，頭不知不覺的往他身邊靠近了一些，很快又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等她完完全全睡醒之后，時間已經不早了，季簡臨買好了早餐給她，等她收拾完自己之后，他幫著她打開塑料盒蓋子，季余瑾接過熱騰騰的外賣，皮蛋瘦肉粥的香氣四溢，彌漫在了有些悶熱的空氣中。

        粥品的賣相不錯，季余瑾來了胃口，慢慢的勺著吃，季簡臨倒沒怎么吃，就是直直的盯著她看，但季余瑾抬頭與他視線交錯的時候他卻刻意回避，一次又一次，季余瑾先忍不了了，她挑了挑眉，困惑的看著他，問道:“有事？”

        季簡臨猶豫了一下，用著試探性的口吻開口問道:“你……經常會夢魘”

        昨天晚上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了季簡臨的聲音，結合昨天的夢境她頓時明白了些什么。

        “嚇到你了？”季余瑾抿唇輕笑，放下塑料盒后慢條斯理的擦了一下嘴角，說話時眼底有情緒在晃動，“是小時候親眼目睹哥哥嫂子車禍現場的后遺癥，經常這樣我都習慣了。”

        季余瑾一臉平靜和淡然的樣子讓他的心尖一顫，那年季楨和貝穎薇夫婦突然發生車禍去世，家里兵荒馬亂，季老太太一時間難以接受那個噩耗昏迷住院，張姨忙著在醫院照顧季老太太，季簡臨和季簡惜忙著葬禮的事情，季余瑾年齡還太小，就被季簡臨安排跟著張姨去醫院陪季老太太。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對季余瑾難免有些忽略，她親眼目睹季楨和貝穎薇夫婦車禍現場的那種恐懼和絕望的心情沒有人幫她平復，她又懂事的怕他們擔心始終沒有把那件事情和他們提過一個字，那些痛苦漸漸的就變成了無法言語的傷痕，困擾了她很多年的夢魘，每一次夢到都是錐心般的疼痛。

        季余瑾對那件事情的陰影有多深是在唐煜提出來的時候他才真正的意識到，季簡臨還記得，最初的相遇時他答應過季余瑾會好好照顧她的，但連她會經常夢魘這件事情他都沒有注意到，那件事情會讓她長時間心有余悸，是那個時候對她忽略導致的結果……

        季簡臨的眸色瞬間黯淡無光，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是匯成了三個字的一句話，最后他語氣干澀的說道:“對不起。”

        對于他突兀的三個字，季余瑾表示不解，“為什么要道歉？”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滿是愧疚和歉意，“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過錯。”

        季簡臨不是超人，做事難免會有疏忽的地方，季余瑾也沒有怪過他，但他這樣認認真真的和自己道歉的樣子讓她想笑，眼珠子轉了轉，她含著笑意開口逗他，“所以，你想怎么補償我”

        “只有你開心，怎樣都可以�！�

        季余瑾想了想，湊近他的臉直勾勾的與他對視，一臉認真的和他打著商量，“那，以身相許怎么樣？”

        他眼眶里的瞳仁劇烈的震了震，呼吸漸漸變得迷亂，“……以身相許……”

        季簡臨微妙的反應變化正中季余瑾的下懷，她忍著笑意一字一句的和他解釋道:“我說的以身相許的意思是給我做牛做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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