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走到茶幾的位置，看到卓然正在把什么姜棗茶倒在杯子里。立刻一股略顯辛辣的味道撲鼻而來。

        “這就是你說的姜棗茶？我為什么要喝這個？”

        卓然的動作頓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以往的淡然。他雖然不習慣把表情放在臉上，但是他卻不能把那天的事拋在腦后，完全當做沒有發生過。

        畢竟那樣的觸感如此真實，氛圍，言語，動作——而他有著超強的記憶力。

        唐非脫口而出之后忽然領會貫通，知道了他讓自己喝什么姜棗茶的用意。然后她臉上也忍不住浮現一抹赧色。

        這算是江雁雨的初次，也算是她唐非的第一次。

        唐非逃避地拿起杯子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和兩人的沉默，但是沒想到杯子里的水這么燙，讓她被燙個正著。她忍不住低呼一聲。

        正想提醒她的卓然看到唐非皺眉夾眼，吸著嘴唇。知道災情不算太嚴重，這才勾著嘴角笑出聲來。

        唐非沒好氣地說：“幸災樂禍？”

        “這樣的窘態難得一見。”

        唐非原本想說，還不都是你害的，但是知道如果這么說了，恐怕兩個人又要像剛才那樣沉默是金了。

        于是說道：“彼此彼此。”

        在卓然不知道她是唐非的前提下她可是看過他更多的表情。

        卓然知道唐非指的是什么，尤其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內衣雨。這家伙竟然還敢提？

        卓然咬牙道：“不提還好，那天可是我一生之中最囧的一天。”

        唐非嬉皮笑臉的捻虎須，“你確定，畢竟你的一生還很長，現在才過了三分之一罷了，這么快下結論是不是太早了？”

        是啊，有唐非的地方永遠都有不確定，而他確定這輩子都會和這個家伙在一起，所以還真是說得太早了。

        “我會盡量控制不必要的狀況發生。”

        唐非知道不能再挑戰下去，否則她也不會得到什么好處。于是便不再談這個話題。她盯著那杯姜棗茶，說道：“卓大公子，你的誠意是不是來的太晚了，畢竟那都是一個星期前的事了。”

        她的話讓卓然的臉上稍微熱了一下，但是還是被狠狠的逼了回去，“不單單是那次，還有你的身體，雙腿受過劇烈撞擊能保全已經萬幸，而你還沒有保護身體的自覺性。”

        “連江雁雨的病例你也查了？”要不然他不會知道這些細節。

        “是啊，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今天也不會去找你。”對于一個熱愛體育運動的人來說也算得上一個噩耗。

        “不用那么緊張，反正死不了。”

        聽到唐非無所謂的話，卓然有一瞬間的憤怒。其實想想，不僅僅是此刻感到憤怒，從得知她還活著的那一刻這樣的情緒就一直籠罩著他。“你可以無所謂，但是想想愛著你的人，這樣是不是很傷別人的心？”

        是，面對死亡她依然坦然，可是他呢，被留下的自己呢？從此以后要孤單地生活著。

        世界上也許有很多人可以找到替代的伴侶，他們并不是只有彼此才可以，可是他和唐非不一樣，他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另一半，如果沒有她，那么他會孤獨終老，這不是一種絕望，而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認知。

        死亡的悲傷不僅僅是生命的終結，而是讓活下來的人承受這侵蝕骨髓的痛苦。

        唐非看到卓然臉上的陰冷，知道自己該適可而止了。

        “然，對不起。”

        “非，我希望你知道自己錯在哪里，而不是口頭上的道歉。你不是在我的立場上，所以你不知道我所承受的一切，從你患病開始我就沒有心安過一天；同樣，如果生病的那個人是我，你還能如此嗎？非，告訴我，如果換做是我你還能如此坦然嗎？”

        唐非當然不能，直到此刻，她才深切地認知到他平靜的表面下所涌動的激烈感情，而她也知道，唯有愛情，才能讓一個人為另一個人擔心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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