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夏天的上午第二節課間。

        因為面臨高考，所有的人都緊張戒備，各種試卷紛至沓來，一波波地永遠沒有做完的一天，卓然也是其中之一，他的頭腦或許好一點，但是也不是天才，在課間的時候便走出教室休息一下僵硬的肩膀和不停轉動的腦袋。

        教室離一個小型的足球場不太遠，而他的視線正好落在一場臨時拼湊的比賽上面。

        幾個男生穿著短褲，運動鞋正在興致高昂地進行著火熱的比賽，尤其是其中一個男生，高瘦的身材，飛揚的短發，其實具體的輪廓看得并不分明，但是他那股勁讓他忍不住把視線放在他上面。

        雖然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比賽，但是從他的肢體語言可以看出他相當投入，這樣的人通常有兩種性格，一是對任何事都正經八百的書呆子，無論大事小事都認真對待，從無怠慢，這樣的人學習好，做什么事都會有亮眼的成績，但是卻死板教條，人際關系不會太好；第二種就是人來瘋，想起什么就做什么，不分場合，不論時間，只要有興趣就行，這樣的人學習也許很好，但是也許很糟，因為他的關注點永遠不同，不過卓然認為可能是前者，因為在他的周圍都是這樣的人，父母的壓力，一心扎在書堆里，為了功和名。

        這兩種性格的人他都不是，他只是對待任何事情都太淡薄了，優越的家境不需要為升學考慮，亮眼的成績也不需要格外的努力，但是他喜歡攻下一個個難題的那種愉悅感，所以他才會像其他的人埋首考卷中。

        卓然全身放松地靠在身后高大筆直的楊樹上，眼神懶懶地看著。他原本以為今天會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樣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可是沒想到那顆足球竟筆直地朝他的方向而來。

        雖然球被狠狠地踢了過來，但是因為距離太遠了不可能傷到自己，卓然可以轉身就走，當做沒看見，其實他也原本這么做，后背已經離開了楊樹，挺直了身體。

        但是當他看到朝自己跑來的男孩正是自己關注的對象時他的腳步停住了。

        男孩氣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那個調皮的足球停在兩人中間。

        容貌好的人，卓然見過不少，但是初見到他的那一刻，他心里還是忍不住贊嘆一句，這男孩長得真不錯。

        熾熱的陽光被樹葉切割成光點，那些光點就照耀在面前的男孩身上，柔細的劉海已經被汗水浸濕，一縷縷地搭在光潔的額頭上，微微挺直的鼻梁，含笑的嘴唇，無疑——面前的臉龐是一張充滿著青春氣息，帥氣的臉。

        當自己打量他的時候，男孩也在看自己，從最初純粹打量到后來的意味深長。

        他的眼睛微微瞇著，長長的睫毛讓他的眼睛格外漂亮，那個瞬間，卓然知道他不是自己假設的第一種人，而是百分百的第二種。

        因為他的眼神和笑容那么靈動，絕對不會是書呆子。

        男孩彎身將兩人之間的球撿了起來，清澈的聲音傳來，“喂，想踢球嗎？”

        卓然搖了搖頭，“我不喜歡踢球。”

        男孩將球輕輕拋起，然后右腳靈巧地抬起，輕松地勾住了球，“真的不喜歡嗎？是看不起我，還是怕不是我的對手？”

        略微挑釁的口氣，卻沒有引起卓然的不悅。這樣對他說話的還是第一個，有點新奇，心里的那點波動一圈圈的漾開。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笑了，“你多想了，我是真的不喜歡……再見，你的同伴在等你。”

        卓然說完之后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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