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風(fēng)雪最是無情！

        “大人覺得，我能做，你自己便也能做！而且，會比我做的更好，那為何，直到現(xiàn)在才做？”

        “大人覺得，此事不難，豈又知道此間門道？”

        “三教九流，行腳更夫、流水碼頭，多數(shù)事情在許多人看來，也是輕而易舉！但黑山府往來甚眾，像大人這般自認(rèn)為聰明的人，又有幾人？能成者又有幾人？”

        “會箭術(shù)者不少，必然有人產(chǎn)生過類似的想法，而大人如今，便是連一人都不知，想來，如今黑山府四處行腳客棧區(qū)域，只有我陸長生一人能賺到錢而已！”

        趙虎眼中狠厲之色漸起。

        只是沒了先前的殺心。

        而陸長生似知道他的想法一般，語氣驟然變得無比認(rèn)真。

        “即便大人威逼利誘，將我們栓在此處，但心不甘情不愿，大人所能得的，不過是一個能月賺百來兩百銅子的活計！”

        “最主要的，還得時刻提防我們這幾頭——”陸長生搖了搖頭，“興許算得上是豺狼吧！”

        “而與我們合作，未來收獲的，絕對不止這么多！”

        “損人不利己，殺雞取卵，此等事，斷了別人的未來，也是斷了自己的未來！”

        “大人可以自行判斷！若是大人心善，我們幾個可自行離去，另謀他路，不與大人爭搶客人！若是大人留下我們，我們爛命一條，只能任大人宰割了！”

        陸長生平靜地說道。

        許久。

        “你是姓陸吧？”

        “陸長生！”

        “老陸生了一個好兒子！”趙虎聲音沙啞地說道。

        驚魂未定的王黑猴聽不懂，但陸長生卻是聽出來了。

        這是信任！

        不僅是夸獎，更是透露出了自己的來歷！

        他趙虎，是趙家村的人！

        難怪！

        “明天，我過去找你！”趙虎露出一絲疲憊之色，朝著陸長生說道。

        “那我在那邊恭候大人！”

        “叫我趙叔吧！”趙虎擺了擺手，說道。

        一旁的王黑猴，已經(jīng)徹底看呆了。

        他有些不明白，前一刻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怎么現(xiàn)在就變得無比和諧，叔侄相稱了？

        大人的世界那么復(fù)雜么？

        不對啊！

        我還比長生大一歲呢！

        不懂！是真的看不懂啊！

        ······

        趙虎送他們出門，直到兩人消失在街角，這才轉(zhuǎn)過身。

        “啊！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掃地的婦人猝不及防地說道。

        她正看著趙虎的背影呢，沒想到，對方忽然轉(zhuǎn)過身來，讓她感到有些驚慌。

        說著，踩著蓮步走到一邊，將掃帚放下，低頭往外走。

        正邁過門檻，不想身后便是傳來了趙虎的聲音。

        “今晚陪陪我吧！”

        婦人身子微微一僵，眼中便是兩行清淚滑落。

        數(shù)年的委屈，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本以為在聽到這夢寐以求的話，會奮不顧身地朝著那人的懷里撲去，然而，此刻，雙腳卻是不受控制地朝著前方機(jī)械地走著。

        直到身后，那一雙陌生熟悉的粗糙大手將她死死抱住，她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將頭埋在他的胸前。

        “六年了！伱從來沒主動跟我說過話，只讓我早點(diǎn)回去······”

        趙虎眼睛逐漸地泛紅，虎目含淚，緊緊地抱著她的身子。

        “是我的錯！我的錯！”他不斷地道。

        不一會，兩人坐在廂房前談心。

        在婦人好奇地詢問他，今天為何改變主意的時候，趙虎眼神中浮現(xiàn)出一絲苦笑和無奈，以及一絲看不見的感激。

        “被陸長生那個小子說服了！我確實(shí)是個廢物！”

        婦人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說。

        他抓住她的手腕，輕輕移開，道：“不礙事了，我是想開了不少！況且，那小子說的對！”

        “那娃兒確實(shí)不像是尋常人，做事有條有理，讓人很是舒心！”婦人回想了一下自己與陸長生的兩次見面，說道。

        趙虎卻似吃醋道：“哼，不用這么夸他，指不定只是徒有其表呢！”

        兩人又談了一會其他，趙虎忽然道：“明天你就別過來了吧！”

        “你······”

        “我不是在趕你，而是，既然要和那群小子搞點(diǎn)活計，總要出點(diǎn)東西吧？他們那個地方小，放不開，我想把院子騰出來，用來做練習(xí)箭術(shù)的地方！”

        婦人這才放下心來。

        “那你什么時候回去看我和喜兒？”

        “再看吧！等我兩年！到時候，我親自去他那里提親！”趙虎淡淡地說道。

        婦人沒再說什么，他知道這個男人的性子，既然這么說了，那肯定沒得商量。

        ······

        出了趙虎家，陸長生長吐了一口濁氣，心中一片舒暢。

        “距離湊足銀錢學(xué)武，又往前邁了一步！”

        心中暗道。

        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王黑猴沒有跟上，轉(zhuǎn)頭叫了一聲。

        王黑猴回魂一般醒來，盯著陸長生臉上看。

        “怎么這么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么？”陸長生胡亂地摸了幾下。

        “你身體里住著一個妖怪！”王黑猴幽幽地道。

        被看出來了嗎？

        陸長生心中一個咯噔。

        身體中的另一個靈魂，說是妖怪，也不是不可以。

        不想，王黑猴又道：“不然，你怎么那么厲害？快跟我仔細(xì)說說，我剛才聽得云里霧里的，腦瓜子嗡嗡的！”

        陸長生灑然一笑，跟他仔細(xì)地解釋起來，直讓王黑猴聽得一驚一乍的，感覺整個腦袋都不夠用了。

        “長生！你看！”

        忽然間，王黑猴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個乞兒，說道。

        兩人快步走了過去，那乞兒早已沒了聲息，只能從那冷硬的面孔上，看出對方曾是此前和他們一塊出來的趙家村人。

        半個月，有人來，有人走！

        殘酷的底層，不會因為誰可憐，就讓你喘口氣！

        兩人回到住處。

        王黑猴與其他兩人說起這事，不由得一陣難受。

        不過，倒也沒人提起要幫助他們。

        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幾個人不再是剛從村里出來的那天真孩童了，知道什么叫做審時度勢，量力而為。

        若是去找，那么多人，就靠這些銅子，也不可能養(yǎng)得來。

        哪怕一人一天一個銅子，那也是幾十個人，幾十個銅子。

        其中衍生出的問題，真的太多了！

        定定地看著屋外，寒風(fēng)冷冽，似心也寒了許多！

        “風(fēng)雪最是無情！”

        一道無聲的感慨，緩緩地在寒風(fēng)中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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