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江淞十有八九是在和楊一豐談戀愛，難怪那天晚上還想騎自行車去那個開車要半個多小時的醫院。

        嘖嘖嘖。

        李思思考慮一節課，她要先下手為強。

        她跑到江雲位置上，不斷眨眼，問：“何霽，你覺得我怎樣？”

        “你眼抽筋了？”何霽說。

        不解風情的臭男人。

        李思思尷尬地笑，直截了當地問：“你有沒有女朋友？”

        何霽一下懂了，勾起一半唇角，“沒有，怎么你想做我女朋友？”

        畢竟是女孩，李思思臉還是不爭氣變通紅。

        何霽在心里嘲笑，低段位。

        他以為李思思會笑著拒絕，維持面子，起碼在后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面前佯裝拒絕。

        但李思思的臉只是容易上色，不是薄，“想啊！可以嗎？男朋友！”

        周圍的人一臉震驚，悄悄把耳朵伸長；路過的人趁他倆不注意，找個合適的位置偷聽偷看。

        李思思上趕著的樣子，讓何霽嗆口唾沫，他咳嗽一下，說：“可以個屁！老子沒時間陪你談！”

        他還要打游戲，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談戀愛無疑給自己找麻煩。

        “那給追嗎？”李思思滿臉期待。

        何霽笑了，丟下個模糊不清的態度，“追到算我輸！”

        沒有拒絕！

        李思思站起來看著班里的女生，大聲說：“從現在開始，我要追何霽！你們誰都不能跟我搶！”

        在班里的人先是一臉懵，然后不約而同地瘋狂大笑。

        倒貼還沒貼上，就有正宮的威武。

        被示愛沒一點成就感還極其尷尬的何霽撇撇嘴，翻個白眼，從后門出去。

        “有什么好笑的？”李思思大喊，“我可要脫單了，一群單身狗！”

        笑得更厲害了！

        有人提醒：“你男朋友走了。”

        她趕緊追上去，高馬尾大幅度搖擺，背過雙手，探頭到何霽面前，微笑說：“我會認真追，你也要認真考慮哦！”

        何霽單手插兜，不看她一眼，嫌棄地說：“這學校不禁止戀愛嗎？一個兩個戀愛腦！”

        一個兩個包括江淞。

        “禁啊！但喜歡，誰能控制得住呢？”李思思跟著何霽往廁所走。

        她不過想戀愛，可江淞追不上，剛好來個對她胃口的何霽，為什么不能明目張膽地追呢？

        “喂，正要去撈你呢，自己爬出來的？”何霽調侃。

        江雲莞爾，一臉難為情看向李思思，“去男廁所？”

        徑直往男廁走的何霽帶偏她的路。

        “呃，不去。”李思思往半截攔墻靠，但余光還能瞟見男廁，她只好往樓下看，有倆個很帥的背影，她極力瞇著眼才看清，大驚：“江淞楊一豐他們在穿西服。”

        何霽他們站過去看。

        樓下好多人排著隊換衣服拍照。

        “他們應該是年級前一百，新學期榮譽榜要換新的，”李思思解釋，“下午還會有期末總結大會暨新學期動員大會。”

        何霽注意到，其他人都站著聊天，江淞則靠在楊一豐肩上，從何霽角度看上去，像靠在懷里般。

        世風日下，真是猖狂！

        “你們學校允許談戀愛？”何霽疑惑。

        李思思扭頭，擠眉弄眼笑說：“是不是學校允許，你就同意和我在一起？”

        雷到眼睛了，江雲心想。

        何霽翻個白眼，說：“是不是缺愛？這么急找男朋友！說了沒空陪你談！”

        “那你還問兩次學校叫不叫戀愛？廢話，哪個學校讓早戀！”李思思被潑涼水，直接離開。

        她走后，江雲問：“什么情況？”

        何霽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對，看不得江淞跟楊一豐走得近，不是惡心，是……說不上的感覺；但他還偏要盯著那倆人看，“什么什么情況？”

        “李思思啊？”江雲壓低聲問。

        樓下，江淞拉開距離，轉身幫楊一豐整理領帶，還表情用力笑著假裝使勁勒緊，楊一豐則順勢握住江淞的手，倆人拉拉扯扯。

        何霽皺眉，嘟噥：“楊一豐他媽不是癌癥嗎？還笑這么歡？不孝子！人間敗類！死同性戀！”

        “你罵楊一豐干嘛？我問李思思呢？”江雲不理解,搖他肩膀。

        “別碰我，有事說！”何霽氣鼓鼓的。

        這是生氣了！

        江雲覺得何霽可能還是惡心，不能接受或者理解同性。

        觀點不能一瞬間就改變，需要時間慢慢來。

        他順著何霽目光，看向嬉戲打鬧的倆人，江淞可能想讓楊一豐開心點，在逗著玩呢。

        “快走，一會兒該上課了。”

        越看越不能冷靜。

        何霽注視一會兒，撅著嘴離開。

        他也想讓江淞跟他那樣玩，但他倆一說話就開嗆，生怕話噎不死對方。

        今天臨走時江雲偏要手機放家里，還強迫何霽也不帶手機。

        他犟不過江雲，乖乖放下手機。

        現在他想起來，還沒加江淞好友呢！

        回去加一個！

        不，憑什么他先加？

        也該江淞求著要他好友才對。

        等江淞加他好友時，他才不會給呢！

        他何霽大少爺的聯系方式是想要就給的嗎？

        ……

        何霽的心理活動激烈到他回教室還在上演著，直到鈴聲叫醒他的白日夢。

        這節課有老師來，是語文老師魏少韻——五官清秀，尤其一雙桃花眼，美中不足，臉上有歲月的痕跡，皺紋很明顯。

        何霽覺得這三十多歲的老師比班里任何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都好看。

        他確信美人在骨不在皮。

        魏少韻脾氣還挺好，進班里先笑著問問大家過年長胖沒，說她長胖五斤；又話不遮掩表達對同學們的想念之情；但話語轉折，說期末倆個班的語文成績不好，害她開會被領導罵；最后重點講新學期新氣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她很會抓學生的心思，小動作小表情討人喜歡，笑起來不拘一格，露出滿嘴大白牙。

        總之，何霽很喜歡這老師。

        這節課魏少韻沒講課，講近十分鐘話開始自習，她也坐在講臺上備課。

        何霽沒事干，環顧全班，有十一個人沒來，應該在樓下照相。

        他前桌在和同桌搞些小動作，跟第一排的人扔紙團，正好打他臉上。

        “對不起，”姜可松立馬說，雙手合十還朝著何霽拜拜，可能怕舊事重演，畢竟掃帚呼鼻子上挺疼的，他不想再來第二次。

        何霽本來煩躁地要把紙團扔到窗外，又手一頓，扔給姜可松了。

        不一會兒，姜可松頭又轉后來，賊頭鼠樣地沖何霽擺手，示意湊近點。

        但何霽保持原樣沒動。

        姜可松衣服上還有血跡。

        他看何霽沒動，直接小聲說：“李思思上半學期追江淞沒追到，才追你的。”

        高盟也扭過身來補充：“她對江淞說過，非他不嫁。”

        或許是男人的骨氣，或許是八卦，反正何霽往前湊湊，明顯感興趣。

        他們聊了好多上學期李思思的丑事，漸漸江雲也加入，四個咯咯樂起來，但話題越跑越偏，何霽快沒了興趣，打斷：“江淞呢？他做過什么丟人的事？”

        “他書呆子一個，只會學習。”高盟不解，江淞有什么好奇的。

        “但人家成績確實好，上學期自從考試他都是階段第一，沒人動搖過他地位，老師們對他愛不釋手。”姜可松的語氣帶著羨慕。

        “這么厲害的！”江雲說。

        何霽沒聽到他想要的，沒說話。

        “哦，對了，江淞有個奶茶店，他家開的。他家應該挺有錢，那個地方房租貴死了。楊一豐在他那做兼職！”

        何霽皺眉，在一個店里方便談戀愛？

        “我沒聽過他的丑事，他無趣得很。”

        何霽吞吞吐吐：“他沒搞對象？”

        “他搞對象？母豬上樹他都不可能搞的？”“像江淞這樣無趣的人適合自己生活。”

        何霽想難道就他發現江淞和楊一豐在談戀愛？

        “那江淞跟楊一豐什么關系？”江雲問出來。

        高盟：“他倆兄弟關系唄！聽說他們小學五年級認識的，關系非常好！”

        “哎，想起上學期楊一豐跟王苗談戀愛，其他班一男生偏要插一腿，搞三兒。楊一豐帶些人去打那男的，江淞也跟著。但沒打起來，只嚇唬嚇唬。”

        “我以為他倆能好很久，但上學期結束，文理分科，王苗選文。寒假都沒過完，王苗提了分手，說不想在學校異地戀。”

        聽完后，江雲在桌底下踢何霽一腳，用眼神示意：李思思的話不能信。

        時間在八卦中飛速流逝，連下課他們也坐那“分享”別人的生活。

        李思思跟姜可松不合，沒去插話。

        第四節課老師也沒來，又一堂聽八卦的課。

        上午放學，何霽他們聽完a十四班上學期所有的搞笑事。

        青春期的少年本就沒有多大的仇怨，只要講別人的事，剛剛起過沖突的人也能坐一起笑。

        中午吃飯，姜可松叫何霽倆人跟他們去吃飯，八個人走一排，像炸街，熱心地給何霽他們說什么飯好吃什么飯難吃。

        中午何霽他倆刷江淞的卡，花二十塊錢。

        何霽這人很怪，他家的瓶裝水確實很貴，不下百，所以他質疑七塊錢的奶茶質量。但他又能接受學校食堂平價的飯。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點，吃的不亦樂乎。

        何霽再次見江淞是在操場上的舞臺。

        江淞穿著較大的西服，戴著黑框眼鏡，在冬日不算暖的陽光下演講。何霽在班級隊伍末尾坐，伸著頭看江淞，離得較遠。江淞出現在何霽眼球正中間一小點，很渺小，也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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