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霽他們從小吃街頭吃到小吃街尾，整整來回兩趟。

        吃得幾人只想吐，最后姜可松提議去網吧玩。

        天色已經顯黑，何霽看時間七點十分了，要走。

        問題來了，怎么走！

        江雲想打個車回去，但他不知道家的地址。

        “去奶茶店找江淞。”江雲說。

        姜可松忽然意識到什么，慢慢舉起手，猶猶豫豫地問，“額……我能問下你們和江淞什么關系嗎？”

        在教室里，何霽會對江淞感興趣，江淞還問江雲用不用接，現在他們回家還要去找江淞要地址。

        “我們在他家住。”何霽淡然，沒什么不能說的。

        “親戚？”

        江雲不想何霽說太多，搶先回答：“是，親戚。”

        奶茶店吧臺擠滿了人，手機點單外放的聲音不間斷，但配料區三個店員忙得沒停下手，一杯接一杯做，還有個收銀的頭都沒空抬，盯著電腦屏幕聽客人指示點單。

        何霽站在門口，伸長頭往里看，沒見江淞和楊一豐，何霽也留意到外面沒有江淞的自行車。

        “他會不會走了？”江雲問。

        姜可松拿出手機給江淞打電話；高盟試圖在人流中找到江淞，說：“不會，江淞很重視這奶茶店，這么忙他肯定不會走的。”

        過了好久，江淞還沒接，等姜可松要掛時，電話那頭響起：“喂，什么事？”

        聽聲音很忙。

        太吵了，姜可松把電話聲音加到最大，還開了免提。

        “我們在你家奶茶店門口，江雲找你。”

        江淞丟下句“等著”就把電話掛了。

        將近三分鐘，江淞拿著一些切好的水果走出來，把水果分類裝好，他才旁邊擠出來。

        “什么事？”

        江雲有點尷尬，那么忙還要打擾人家，撓撓頭說：“……不知道你家地址。”

        “在這等會，我叫宋叔來。”江淞說著拿出手機發消息。

        何霽問：“你自行車呢？”

        “一豐騎走了。”江淞頭也不抬打字。

        何霽其實還想問一會兒他怎么回家，但沒理由問，還沒熟到那地步。

        “哎，那是不是李思思？”姜可松指著跟一群男生一起的女孩問。

        他們順著看過去，李思思被一個染著黃毛穿著緊身褲的男生摟著，其余八個也身著奇裝異服，嘴里都叼根煙，一看就是混社會的不良少年。

        李思思被帶進死胡同里。

        距離比較遠，再加上天偏黑，何霽看不清李思思什么表情。

        但何霽感覺沒好事發生，攥緊拳頭去追，“愣著干什么？欺凌啊！”

        其余三個反應過來跑著跟去。

        江淞瞇起眼，將眼鏡往上推，看清黃毛臉——申達。他趕緊脫掉工作服，去店里拿棒球棍，邊走邊掏根煙點著。

        進了小胡同，幾個人搶過李思思書包，倒出所有的東西，撿手機和錢，嘴里還發牢騷：“這么點錢還好意思來小吃街？”

        黃毛揪著李思思頭發，強迫她抬起頭，另一只手捏著她下巴，腿抵在李思思□□，“陪我玩玩？”

        跟班們拿過錢后，有眼色地去站在胡同口。

        李思思咬著下嘴唇，背靠在墻上，倆腿瑟瑟發抖，哭著哀求：“我可以給你們錢，多少都行，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我媽媽還等我回家呢！”

        “啪~”黃毛扇她一巴掌，李思思嘴角當即流出血，頭腦發蒙。

        “玩不玩？”

        李思思咬著牙，“不……”

        “啪~”又一巴掌！

        “不知好歹！”

        李思思眼淚與嘴角血混在一起，順著流下來。

        黃毛還想再來一巴掌，就聽見李思思說“玩”。

        黃毛立馬拽掉李思思的運動褲用腳踩著，一用力將她雙腿分開抱坐到腰間，迫不及待拉開自己的褲鏈，笑著說：“早點配合，你就不用挨打。”

        李思思吃痛，身體發軟，雙手環住黃毛脖子。

        奶茶店與死胡同之間，還隔著個紅綠燈，何霽他們跑過去用了兩三分鐘。

        先是那八個社會人擋著不讓進，“滾開，別多管閑事。”

        冬天天短，這一會天已經完全黑了。

        胡同里不時傳來女生的□□，外面的人都心知肚明。

        何霽看不清李思思在哪，朝他前面的社會人一拳打過去咬牙說：“去你媽的。”

        他還朝黑胡同里大喊：“李思思，在哪？”

        奈何八個社會人難纏，他進不去胡同。

        聽見胡同口的打罵聲，李思思微微睜開眼看，心想：“為什么不早點來？”

        黃毛知道自己這邊人多，不會吃虧，沒停下，專心做事。

        順著街道映下的微弱光照，江淞看到打起來，趕緊丟掉煙跑過來。

        何霽顧著跟前面的人掄拳頭，沒注意到后面有人偷襲。在快拳頭打到何霽背后時，江淞上前一棒子砸在那人身上，“臥槽”一聲，那人弓著身躺地上打滾。

        何霽聞聲看過來，注意到江淞右后方，驚呼：“小心！”

        旁邊一社會人看自己兄弟處下風，掏出口袋里的水果刀朝江淞刺過去。

        江淞轉身長腿使勁一踹，那人手中的刀掉地。江淞把刀踢飛，又掄起棒球棍，朝著那人肩膀打下去，“還敢玩刀？玩不起？”

        倒地的倆人邊疼得打滾，邊問候江淞全家，江淞又給他倆幾棒子，他倆識趣不罵了。

        何霽扭住前面人揮來的拳頭，“咔嚓”，應該折了。

        跟江雲們三個人糾纏的五個社會人看狀況不好，趕緊找時間跑進胡同里面。

        何霽他們追進去，離得在夜里看不清楚卻能感受到有人影的地方，不往前走了。

        最里面墻邊的倆人還緊緊貼著。

        還不盡興的黃毛看見江淞，也沒丟開李思思，側頭狡辯：“老子跟老子女朋友玩情趣，江淞你他媽多管什么閑事？”

        “李思思，你是愿意的？”何霽盯著李思思臉。

        李思思上衣堆在脖子上，其余裸露在冷風中，她死死貼著黃毛，不想讓何霽他們看見她□□。

        身下的黃毛一用力，李思思痛得驚呼一聲，聲音卻像□□般。

        “說話啊！問你呢！”黃毛掐住李思思腰，還小聲貼在李思思耳邊說：“你最好有點分寸！不然我會找到你家！”

        李思思眼淚止不住，輕聲說：“……是。”

        江淞眉頭緊蹙，嘴抿成一條線。

        姜可松高盟直接傻眼，江雲拉著何霽讓他走，何霽皺眉沒動，“李思思……”。

        “我說了我自愿的，不用你管！”李思思用盡全身力氣哭著吼出來。

        何霽沒說什么，轉身離開。

        人家都說是自愿的，再多管閑事是真的會遭雷劈。

        但黃毛不依不饒，討要說法：“江淞，你特么傷了我的人！你準備怎么解決？”

        “是我壞了你的興，有什么沖我來！”何霽咬牙說。

        江淞五個人沒受傷，只是衣服抓皺了，江淞在黑夜里撇何霽一眼，說：“賠醫藥費。”

        黃毛沒理何霽，笑著說：“江淞，你要是想在現實看動作片，直接跟我說，我給你免門票！

        江淞沒說話，轉身走，身后的黃毛還在嚷嚷：“江淞，這事沒完！”

        何霽還想再解釋，是他要來的，不是江淞的事，但江雲捂著他嘴推著他出去。

        走出胡同，江淞又拿出煙吸，打量姜可松，說：“這事別傳！”

        明明不帶一點威脅，但姜可松還是被他的眼神看得直打顫，“……哦！”

        走到紅綠燈口，紅燈剛好變綠燈。

        江雲偷偷瞄幾眼皺眉的江淞：“我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是。”江淞也沒避諱。

        “那煞筆是不是有病？聽不懂人話？都特么說了是我要去的！”何霽大罵。

        確實是何霽要跟過去“英雄救美”的，他盯著叼著煙的江淞。

        “怎么？你也要來根？”江淞遞過煙。

        何霽擺擺手，“我不會抽，醫藥費我出。”

        江淞收回煙，沒再說話。

        綠燈亮了。

        到奶茶店門口，江淞說：“這件事與你們無關。要是他們找你們麻煩，給我或者一豐打電話！別逞強！”

        “憑什么？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何霽自己闖的禍，自己擔責。

        奶茶店里的人少了些，但還是擁擠，里面沒空位，江淞沒帶他們進去。

        路燈微弱的光下，何霽把眼睛睜到最大，遠遠看著胡同口來幾輛摩托車把倒下的人，又有幾個離開，但黃毛和李思思還是沒出來。

        李思思真的是自愿的？

        “你們知道剛為什么打架沒路人幫忙嗎？”江淞狠狠吸口煙，吐出一圈煙霧。

        沒人吱身。

        江淞單手向上拋棒球棍，另一只手拿著剩一半的煙，面無表情地解釋。

        “因為申達就那黃毛是這老大，他初中輟學拉幫結派，壞事干盡，家里與警局還有點關系，只要不殺人，進去頂多住幾天，出來會更猖狂，這片沒人敢惹。”

        江淞說給何霽聽。

        “你們學生更惹不起，最好躲遠點。”

        他說你們學生！

        何霽覺得此時的江淞，不像是能上臺發言的優秀學生代表，更像是在社會混了十幾年的混混。

        他一下子覺得江淞很陌生。

        說來，他跟江淞不過才認識倆天，本來就很陌生。

        江淞看自家車來了，囑咐宋叔把姜可松高盟也送回去。

        車從小胡同經過，坐駕駛座后邊的何霽透著玻璃朝里面看，但看不見。

        胡同里面太黑。

        姜可松高盟沒坐在窗戶邊但又掩不住好奇，高盟問：“他們還在那……什么嗎？”

        “沒在。”何霽直接說。

        想著剛剛的事情，江淞本來也沒想管的。

        聽江淞的意思，申達確實難搞，這次是何霽得罪他，卻要江淞替罪。

        不行，他一定要管的。

        +++

        車走后，江淞仍在外面抽煙，他蹲在馬路旁，往胡同那邊看。

        煙抽完一根接著一根，地上滿是煙頭。

        正月里的溫度還是很低，冷風呼呼吹著，他都有點受不了，但他還是沒進去。

        不一會兒，胡同口出現申達的身影，他裹緊沒拉上鎖的外套，朝江淞這邊看一眼，伸出中指，反方向離開了。

        又等一會兒，穿好衣服的李思思拿著書包扶著墻出來，走路姿勢看著別扭。

        他看李思思往這個方向走，他想進店去不見李思思，但猶豫下，交代店員插隊做杯奶茶，他拿著走過去。

        “江淞，你們去晚了。”

        “江淞，你要是和我在一起，我就不會是今天這樣。”

        李思思兩邊臉腫著，淚流不止，聲音聽起來卻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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