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何霽父母還有他弟弟何齊也來了，何霽問過好后，帶著何齊去樓上玩游戲。

        期間，他還給江淞發給消息，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但江淞沒回。

        電腦不夠玩，何霽就沒玩，站在窗邊不時往外看。

        看見某人騎車進大門，他笑著下樓，徑直朝換鞋的人走去。

        “下雪了？”

        江淞頭發染了白，“嗯。”

        沙發上的大人們也看過來，江云知招手：“淞淞，來。”

        共有三個沙發，兩對夫妻各占一個，江淞去坐在空沙發上，何霽跟著過去挨著他坐。

        “爸，阿姨。”何婧微笑點頭。

        “這是何霽的爸爸媽媽。”江云知介紹。

        江淞微笑：“晚上好。”

        何霽的爸爸何冠一直打量著眼前男孩，出色的顏值，高挑的身材，看起來高貴極了，仿佛不染塵間煙火，肯定吃香！

        “你有沒有進娛樂圈的想法？”何冠臉上掛著笑，直接問。

        江淞猶豫下，說：“沒有，我不適合。”

        “你又沒試過，怎么不適合？”何霽用胳膊肘輕輕撞江淞。

        要是江淞同意，他會去求他爸讓他倆組團出道！

        并肩站在最大的舞臺上，一起閃閃發光！

        “何霽！”何霽媽媽黃秀莉以為兒子跟江淞不對付，呵斥道。

        江云知笑笑，圓場：“我家淞淞從小有自己的想法。”

        “有自己的想法就好！”何冠也微笑，可惜了。

        江淞想了會，認真說：“您可以考慮下楊一豐，他很喜歡唱歌！”

        “對，爸，我也要跟你說這事呢，讓楊一豐去試試，等會他下樓你看看，絕對比你收的那些帥多了！”何霽也幫忙推薦。

        黃秀莉不滿，“要是你和江雲同意練習，我們還用找其他人嗎？”

        “……干嘛說我啊！”何霽撓撓頭。

        “不說這些了，咱們去吃飯。”何婧臉上的笑容一直沒下去。

        今天哥哥嫂嫂來，給足了她面子！

        電梯一下子載不了那么多人，樓上人們分兩趟下來。

        江雲跟楊一豐從后一趟電梯下來，江淞遞過禮物，“生日快樂！”

        叫江雲顯得生分，但還沒到叫哥的時候，干脆不叫。

        其余人對江淞打招呼，以為他也是來做客的。

        人多，江云知把倆桌子合并在一起。

        先是拿出三層的大蛋糕，讓江雲許愿，所有人拍手有節奏地唱生日歌。

        何霽偷偷用手指挖一塊奶油，趁江雲不注意抹在他鼻尖。

        一場無硝煙的奶油大戰開始了！

        少年們不禁玩，滿臉奶油，還有人衣服上也沾些。

        而江淞只有臉上一小坨，何霽偷偷弄上去的。

        “好了，都去洗洗吃飯了！”

        要不是江云知宣布停戰，蛋糕怕是沒吃的份兒！

        江淞本來猶豫能不能吃，但他爸都沒說什么，那應該沒什么事，洗臉出來吃飯。

        剛開始吃的時候，江淞小心夾起一個菜葉慢慢咀嚼，見身體沒有任何奇怪的反應，他才大膽吃起來。

        桌上，大人聊大人的事，少年說少年的樂。

        倒是江淞一人沉默，偶爾一旁的何霽跟他咬耳朵。

        何霽怕江淞夾不到遠處的菜，他總是自己先夾過來嘗，好吃了再給江淞夾。

        看著碗里堆積成山的菜，江淞哭笑不得，悄悄說：“你喂豬呢？”

        何霽煞有介事點點頭，“我怕你夠不到，不過你確實是豬！”

        說完，何霽樂得停不下來。

        江淞翻了個白眼，把自己碗里的菜夾一半到何霽碗里，“我吃不下那么多！”

        “哦。”

        對面的楊一豐注意到何霽這邊，感覺那么溫馨，就像何霽在照顧他……女朋友！

        呸呸呸！

        江淞才不是女的！

        商人頭腦的何冠認真審視桌上的少年們。

        那個叫楊一豐瘦瘦高高的，臉蛋干干凈凈，包裝一下必能吸引流量。何冠想。

        這頓飯吃下來，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

        姜可松躺靠在椅背上，打個飽嗝，不吝惜夸贊：“江雲，你爸媽真好，我忘了我爸媽幾年沒給我國過生日了！”

        “就是，你爸媽感情也一定很好！哎，我家那倆成天吵吵！”

        “窮人為錢吵！”

        ……

        江雲想反駁他不是我爸爸，而后無奈笑笑，何必多事解釋呢！

        吃完飯，少年們又上樓去奮戰，在游戲世界遨游；男人們在一樓書房里喝茶，女人們在臥室私語。

        何霽也拉著江淞去樓上，但江淞拒絕，他不想湊熱鬧。

        在樓上玩一會，楊一豐手機響了，看一眼備注，他嫌屋里太吵出去接電話。

        好一會沒回來，何霽右眼皮一直在跳，他趕緊出去找。

        下樓，仆人說江淞和楊一豐先后出去了。

        他拿過衣架上的外套推開門，地上已經覆蓋一層白雪。

        竟然有救護車的聲音！

        他發瘋似的跑出去！

        大門外，他看見江淞臉色白的跟雪一樣，脖子上紅斑點點，閉著眼睛毫無生氣地躺在擔架上。

        就幾步路，何霽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才到江淞身邊，他嚇得說不出話，顫抖著手去拉江淞，卻被護士制止住。

        “他對鹽過敏！攝入過多鹽！”楊一豐焦急地對醫生喊，帶著哭腔。

        楊一豐看何霽出來，“何霽！快去告訴叔叔！康南醫院！”

        目送救護車直到看不見，何霽才回過神，他使勁扇自己一巴掌，快速掏出電話，“爸，江淞進醫院了！”

        何霽幾人一路闖紅燈。

        到醫院時，楊一豐在icu門前地上失魂落魄地坐著。

        “怎么說？醫生怎么說？”何霽揪起楊一豐的衣服，焦急地問。

        楊一豐抹掉臉上的淚站起來，聲音喑啞：“還沒脫離危險期。”

        何霽趴到玻璃窗那看，江淞戴著氧氣罩，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聽到兒子進醫院，江云知差點斷氣，此時崩潰地站不住腳，何婧連忙把他扶到椅子上。

        “什么病？”江云知聲音顫抖。

        楊一豐抬頭震驚地看著他，盡量壓低聲音，低吼：“什么病？你是他爸，你不知道他對鹽過敏？這些年他一直在吃特制的鹽！”

        江云知手捂著臉，哭出聲音。

        這些年太忙了，他一點都沒關注過兒子！

        “廚師做飯時說鹽不夠，我就叫人去超市買了些！都是我害了這孩子！”何婧愧疚地說，眼淚止不住流下來，黃秀莉反復撫摸她背，輕輕說：“不知者無罪！”

        有個醫生從icu出來，沒抬頭翻著紙，“楊一豐，江淞這孩子平常很注意的，幾年都沒犯過病，怎么這次這么不小心？”

        “醫生，他情況怎么樣”江云知立馬抹掉眼淚站起來走過去問。

        謝醫生抬起頭，“江云知？”

        “嗯。”

        “我以為你早不管江淞了！”謝醫生驚訝，“沒度過危險期，還要再觀察觀察。一豐，來簽字繳費……不對，江云知，你是病人親屬，你來簽，到一樓大廳繳費。”

        ……

        從始至終，何霽都站在玻璃窗那，一動不動地盯著江淞。

        差不多凌晨一點，江淞脫離危險，可以轉進普通病房，江云知加錢升了單人病房。

        何冠夫妻倆帶著何婧先回去，何霽死活不走。

        八點多，江淞手指微微晃動，一宿沒睡的何霽立馬湊到他耳邊輕輕喊他名字。

        江淞慢慢睜開眼，費力聚焦眼神，滿眼是何霽疲憊的臉。

        “有沒有什么不舒服？”何霽慌張地問，不停按床前的緊急按鈕。

        江淞微微搖搖頭，他全身酥麻，但總歸是沒有像蟲子鉆進皮膚般又癢又疼。

        護士來檢查說沒什么大礙，何霽才真的放下心。

        “你嚇死我了！”何霽半抱著江淞，頭輕輕放在江淞胸前。

        楊一豐去買早飯，而江云知剛下去接人。

        “幾點了？”江淞動動身想往上坐，全身像散架般難受。

        何霽趕忙扶他坐起來，拿過手機給他看。

        “我該去姥姥家了，不然老人家們會擔心！”

        江淞要拔掉手上的針管掙扎著下床，何霽手疾眼快攔住他，安撫道：“他們一會就來！”

        “什么？姥姥有心臟病受不得驚嚇！”江淞聲音很虛弱但語氣十分堅定。

        何霽費盡力氣抱住江淞不讓他下床，“聽話！”

        “受不得驚嚇？我看你是想嚇死我！”老太太生氣的聲音充滿病房。

        何霽輕輕放開江淞，默默站到旁邊。

        倆老人臉色嚴肅坐到江淞床邊，老太太握住江淞沒扎針的手，嗔怪道：“云知，你怎么把我孫子弄成這樣？”

        倆老人就一個孩子——江淞媽媽葉小微，他們早把外孫當親孫子看。

        江云知在邊上站著，臉上帶著自責和愧疚。

        “淞淞，你竟敢仗著我們老人住得遠，什么事都瞞著我們！”葉老先生說。

        江淞盡力提起個微笑，“不想你們瞎操心。”

        “你的事能叫瞎操心？還有你爸再婚的事，你也瞞著！”葉老太太氣急攻心，一下子咳嗽起來。

        江淞皺眉，想抬手拍拍老人后背，但抬不起手。

        江云知趕緊走上前拍老人背，葉老先生也輕輕拍拍愛人后背，安撫道：“你別急，淞淞沒事了。”

        老太太甩開江云知手，瞥他一眼，說：“云知，你再婚了也沒時間管，我們就把淞淞接走去跟我倆過。”

        何霽猛下抬起頭，江淞要走了！

        “不行！”江云知立馬拒絕，“爸，媽，是我的錯，我保證沒下次了！”

        老太太不樂意，“別叫我媽，我們家可高攀不起你這大忙人！”

        江云知還想再解釋些什么，江淞開口：“姥姥，這次是意外，是我自己忘記定鹽了。而且，我還要上學呢，不能去跟你們住！”

        “上學哪不能上？偏要呆這！他老婆還不一定待見你？”老太太咄咄逼人。

        何霽張張口要反駁，最終沒說出話。

        沒身份！

        葉老先生看老太太氣極了，溫柔道：“夠了夠了，咱倆不是已經說好了享天倫之樂什么也不管！孩子的事讓孩子自己解決！”

        老太太哼了一聲，捏著江淞鼻子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稍不注意就上天堂了？還不愛惜自己！”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何霽心揪一下疼起來。

        “知道，我會小心的！”江淞語氣軟起來。

        楊一豐拎著飯回來，先向姥姥姥爺問好。

        “爸，何霽，你們先吃飯。”江淞說，“姥姥姥爺，你們吃沒？”

        “吃了吃了，我們比你惜命！”老太太沒好氣地說。

        謝醫生又來查一次房開了些藥，說再過半個小時沒事就可以出院了，還叮囑藥按時吃平時要多注意休息。

        “淞淞，去跟我們倆半截入土的，住兩天？”老太太詢問。

        江云知扭頭盯著江淞，沒說話；何霽也支起耳朵聽江淞回答。

        江淞考慮一下，抱著老太太說：“奶茶店還要我照顧呢！謝醫生您也認識，他都說我沒事了，您盡管放心！”

        “哼！你就是嫌我倆無趣！”老太太不滿。

        江淞忙解釋，“沒有，我是想讓您二老去陪我住兩天，房間一直留著，定時有人打掃。”

        倆老人沒說話。

        過一會，護士來拔針，說可以吃點東西。

        江淞活動活動胳膊，試圖下床，江云知趕緊來攙扶著，何霽楊一豐也在旁邊小心翼翼盯著。

        “沒多大事。”江淞被這陣仗弄得哭笑不得。

        拿完藥出院的時候，楊一豐說他去看看他媽媽。

        何霽覺得楊一豐是不想摻和江淞家里的事，江淞也明白，威脅道：“我晚上在家等你，你不來咱們就玩完了！”

        “好。”楊一豐笑笑。

        宋叔開了個七人座的車來接，何霽坐在最后排扶著江淞，聽著他們講話，竟仰頭睡著了。

        副駕駛的江云知說：“他一宿沒合眼！”

        江淞想到什么，皺起眉頭，把何霽頭輕輕放到自己肩膀上，車內說話音量在不經意間減小許多。

        下車時，江淞輕輕推醒何霽，何霽立馬睜開眼，去抓江淞手，“江淞別走！”

        “做噩夢了？”江淞臉色還沒完全恢復正常，微笑著問。

        何霽反復大口呼吸幾次，松開江淞的手，聲音悶悶的，“沒。”

        進屋里，何冠夫妻倆帶著何齊已經走了，何婧送他們去機場沒回來，江雲還在樓上睡覺。

        老太太先是罵一頓傭人，說他們不負責，江云知只是在旁邊安靜聽著。

        而后，她走進廚房開始熬粥。

        葉老爺子帶著江云知進一樓書房里。

        江淞讓何霽上樓睡覺，他不聽，偏要陪在江淞身邊，江淞無奈陪他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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