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趙小姐走出瘦馬門柳先生困在盜版書

        徐靚租了一個小四合院，準備給趙小姐居住。可是房子租來了，又覺得沒有辦法直接讓趙小姐去住。無論怎么講，這趙小姐也算是一個小小女孩兒。你讓這樣一個女孩子獨立去住肯定不行，你還要安排一些丫鬟婆子來伺候她。就得開銷一大筆費用，現在自己缺的就是錢，而且目前贖趙小姐的錢還沒有湊夠，他去了房子租金的錢就只有一千六百兩銀子了。現在要想把錢湊的充足，應該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他現在最愁的事兒就是把錢湊夠。

        還差人家趙小姐“媽媽”兩千五百兩銀子沒有湊夠，怎么能把趙小姐領出來呢？他想來想去，最后想出一招，拿了一千六百兩銀子就去找趙小姐的“媽媽”。他覺得自己這一招也可能會好使，丁耀亢不是很有名嗎？那我就用你這個名氣來為我服務一下。權當是死馬就當活馬醫，試一試不試怎么知道能否成功呢？

        趙小姐的“媽媽”就是總管事兒的，相當于培訓公司的總經理吧！這女人也非常精明，自從她知道了趙小姐攀上了丁耀亢這樣的知名人士，對趙小姐那更是好上加好。

        徐靚見到她之后，很有禮貌的對她說:“今天我是來領趙小姐的，但是有一件事情得先跟您說一聲。”

        那女人說:“公子，您有事請吩咐，我們愿意為您服務。”

        徐靚就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家老爺本來想迎娶趙小姐的。但是因為家里的正夫人反對，而且家里還有高堂健在，目前有些細節的事情沒有溝通好，所以不能直接將趙小姐接進府內。因此，他覺得現在外面為趙小姐先期租了一個寒舍。由于目前需要資金的地方比較多，手里的銀子不能夠完全聽使喚，所以先拿來一千六百兩銀子作為先期趙小姐的聘禮，等到手頭寬裕的時候，再加倍償還給您。”

        說著，這徐靚就把一千六百兩銀子拿出來遞給了這女人。然后又接著說:“目前不算正式迎娶趙小姐，趙小姐還可以隨時回到這里居住，還望您多多照顧趙小姐的起居。”

        這女人這下聽明白了，原來是讓趙小姐先過去，或者說時不時的過去陪那老頭子，平素人還要回來居住。這是不是來騙色的呢？這不能不讓她產生懷疑。

        按說如果把自己的瘦馬能夠賣出去，那就是大事完畢，現在人家提出來不完全交付銀子，還可以經常回來，那意思就是怕自己不放心，把瘦馬還壓一半身價在自己身邊。

        這種買賣自己從來沒做過，不這樣她又覺得這個事兒會惹出很多麻煩。不過她想了半天，覺得還是不能得罪人家。就也笑臉相迎地說:“哎呦，這是說的哪里話呢？公子請放心，趙小姐，隨時可以帶走的。后邊趙小姐想家了的話我們隨時派人去接回來住。至于后期的聘禮之類的事兒，那都好講，人家老爺也不差俺們這點錢，不會差的，我們放心，我們肯定放心的。”

        既然徐靚交了一部分聘禮，那女人也還惦記剩下一部分的贖身錢，況且說現在知道贖趙小姐的人是一個名人，那就期待著沒準會給自己帶來更好的生意。所以不能做一錘子買賣，那就做個順水人情吧。

        徐靚為了把事兒做的穩妥，接著說:“請媽媽派個人送我們一下，把趙小姐送到下榻的地方，也讓送的人知道趙小姐住在哪里，到時有事好過去接應。”

        這女人一聽這個是靠譜，人家徐靚還讓自己的人跟著去踩點兒。說明人家確實是有誠意，不然把趙小姐拐跑了，自己都沒處找去。就滿口答應，然后派人去叫趙小姐收拾行囊，跟著徐靚走人。遇到這種情況，她也只能這樣順水推舟，而且人家徐靚做的也很到位，她就沒得說，覺得應該這件事情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嚴重，應該是徐靚說的是實情。這樣想著她就更加相信了徐靚。即便不相信的話，也沒有更好的方案，所以就這樣做吧。

        趙小姐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準備的，自從他聽到說《蚺蛇膽》的作者看中了自己，她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知道遲早遲晚就會走了。

        正這時，那個媽媽派過來人已通知趙小姐，她就開始梳妝打扮一番，然后出來見徐靚。一看徐亮靚的長相有些兇神惡煞的樣子，就有些害怕。

        徐靚也看出她的心思，又怕她誤解，就開口說:“趙小姐，如果準備好了的話，我們就上路吧，我家老爺肯定是等您等急啦！”

        他這話一出口，趙小姐就松了一口氣，知道迎娶自己的不是眼前的這個有點嚇人的年輕人。這么多年來，趙小姐也看習慣，不管什么人買走他們這些瘦馬，只要人家出夠了費用，“媽媽”收了人家錢財，瘦馬就得乖乖的跟人家走，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況且說他的年齡在這么多姐妹中，她也算是大的了，再不走，早晚會出事兒，還是早走早利索，早能嫁一個有點文化的，可能會更對自己好。

        門口早已安排了一個四人抬的花轎，也沒有什么鼓樂之聲，根本也不像是嫁人的那種狀態，反正他們也不是真正嫁人。徐靚在前面騎了一頭高頭大馬，后邊跟著轎子，不一會兒就走進了一家小四合院。

        進了院之后，過來人把趙小姐直接扶進了正房。那女人派來的人跟徐靚打個招呼就要走。徐靚攔住他說，你先在西廂房稍休息片刻，一會兒你再把趙小姐帶回去。這來人就有些弄不明白，怎么還能帶回去？徐靚也不跟他解釋，又讓那四個轎夫說，你們也到西廂房的左邊屋子中去歇息一會兒，還要你們接著有用。

        服侍伺候趙小姐進正房的人，不一會兒又出來把趙小姐的帶出來的東西一一都抱進正房。

        徐靚看他們折騰完了，自己就走進了正房。趙小姐看屋里并沒有別人，而是徐靚又進來了，不免有些緊張起來。徐靚看他緊張的樣子就說:“趙小姐，你不必害怕，我們家老爺現在不方便和你見面。實話告訴您，老爺知道你長相漂亮，你們也見過面，對你日夜思念，只可惜家中正夫人不讓他納妾，而且上邊還有80歲老母，所以現在沒法直接接你進府里。只能在這里讓你先屈尊幾日，但這里老爺又不放心，怕不安全，考慮萬全之策，還是讓你先回你媽媽那里去住。這是我家老爺的安排，我們也是剛剛接到通知。”

        這話說的趙小姐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既然不想讓自己在這里長期住，那還把自己接出來干嘛呢？而且他還說他家老爺和自己見過面，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她自己怎么不知道有這事兒呢？這些事讓她心里真是忐忑不寧，現在出來了又回去，這不讓人家笑話嗎？這是辦的什么事兒？她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不知道我何時與你家老爺見過？”趙小姐想弄清這個事兒。

        徐靚就說:“我家老爺說前段時間曾在西湖畔與趙小姐一起對過戲文，自那日起，我家老爺就夜不能寐，對趙小姐日夜思念。”

        徐靚也是聽了周采的主意，特意強調趙小姐和丁耀亢在西湖邊見面的情節。這些都是從李坦那里得到的，周采告訴他，把這些說的明白些，就能夠取得趙小姐的信任。所以徐靚剛剛所說的都是事先策劃好的內容。他們是想做一個預擒故縱，把趙小姐接出來再送回去，這樣讓她自己急。她如果急了的話，就會主動配合他們來演這出戲。

        趙小姐一聽，提起了那日的事兒，恍然大悟，說那日見到的那位老先生就是你家的老爺嗎？

        徐靚看這招果然好使，也很開心就說:“當然了，我家老爺時常和我提起來你們兩個對戲文的事兒。那日他沒說自己就是那個戲文的作者，是因為我家老爺是個低調的人，不想張揚，所以當時就沒跟您說。不過回去之后他就一直思念您，一直打聽您，終于打聽到了您的下落，這不才讓我們去接您的。”

        趙小姐一聽這話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沉吟半晌，她才說那今天你家老爺不過這里了嗎？

        徐靚看趙小姐已經入戲了，就表現的很遺憾的樣子說:“本來是我家老爺今天過來見趙小姐的，我們府上的正夫人，今天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臨時找老爺有事兒，老爺就過不來了。老爺又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住，所以想讓我再把您送回去。”

        趙小姐一聽這話，覺得這可是丟人的事兒，自己被人家接出來了，現在又被送回去，這成什么笑話事兒了，就說:“公子，你回家去跟你家老爺說，我一個人可以在這里住的。”

        徐靚根本沒有預料到，這趙小姐是顧及自己的面子，不想回去，他以為這樣一說，那趙小姐肯定先回去了，看來還是自己沒有計劃周全，就有些犯急。但無論他怎么樣勸著趙小姐說什么，她就是不走。她的想法就是自己既然出來了，再回去就會被很多人笑話，不論是自己在這里受了多么大的苦或者受多大的罪，她都應該自己去承擔。她已經下定了決心，絕不回去。

        徐靚一看這下子自己弄出來麻煩。就急忙打發瘦馬派來的人先回去，說這里已經安頓好了。然后又打發轎夫也離開。把這些安排停當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樣來安置這個趙小姐。

        因為來的時候并沒有這個打算，手下就帶了一個人，跟前也沒有更多的手下人。于是他就告訴趙小姐，說這里既沒吃的，又沒喝的，你先在這里將就一天。看看明天我家老爺能不能過來吧。如果不能過來的話，我再打發人把你先送到“媽媽”那邊休息，我家老爺方便的時候隨時接您過來。所以你也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我現在也只能臨時這樣安排，至于以后怎么樣做？你一定要聽老爺傳過話的安排。

        趙小姐也是滿口答應，她想應該沒那么復雜。其實她沒想到這樣做給徐靚添了很多麻煩。

        徐靚安排完趙小姐急忙出來，他急忙向周采求援助，周采便從家里調來了一個丫鬟，又買來吃的東西一并帶過來。周采出的主意，這個單得周采來買，不然的話，徐靚是沒有任何主意了。

        徐靚沒辦法，把院落子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感覺安全之后才鎖上門離開。他見到周采就說，看來得抓緊把那老頭子擺平，不然的話，這夜長夢多還不穿幫嗎？

        還沒等他這邊擺平趙小姐的事兒，柳先生那邊又有了新情況。原來，柳先生的原料紙那里供貨出了問題之后。柳先生就想，現在已經出了第四卷書了。如果這樣滾下去的話，確實是印刷前期的內容需要的紙張就更多。那干脆前面的幾章把庫存用完就不再補印前四卷了，接著出單行本就行，這樣的話還省了前面的紙，也給讀者減少負擔。不然出書的候了，讀者就要多花錢。這樣只出新卷的單行本，那么價格也就會降下來。最重要的是，最近并沒發現盜版出現，所以柳先生想那就單純的出單卷本。

        想明白之后，柳先生就直接把庫存的紙張用于新卷的版本，這樣第五卷書又出來了。周采一看第五卷書出來了，就急忙告訴徐靚，說你這邊沒有把原稿拿到手，那邊新書又出來，你說將來你還賺什么錢？

        徐靚說，他的排字工人都讓我給收編了他們哪來的人呢？周采告訴他:“杭州城可不缺人才，況且說人家出單行本的話，那么多雇幾個人加班加點印單行本。那不就很快就能出來嗎，所以不耽誤讀者讀。”

        徐靚急是急，但他腦子還靈光，他說那好辦，我現在呢，就把第五卷的冊子直接讓我的刻印社直接刻印，然后把杭州城之外的書鋪都打進我們印的冊子，讓盜版書擠占正版書，那姓柳的不就暫時賣不動了嗎？

        周采說，你這招確實不錯，讓他印出的書賣不出去，都變成廢紙，這也是一招，然后咱這邊把原稿弄到手，這樣的話你就可以賺大錢了。

        于是徐靚就著手做這個事兒，就怕趙小姐的事兒暫時放在了一邊兒。確實，他這招還蠻靈的，因為前期他籠絡柳先生手下的那些排版工人確實是手法比較好，沒兩天就把原書排好了，而且加班加點印刷。然后冒充柳先生發貨，很快就把書送到了杭州城之外的金陵、蘇州等地。等到柳先生的貨到了之后，人家書鋪都已經上架多日了。人家書鋪還問:“咱們為什么要重復送這么多書呢？”

        等到柳先生明白是怎么回事兒時，已經來不及，而且沒有辦法說的太多。如果說被盜版的人給玩了，這樣名聲還不好，所以柳先生為了大局著想，為了以后還要接著出書，就不敢聲張，只能把書拉回來，放在庫存。

        柳先生吃了虧，自然不甘心，便去請教李漁先生。李漁在這方面也吃過很多虧，并且吃了虧就開始找解決的辦法。因為這種事情以前也告過官，但最終也是不了了之，因為那些搞盜版的人也經常賄賂官府。

        李漁先生說:自己正準備辦一個印刷、運輸、零售一體化的刻印體系，也就是在全國各地都建立出零售的書鋪。運輸由杭州本地一家運輸而擴建成全國各地都有自己的刻印機構，這樣就減少雇用運輸，同時自己成立運輸隊，自己給自己運輸，就會減少中間環節的盜版機構出現。

        柳先生說:“李兄的這個想法非常好，但如何實施的？哪來那么多資金在全國各地成立這樣的印刷運輸和銷售一體機構？”

        李漁笑著說:“什么事情一個人都不可能做得了的，我是想啊，就如柳先生這樣的講信譽的朋友，咱們可以在一起合作成立這種刻印運輸銷售一體的機構，名譽上我們雖然是一家，但各地區有不同的人來在當地進行管理。”

        柳先生恍然大悟，他坐在丁耀亢的身邊，贊不絕口地說:“果然是大手筆啊！這種設想肯定可以實現，我舉雙手贊成，而且我會第一個加入。丁老您也加入這個機構吧，以后您的書都由這樣的機構刻印銷售。”

        丁耀亢滿口答應說:“好哇好哇，真是后生可畏！你們的想法我連想都不敢想，是老夫迂腐頭腦，沒有你們這些人靈光，老夫只會寫書，不懂得如何去做銷售呀！”

        他們談笑風生，這次談話是在李漁為其長子做滿月酒的時候說的。這是上次李漁辦50壽辰之后的兩個月后的事兒。

        李漁先生在50壽辰的時候，希望自己能夠生個兒子，好能為自己有一個后代。當時還做了一首詩，所以這次很多人還提起那首詩。沒想到他的小妾在一個月之后，果然為他生了個兒子，這樣李漁非常興奮。于是兒子辦滿月的時候，他就把上次辦50壽辰時候的一些好朋友又重新請回來，其中就包括柳先生和丁耀亢。

        此時，丁耀亢還不知道有人在算計自己，而且當時自己的書第五卷就開始被盜版書擠壓著。只是柳先生怕他有壓力，并沒有說自己遇到的困難。

        預知后事如何？下文書接著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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