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屆警校生都會經(jīng)歷的校內(nèi)足球大會上，日野雅史如愿得到了觀眾席。

        提出自由活動被拒后，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圍站在足球場周圍，順著臺階走到主席臺最上層，挑了一處沒有積水的地方，拂去落葉后鋪了張衣服坐下。

        主席臺背靠警校邊緣，后面就是圍墻和馬路，時不時有車輛和行人經(jīng)過。

        大部分人都在下面，幾對背著教官談戀愛的小情侶應(yīng)該在小樹林，只有日野雅史一個人坐在主席臺上。

        他沒有說謊，他真的不會足球，朝陽真紀對這些沒有興趣，日野雅史沒有機會和時間去接觸這些，如果電視在播放足球比賽他一定會轉(zhuǎn)臺。

        他不能理解為什么下面的人會因為球進入一個白色的網(wǎng)框而激動大叫，就像他不能理解為什么實驗室的有些研究員熱衷于把工資壓在斗鼠上。

        日野雅史神色懨懨，天氣轉(zhuǎn)涼，溫柔吹在他臉上的風(fēng)催人欲睡。

        “日野，喂，日野。”

        “你不是去比賽了嗎？”日野雅史打了個哈欠，他還沒睡，只是有點困。從衣服下摸出一瓶冰可樂醒醒神。

        “換人了。我在場上一抬頭就看到你坐在主席臺上，你真以為那棵樹能罩住你嗎？”松田陣平無語看著這廝漫不經(jīng)心地擰開瓶蓋，“你倒是準備齊全。”

        “現(xiàn)在幾比幾了？”

        “9：11，他們9我們11。”松田陣平在他旁邊坐下，“讓班長做守門員是鬼佬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是啊，不讓我上場也是正確的決定。”

        “只有一次的活動唉，別人都是搶著當前鋒后衛(wèi)，只有你搶觀眾席。”

        “都說了我不懂規(guī)則啦。”日野雅史想了想，又摸出一瓶冰可樂。邊說話引開對方注意邊從后面偷襲。

        “嘶——”松田陣平往旁邊一晃，看到日野雅史拿著一瓶可樂舉在半空的手。“你搞什么呀。”

        即使是在天氣轉(zhuǎn)涼的秋天，他的后頸也被冰冷的瓶壁逼出一圈雞皮疙瘩。

        “給你的。”日野雅史把冰可樂丟在對方懷中。

        “啊，謝謝。”松田陣平看了看他手上的冰可樂，又看了看對方正在喝的那一瓶，神情復(fù)雜地說：“你準備的真是齊全啊。”

        “齊全？”日野雅史意味不明地重復(fù)一遍，瞟了對方一眼，似乎有些得意。

        “還有更齊全的呢。”

        他再次從衣服下掏出一個袋子。撕開紙袋，立刻飄出油炸食品罪惡的香味，他把袋子往松田陣平的方向挪了挪，“你要嗎？”

        “炸雞，你點的外賣？”松田陣平驚喜地接過雞腿。

        日野雅史點頭。

        “居然還是熱的。”

        “有點涼了。”

        “你怎么拿到的，保安室都不收外賣，全部退回去了。”

        “翻墻。”日野雅史反手指指主席臺背后的圍墻，“鬼佬、他們都忙著足球大會的事，防守力度沒有往常大，很容易找到破綻。”

        他第一次使用這個學(xué)生間對教官的愛稱，還不太習(xí)慣它。

        “你怎么這么清楚？難道你以前被抓過？”松田陣平腦中立刻冒出了鬼冢八藏在墻邊訓(xùn)斥被當場找包垂頭喪氣的一只日野雅史。

        “才不會。”日野雅史正忙著往黃金雞翅上擠辣醬，小嘴叭叭叭：“這種事被抓住要寫檢討的，我看其他人這么做，經(jīng)常被教官守在墻里面蹲點。”

        再說好孩子怎么能在教官面前違反規(guī)定呢，這種事情當然是要偵察之后背著教官做啊。

        所以你就在旁邊看著那個人在教官面前翻墻嗎？松田陣平很想吐槽這一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后還是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吃的是到底雞翅配辣醬還是辣醬配雞翅啊。”

        “它們不都一樣嗎？”日野雅史迷惑。

        哪里一樣了。松田陣平看著對方用力過猛似的在雞翅上擠滿了艷紅色的辣醬，這一口下去可以直接去見閻王了吧。

        “我現(xiàn)在要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聲帶疾病了。”

        “你怎么也聽過那種傳言？”看起來可不像是會和人談?wù)摪素缘念愋桶　?

        “是hagi告訴我的啦。”松田陣平剛啃完雞腿，日野雅史就適時遞過去一個透明塑料袋，松田陣平見怪不怪地丟進去。

        他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賣了個關(guān)子：“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女生那邊的風(fēng)評怎么樣嗎？”

        日野雅史邊啃雞翅邊配合道：“怎么樣？”

        他不是很關(guān)心這種事情，朝陽真紀甚至有一衣柜的同款衣物。風(fēng)評什么的，無非就是冷漠高傲不近人情如此之類，這樣的評價吧。

        “她們都說你是內(nèi)向靦腆、渴望友情卻苦于生理疾病難以交流的孤獨王子呢。”松田陣平陰陽怪氣地幸災(zāi)樂禍著。

        “噗——你說什、咳、咳咳咳咳咳……”日野雅史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你怎么了？嗆著了？”松田陣平?jīng)]想到他反應(yīng)這么大。

        “沒事、咳咳，辣醬、咳、嗆進咳咳、進氣管了……”

        被火灼燒一樣的感覺順著咽喉傳到脆弱的氣管，層層推進的疼痛逼出生理眼淚，呼吸間都是辣椒的氣味。

        “沒事吧？”

        “真沒事。”仰頭一口氣噸噸噸灌完了剩下的可樂的日野雅史，其實還是很難受，臭著一張臉盯著空瓶子打了個響亮的嗝，就想用手去擦眼睛。

        松田陣平連忙抓住了他的手，“你別把辣醬擦進眼睛里啊。”

        還掛著眼淚的日野雅史聞言，想了想進眼睛的后果，乖乖放下了手。

        “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在這里偷吃。”背后幽幽傳來一道聲音。

        鬼鬼祟祟又心虛不已的兩人猛一回頭，壓低聲音裝神弄鬼的萩原研二露出得逞的笑容。

        “好過分啊hagi，搞得我還以為鬼佬來了呢。”

        “看到你們在上面偷偷摸摸的就想從后面繞過來看看嘛，沒想到小陣平居然背著研二醬和日野同學(xué)偷吃……”萩原研二瞇起眼睛盯著日野雅史臉上的淚痕，“小陣平居然把日野同學(xué)弄哭了唉，太過分了小陣平！”

        “是啊，太過分了。”日野雅史下意識跟著聲討，反應(yīng)過來后瞪眼氣鼓鼓道：“不對，我才沒有被弄哭！”

        然后他就被松田陣平一巴掌糊過來抹掉了眼淚，對方手勁很大，當然也可能是故意的，他明顯感覺道自己的臉變得扭曲。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出了聲。

        日野雅史翻了翻紙袋里剩下的炸雞，把它全部推過去，“封口費。”

        萩原研二接過來，也在他身邊坐下，晃了晃袋子，“只是這樣可不夠哦。”

        “那就武力脅迫。”松田陣平不打算廢話，直接撲了上去。

        “喂喂，別壓我身上啊。”

        夾在中間的日野雅史看著頭頂湛藍色的天空，感受到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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