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去野狼包
暮色籠罩著大地,天地之間一片蒼茫。
陳虎給馬戴上了轡頭,牽著戰馬,在暮色中行進。
夜晚之中,溝壑嶙峋的黃土地上,縱馬狂奔危險很大,所以不得不如此謹慎行進。
忽然發現前方的一座土垣上出現幾個零星的火光,陳虎臉色警惕。
這個時候,忽然出現火光,危險性很大。
“前方有燈火,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流賊的可能性很大!
所有人過來,聽我安排!”陳虎朝向身后,小聲的對那些士兵喊道。
這些士兵們全都圍在陳虎周圍,傾耳細聽。
“突然出現火光,恐怕是流賊在安營扎寨。咱們偵探敵情,不能不查。
陳大壯,你帶著你的小旗,從左側走,到了地方,不要急著動手,等會和之后再做打算。免得鬧出動靜被人發現,我帶著剩余人走右邊。
所有人避開中間位置,防止被發現,一定要小心,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不要被他們發現了!”
陳虎很快做好了安排。
夜越來越黑,四下里伸手不見五指,天上的明月也不知什么時候隱沒了,陳虎牽著站馬,從右邊往前推進。
叫做陳大壯的那個兵丁,帶著自己的手下,從左邊往前推進。
這些夜不收,裝備精良,除了鎧甲、鐵盔和腰刀之外,還裝備著弓弩。
夜色殺人首選,有了弓弩,戰斗力直線上升。
風又開始吹了,吹過那些嶙峋的溝壑,發出陣陣哨子聲。
這聲音給了陳虎很好的掩護,本就微弱的聲音,也全部被這風聲遮掩。
遠處的燈光是幾個火堆,位于一個地勢比較高的土垣上。
風吹來,土垣上的火堆閃爍不停。
幾個嘍啰站在火堆旁,不停的抱怨。
黃土高原晝夜溫差很大,加上起了風,忽然直接有些陰冷。
這幾個嘍啰靠近火堆,手中的武器也早就扔在了地上。
“真是倒霉,這大半夜的不睡覺,把咱們一個個的扔在了這里,真是倒霉!”一個嘍啰一臉不耐煩。
本就是烏合之眾,哪里有什么軍紀可言。
對于他們來說,在這里站崗,哪里有睡覺舒服?
這幾個嘍啰,正是王幺四派出來放哨的哨兵。
不過,這些哨兵就是酒囊飯袋,哪里會用心?
如今這個世道,官軍基本上都躲在城池中,除了一些邊軍和孫閻王的軍隊之外,也沒什么人敢出來。
可那些邊軍和孫傳庭,都忙著清剿李自成張獻忠這種大股流賊,他們這些沒什么“想法”的土匪,自然不是重點照顧對象。
只要鬧的不是很過分,幾乎沒人主意他們。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這些土匪一直活到現在。
困意席卷而來,一個嘍啰打了一個哈欠,更不耐煩了。
“唉,這次出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收獲!”
“管他呢,就算沒有收獲,也和咱們無關,四當家的扛事,咱們不用管。”
夜漆黑如墨,手電筒早已經熄滅,陳虎帶著人來到了土垣下面,戰馬留在了不遠處,讓幾個人看管。
左側的人也已經到位,做法和陳虎并無不同,雙方會和一處。
已經訓練了很長時間,這些都是基礎,倒不用害怕他們做不到。
陳虎稍作安排,帶領眾人,一起順著土垣往上攀爬。
陳虎將身上能摘下的東西全都摘下,帶著一把短刀。
土垣不是山壁,土質比較松軟,除非坡度特別大,不然還是比較輕松。
這些科目,陳虎沒少訓練他們,沒花費多長時間,眾人便爬了上去。
夜色之下,這幾個嘍啰蹲在火堆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困意很深,哪里注意到有人上來?
夜色中,幾個黑色的身影,從土垣下面翻上來。
貓著腰,手持短刀,朝著放哨的嘍啰緩緩逼近。
這些嘍啰哪里意識到危險已經降臨,一個個的還在吹牛逼。
“嗯哼!”
一雙大手從后面伸出,直接捂住一個嘍啰的嘴巴。
來不及反應,悶哼一聲,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面縮。
對面的人眼睛圓大,一臉驚恐。
還沒等他們有什么反應,同樣的下場出現在他們身上。
幾分鐘后,這里只剩下火堆在靜靜的燃燒。
一陣風吹來,地上那駁雜的腳印,也漸漸消失。
土垣下面,陳虎得手之后,控制著這些人往遠處飛竄。
夜不收行事,一擊得手,迅速飛遁。
戰場上的第一要務,便是保存自己,將消息傳達下去。
這些嘍啰嘴里塞滿了破布,為了防止他們吐出,還用繩子將破布死死的捆在嘴上。
他們哪里有掙扎的本事?陳虎選出來的夜不收,個個體質優良,加上伙食出眾,體力自然超群。
對付幾個土匪嘍啰,不要太簡單。
一直走出去很遠,在一個溝壑深坑中,陳虎舉著手電筒,照向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幾個嘍啰。
什么還沒問,先把他們幾人揍了一頓。
一陣拳打腳踢,幾人鼻青臉腫。
收手之后,陳虎扯掉一個嘍啰嘴里的破布,刀子橫在他的脖子上,沉聲道:“你們是什么人,在此處干啥,你們的目的是什么,從哪里來,又準備去哪里?”
......
夜色之下,陳虎帶著手下,押著那幾個俘虜朝著孫杰營地而去。
速度并不快,不是中原大地,溝壑縱橫。
不久之后,押著他們來到了孫杰那里。
營地中間的一個火堆前,這幾個嘍啰跪在地上,其中一人一臉驚恐,將之前陳虎問的那些問題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我們是野狼包的強人,上面有千把人,這次出來是想找一些落單的商隊,或者搶一些城池周邊的村子......”
孫杰站在他們面前,皺著眉頭聽著。
說了大半天,沒有什么實用性的內容。
自己來這里主要目的是為了煤炭,沒有煤炭,說什么都不管用。
孫杰在現代打聽了耀州煤礦的位置,只是相差幾百年,很多地名都不一樣。
加上這個嘍啰說話實在飄忽,只是說土匪窩叫野狼包,莫名其妙的沒有個確切的地名,孫杰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什么野狼包?距離這里有多遠?距離耀州城有多遠,說清楚一點!”孫杰喝道。
“在北邊,距離這里大概七八里,在山里,至于具體距離耀州城有多遠,不是很清楚!”嘍啰急吼吼的喊道。
“七八里?山里?”
孫杰看向北邊,目光深邃。
今天白天,孫杰將周圍差不多轉了一圈。
周圍都是光禿禿的土垣,比駐地那邊還要荒蕪。
駐地那邊,附近還有一些灌木叢和枯樹林,燒火什么的不用擔心。
但是越往北邊走,土地就越荒涼。
這附近什么都沒有,即便有些樹木,也只是零星幾個,壓根看不到成群的樹木。
這個俘虜說,野狼包里面有上千口子人,這么多人,總得生火做飯吧,越往北方越荒涼,他們哪里來的柴火?
轉過頭來,又問:“那你們生火做飯用的什么?”
“啊?!”
嘍啰一愣,有些呆。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孫杰會問這樣的問題。
這個問題在他看來無關緊要,甚至都不能算是問題。
“問你什么你就說,還發什么愣?難道想找死不成?”站在一旁的陳虎,湊上前去,惡狠狠地大罵。
兇神惡煞的陳虎,把他嚇了一大跳。
一個激靈,一臉急促的大喊:“用的是炭,是炭,后山有個炭坑!”
一聽這話,孫杰瞬間來了精神。
一個大踏步往前,一把將這個嘍啰的領子揪起。
“你要是敢騙我,我絕對把你劈成兩半,絕無生機可言!”孫杰惡狠狠的威脅。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重要了,沒有任何馬虎。
這次來耀州,最主要的目的除了土地之外就是煤炭。
現在土地泡湯了,如果這個俘虜說的是真的,到是能省掉很多事。
“不敢,不敢,不敢!”
嘍啰的腦袋搖的就像是撥浪鼓一樣,連連說著不敢。
“將這件事情詳細的說出來,不準有任何隱瞞!”
孫杰重新將他放在地上,大聲喝道。
“我們的寨子叫做野狼包,這名字是我們自己起的,先前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很早之前就來那里了,自打我們過去,那里就有炭了,我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的!
……”
這個嘍啰不敢有任何隱瞞,一五一十的說著,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不遠處的火堆靜靜的燃燒著,照亮了孫杰半張臉。
月亮也悄然出現,天地沒有之前那么黑暗。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將他們幾人看好,明天早上出發去野狼包。”孫杰看向陳虎他們。
趙大頂和陳虎他們急忙將這些嘍啰重新押了下去。
……
凌晨,營地留守了五十兵馬,剩余的輕裝簡行,在俘虜的指引下,前往野狼包。
不過,那伙土匪也要消滅。
速度很快,在黃土地上奔襲。
天微微亮,孫杰領著兵馬來到了之前陳虎抓俘虜的地方。
土垣上駐扎的土匪,絕大部分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
本來就是一些烏合之眾,指望他們能夠按時起床,簡直做夢。
營地當中的那些土匪也有人發現了幾人消失,但他們沒有太多在意。
這種事情以前時常發生,那些哨兵大半夜實在困乏,往往會找個犄角旮旯偷偷睡覺。
在他們看來,消失的那幾個哨兵,也應該如此。
一些土匪睡夢中被屎尿憋醒,一個個朦朦朧朧,在營地不遠處隨地大小便。
無人機飛上天空,將土匪營地一覽無余。
松懈,松散,沒有任何章法,營地更是雜亂無章,沒有任何防備的痕跡。
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
無人機重新降落,孫杰下達了進攻命令。
趙大頂和陳虎兩員大將做了簡單的安排,準備好后,各自率領人馬,開始進攻。
打一個尋常土匪,又是突襲,再簡單不過。
孫杰站在土垣下,被幾個老卒保護著。
天開始放亮,上面傳來了喊殺聲和慘叫聲。
沒多大工夫,這些聲音逐漸平息。
陳虎的身子探出土垣,朝下面大喊:“大人,已經拿下!”
孫杰點了點頭,開始往上攀爬。
來到土垣上,放眼看去,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尸體,大部分都規規矩矩的跪在一旁。
不過是尋常土匪罷了,被人這樣突襲,又死了幾個人,很快就喪膽了。
四當家王幺四被陳虎拖到了孫杰面前跪下,“大人,這是野狼包的四當家!”
“你們寨子里,燒火用的是炭?”孫杰喝問道。
王幺四跪在孫杰面前,慌慌張張,盡管不知道為什么這樣問,可還是規規矩矩的回答。
不規規矩矩的回答不行啊,脖子上架著一把刀,由不得他。
“是是是,用的是炭!”王幺四戰戰兢兢。
又詢問了一些事,得到了確切的回答,便讓陳虎將這人押了下去。
坐在尚未熄滅的火堆旁,把陳虎和趙大頂叫了過來,商議如何進攻野狼包。
野狼包上面有一千人手,王幺四帶了三百多人,也就是說,現在上面只剩下七百余人。
孫杰手中有五百人,除過留守和看押俘虜的,還有四百多人。
根據王幺四說的來看,野狼包里面的土匪,也都只是一些尋常土匪,沒什么大的本事,戰力有限,烏合之眾。
四百多人,人數上沒有優勢,但武器精良,體力充沛,對付一些土匪,不過手拿把掐之事。
不久,孫杰帶領兵馬,押著王幺四以及一些土匪骨干上路了。
來到野狼包山下,孫杰放飛了無人機,查看土匪防守情況。
無人機飛在空中,將整個野狼包一覽無余。
土匪窩就是簡單的寨子,前面是用石頭堆起來的圍墻,后面是山峰。
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條,還很險峻。
可能是仗著天險,路上雖然也有崗哨,但只是橫七豎八,零星幾個。
崗哨中也有人守著,盡管大部分都是昏昏沉沉的狀態。
看著無人機反饋回來的那些情況,孫杰也明白了,為什么這股土匪一直留存至今。
只有一條上山的道路,只要堵死了,官軍怎么上去?
除非派遣大量兵馬強攻,不過,這幾年流賊鬧的兇,這些土匪雖然討厭,但不致命,所以一直留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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