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茗瑤回答，鐘賀明背后突然竄出來幾個男生，拍著手起哄：“答應他、答應他……”

        “這怎么還帶起哄的呀。”剛剛喊的最大聲的學長臉色一冷。

        “可不，剛還想說這兄弟有膽量，沒想到居然還帶著幫手來了，這不是逼著學妹答應嗎。”

        后面幾個男生還在起哄，大約是這位男生的舍友，茗瑤低垂著眉眼，聲音沉了兩分：

        “鐘賀明同學，謝謝你喜歡我，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做同學比較合適。”

        幾個男生顯然沒想到是這么個結局，尤其是鐘賀明，他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為什么？”

        這有什么為什么的，茗瑤心想，難道非要她當著眾人的面說不喜歡他？這樣不是更下不來臺嗎？

        鐘賀明身后的室友也跟著起哄：“是啊，為什么呀？你也沒有男朋友，我們老鐘挺好的。長得不差，學習也好，還是學生會的，社團也參加了好幾個。”

        “對對，你和她說，你為了跟她告白拒絕了好幾個女生呢。”

        又來了。

        茗瑤揣在兜里的手悄悄握緊。

        他們認為的對與錯，她就必須得附和。

        否則她就是不合群、高傲、就得被全盤否定。

        “那是他的事。”

        “什么？”

        茗瑤抬頭望著剛剛說話的男生：“那是他的事。他喜歡我或者喜歡別人，他拒絕別人的告白都是他的事，既然這不是我要求他做的，我為什么一定要因為這些答應他？”

        男生被她的話說得一愣一愣的，沒有反應過來，茗瑤繼續問，她的眸子肉眼可見地褪去了溫度：

        “他喜歡我我就一定要接受嗎？甚至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認識他，突然被一個陌生人告白，你們并不站在我的立場上，為什么要我答應他？”

        “他們不是這個意思。”將舍友們往后面推了推，鐘賀明先一步回答她，他皺著清秀的眉，眼里露出歉意，“他們只是著急說錯了話，不好意思。”

        目光微微閃爍，原本的暗淡漸漸隱去，她垂下眸：“沒關系，就事論事，也是我太激動了，對不起。”茗瑤低頭向他道歉，又輕聲道，“我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每個人都有表達喜歡的權利，同樣，每個人也都有拒絕的權利。”頓了頓，她又補上四個字，“不論原因。”

        “可是你并不了解我。”他有些不甘心就這么放棄，一直以來，不管是長相還是學習，他都在一個眾星捧月的環境中長大，這是第一次，為了一個女孩放下他的自尊，“感情總要相處了才會有。”

        內心被激起的躁動漸漸歸于平靜，茗瑤淡淡地呼出一口氣，青色的眉眼低垂，讓人看不到她眼里的光彩。

        她的嗓音也恢復了以往的輕軟：“可這需要雙方有相同的意愿，對嗎？”

        “……我明白了，打擾你了，不好意思。”男生將塑料袋放到門口，“零食，就當是賠禮了。”

        語畢，他拉著幾個助威的兄弟落寞離開。

        茗瑤沒有出言阻止，她望著被輕放到地上的零食，即便她不想要，但她能理解，他大概不想回頭吧。

        觀看了全程的學長學姐們再一次舉起了大拇指，不過這次是沖著茗瑤的。

        一個學長大著嗓門說道：“干得好學妹妹，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一臉震驚地看向他，男生意識到話語里的歧義，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做派。感情這東西啊，沒感覺就得斷的徹底，要是總吊著他，保不準哪天就得出事。”

        另一個學姐也表示同意：“這學弟也是的，還沒怎么著呢，先帶著人來了，還想逼親不成。搞得茗瑤要是不答應多對不起他似的。”

        “那這包東西……”

        眾人低頭看著一旁一大袋零食沉默。

        擱以往他們早分了，但今天這情況眾人都不太想這么做，誰知道他們吃了之后，那幾個男生會不會到處造謠說茗瑤學妹騙他們感情，但扔了會不會有點浪費。

        最后還是茗瑤下了決定：

        “沒關系，他們已經把東西留下了，真要說什么，總會找到各種理由。”

        幾人點頭，心想也是。

        于是茗瑤收到的零食再一次貢獻給了全組的人，因為她根本不喜歡吃零食。

        “哎，以前我也幻想過自己如果也很受歡迎該多好，現在看，這也未必是好事，指不定會遇到什么奇葩，就算他不奇葩，說不定他身邊的人奇葩。”

        “是這個道理。”

        事情過去了，大家的議論聲也漸漸停下，各自準備著訓練內容。

        宿舍里，難得清閑的四人組，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內容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我靠！大新聞！”

        桑迪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你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另兩個室友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沒有理他們，桑迪看向躺在床上假寐的薄以寒，語氣有些欠揍：“哎，老寒，你家小學妹挺受歡迎啊。”

        男人分給他一只眼睛，抬著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炫耀他家小孩兒本就很受歡迎。

        嘿，瞧瞧這漫不經心的表情，看你一會兒怎么冷靜。

        桑迪卯足了勁大聲喊：

        “她今天下午被人表白了。”

        舍友凌安：“什么情況？”

        舍友大同：“我去，在哪看的。”

        三個人臉上的表情簡直比當事人還興奮。

        薄以寒：“……”

        雙眼微瞇，他從床上坐起來，朝他勾了勾手，桑迪好心地將手機扔給他。

        錄視頻的人顯然沒什么技術含量，整個視頻都在不停地抖，但不妨礙某人聚焦在里面一男一女身上。

        半晌，薄以寒哼了哼一把將手機撇開。

        “我去老大，那是我手機！”

        還好它夠爭氣，翻了兩翻后，躺在了床的邊緣，桑迪懸著的心才算放下，憤憤地看向對面，“你生氣也別拿我手機出氣啊。”

        薄以寒沒理會他，徑自拿出自己手機撥通了茗瑤的電話。

        沒過一會兒，女孩清軟的嗓音從電話另一頭傳過來，帶著濃濃的鼻音：“哥哥？”

        薄以寒皺了皺眉：“吃藥了嗎？”

        對面停頓了一秒，才心虛地回答：“……沒。”

        “又不聽話？”

        “沒有，也沒很嚴重，就是普通感冒。”

        “不嚴重？那為什么一下午了還這么重的鼻音？”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只是最后一個“嗯”字，微微上跳的音調讓人有點不寒而栗。

        “……我一會兒就吃。”

        不過才兩句話，對面的女孩就繳械投降了。

        “現在就吃。”

        “……哦。”

        聽到咕嚕咕嚕的喝水聲，薄以寒才滿意地點頭。

        “吃完了？”

        “嗯。”

        很好，那就不會嗆到了，可以算賬了。

        薄以寒將電話貼在耳邊，仿佛女孩就在面前一般，他笑得異常和煦：“小孩兒，我聽說你很受歡迎啊。”

        對面呼吸聲一窒，再沒有聲響，不知道的還以為接電話的人忘記掛斷就走掉了。

        沉默了數秒，薄以寒只聽得女孩有些發虛的聲音，同樣帶著微微上挑的音調：“……嗯？”

        就一個字，帶著重重的鼻音，聽起來奶聲奶氣的。

        他被逗笑，低沉的嗓音也染上幾分沙啞：“嗯？小孩兒，你覺得裝傻能糊弄過我嗎？”

        “……”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薄以寒也不急著催她，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他聽到對面小聲地嘆了口氣，然后老實地跟他坦白：“好嘛，下午的時候有個男生忽然來實驗室找我，但我根本不認識他。”

        墨玉般的雙眸有幽光一閃而逝，他輕聲問，帶著點誘哄的意思：“都給你寫情書了，還沒印象？”

        “當然沒有！”對面的聲音有些著急，“那么多封信我也不知道哪封是……”

        似乎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女孩的聲音一哽，又沒了動靜。

        原來有那么多封啊……

        薄以寒笑得更加燦爛：“哥哥都沒怎么收過呢，你收了多少封了？”

        “……沒數。”她根本不會看，又怎么會去數。

        “沒數還是數不過來？太多了？畢竟小孩兒這么受歡迎。”

        “……”她就不應該回答他。

        “我也沒辦法啊，那些人總趁我不在時送過來，我連找誰還都不知道，不過明天之后應該就會好了。”

        “怎么說？”

        “組長想了個辦法，我覺著可行。”

        “那個辦法不會是在你們的官方賬號上發一篇禁止無關人員打擾的聲明吧？”

        他雖然是在問，但語氣卻十分肯定。

        茗瑤：“……”

        好吧，真的被猜中了。

        薄以寒輕笑，“這樣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沒關系，只要沒有人再來打擾大家訓練就好。”

        薄以寒倚身靠在墻壁上，雙眼微闔：“怎么不告訴我？讓我來想辦法？”

        “哥哥有什么好辦法嘛？”

        女孩的嗓音輕柔動聽，帶著欣喜與期待。薄以寒一愣，隨即會心地笑了，剛因為她遇到困難沒有想來找他而失落下沉的心立刻歡快地跳動起來。

        真的是……

        無奈又慶幸。

        因為發現自己陷的越來越深，竟然因為一點小事就出現情緒波動而無奈，又慶幸對方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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