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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危途,幸存之人


清晨,幾艘被點燃的木船被推離岸邊,上面承載著的是尚能找到的已故親人的軀體。突如其來的災禍令活下來的人們悲痛欲絕,村民們淚流不止,悲泣之聲不絕于耳。黃子明呆呆地坐在岸邊看著船只遠去,漆黑的煙逐漸遮蔽了朝陽,又慢慢飄散在天空之中。他只覺得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塊似的,既痛苦又空洞。黃月瀾默默走到哥哥身邊坐下,紅腫的眼眶和臉上還未擦干的淚痕訴說著少女的悲傷。
  望著遠處不甚平靜的大海,兩個孩子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助,但現在沒有時間給他們繼續悲傷了,村子遭到襲擊,大家失去了安身之地,況且黃子明的腿在戰斗中受了傷,一旦敵人再次來襲,剩下的人們可就無處可逃了。環視著幸存下來的十多人,除了兩個年輕小伙子之外都是老幼婦孺,為了躲避敵人的追襲,黃子明提出了一個意見,向森林方向去尋找暫避之所。他的理由是,即便森林中存在一些危險的野獸,但如此廣袤的地方,他們這點人能不能遇上還不一定。而且森林中視野不開闊,萬一敵人找過來也不一定發現的了他們。村民們此刻六神無主,也不管黃子明的提議是否有紕漏,一口答應著就要往森林方向走。黃月瀾急忙把大家叫住,讓他們整理了一些食物和水,這才攙扶著哥哥啟程。
  村子距離森林入口有近二十里路,大家扶著受傷的人一路上緩慢前行,總算是在入夜的時候進入了森林。趕了一天的路,眾人都已經疲憊不堪,一片黑暗之中,大家只能摸索著找到了一片可以休息的地方。村民們互相依偎著,很快進入了夢鄉。黃月瀾靠在哥哥肩上,卻怎么都睡不著。與村中的親朋好友們嬉笑打鬧的日子仿佛還在眼前,可現在卻永遠也見不到他們了。還有那個雖然簡陋卻溫馨的家,也再也不回去了。
  想著想著,她不禁低聲抽泣了起來。這時,一只粗糙卻溫暖的手掌輕輕的放在了她的秀發上,黃子明低聲說道:“別害怕,哥哥在呢。無論遇到什么困難,我們都會一起熬過去的,不是嗎?”黃月瀾轉頭看向平日里不善言辭的兄長,借著月光,她看見一抹晶瑩的亮光掛在黃子明的臉龐上,但那雙漆黑的眸子卻無比堅定的看著她。黃月瀾心中一暖,擦了擦眼淚輕聲回答道:“嗯,一定會的。只要我們一起...”黃子明沒有再說話,而是哼起了小時候母親給他們唱過的童謠。輕快的旋律中,黃月瀾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一樣,煩惱和悲傷逐漸消散,慢慢地睡了過去。
  一夜好眠,第二天,大家繼續向森林深處走去。今天的天氣似乎特別好,清晨時分陽光便已透過樹蔭灑了下來,將葉片上的晨露照的一閃一閃的,樹上傳來嘰嘰喳喳的鳥鳴,林中處處充滿生機。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昨日的悲痛似乎都被洗去了幾分,這一路上雖然走得緩慢,但大家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些,氣氛也逐漸活躍了起來。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忽然,身后傳來一陣異響,林中的鳥雀們都被驚得四散紛飛。黃子明頓時警覺起來,叫大家圍成一圈,背靠大樹蹲了下來。一時間,四周出奇的安靜,甚至令人覺得有幾分詭異。就在大家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兩道黑影竄了出來。眾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兩只豹子。村民們松了口氣,只是普通野獸的話,單靠黃月瀾一個人完全可以應對,可兄妹倆卻完全不這么想。眼前的兩只豹子皮毛是紫黑色的,明顯和普通的野獸不一樣。并且它們的身上還散發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息,令人十分不舒服。“這股氣息,我們是不是在哪遇到過...對了,前天晚上的那些怪物們似乎就是這樣的感覺!”黃月瀾在心中思忖著,毀了村子的那些大嘴怪們似乎身上也有這樣的氣息,只是沒有那么強烈而已。
  由于黃子明腿上有傷,無法自如的應對敵人,面對眼前這兩只魔豹,黃月瀾只能擋在眾人身前,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眼看面前的人類沒有任何動作,其中一只魔豹迅速爬到了樹上,并且輕盈地躍到了他們身后。黃子明一驚,原本打算靠著樹木隱蔽一下,現在反而給了對方可乘之機,這可如何是好?黃月瀾也在擔心同樣的問題,可眼下已經不容她再思考了。前方的魔獸已經撲了上來,強壯的前肢眼看就要落到她纖細的腰上了,黃月瀾急忙向側后方一閃,順勢一記火羽射了過去。魔豹躲閃不及,硬生生吃了一下劇烈的爆炸,但除了皮毛被燒得有些焦黑之外,似乎并沒有傷得多重。反倒是灼燒的疼痛激怒了它,那鋼鞭一般的尾巴猛地掃來,黃月瀾躲閃不及,左手臂狠狠得挨了一下。“嗚!”黃月瀾悶哼一聲,鉆心的劇痛襲來,令她一瞬間差點暈厥過去。
  “吼!!”眼看攻擊得手,魔豹興奮地大吼一聲,隨即又撲了過來。黃月瀾忍著疼痛幻化出一把火刃迎著對方沖去,一刀揮出,剛好斬在了魔豹柔軟的肉墊上。受了傷的魔獸頓時跳開,又驚又怒的朝著樹上怒吼。

  黃子明看著戰局,心中有些焦急。黃月瀾很少應付過近身戰,更別說是面對如此兇殘的猛獸。眼看對方已經在呼喚自己的伙伴準備聯手發起攻擊,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計。于是,黃子明對著周圍的村民們說道:“快離開我身邊,越快越好!”村民們不明所以,但面對危機,他們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哪還有思考的功夫?于是還能行動的人立刻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只留下黃子明一個人蹲在原地。
  看見自己的獵物突然跑散,樹上蹲伏的捕食者坐不住了。正準備去追那些逃跑的人,卻突然發現樹下還有一個被“拋棄”的家伙。這家伙看起來似乎有些行動不便,正是捕食的不二選擇。樹上的魔豹毫不猶豫的撲向了黃子明,可還沒等它落地,黃子明忍著劇痛猛地跳起,一拳打在了它的下頜。尚在空中的魔豹遭此重擊頓時偏離了方向,摔到了一旁。黃子明著地后猛地沖上去,手肘重重的砸在了它的腹部:“山海之崩.鏡裂!”攻擊將要觸及到肉體的一刻,空間忽然出現了短暫的凝滯,一圈圈淡藍的能量綻開,接著碎裂聲響起,能量波動如同破碎的鏡面一般迸裂開來,強大的力量如同炮火一般在魔豹身上炸響。這個等待許久的捕食者在臨死前都沒想明白為什么它精挑細選的目標反而會成為了將它送入墳墓的殺手。
  眼看同伴被擊殺,另外一個家伙甩開黃月瀾就沖了過來。黃月瀾又怎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乘著敵人后方毫無防備,黃月瀾一躍而起,手中火刃猛地扎進了它的后背并用力一拉就撕出了一條長長的傷口。受了如此重傷,魔豹徹底失去了戰斗力,哀嚎一聲轉頭就跑。黃月瀾被甩了下來,本想繼續追擊,但左臂的傷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只好作罷。
  解決了敵人,黃月瀾轉頭看向身后,黃子明躺在那頭魔豹的尸體旁邊一動不動。她被嚇得不輕,連忙跑了過去,只見黃子明咬緊牙關,雙手死死摳進了地面,虛汗不停的從額頭冒出。黃月瀾急得不知所措:“哥,你怎么了?沒事吧?”黃子明猛呼了幾大口氣,斷斷續續的回答道:“腿...本來就有傷...用力過猛,好像骨頭斷了...”“什么!這可怎么辦啊...”
  正在黃月瀾手忙腳亂之時,一旁忽然傳來急切的講話聲:“那邊那邊,他們在那里!”兩人回頭一看,村民們全都跑了回來,只是為首的卻是一個和黃子明年齡相仿的少年。“欸,看樣子已經解決了啊...”眼看兩只猛獸一死一逃,村民們都長舒一口氣。為首的少年跑了上來詢問道:“你們沒事吧?“黃月瀾著急地說:“哥哥的腿受了很嚴重的傷,怎么辦啊?”少年連忙招呼村民們過來將黃子明背起,并自我介紹道:“我叫風揚,這森林里有我們的一個臨時住所,大概有二十多人,我們一起回去吧,怎么樣?”黃月瀾張嘴就想答應,但又有些猶豫,便轉頭看了一眼哥哥和村民們。黃子明此刻已經被疼痛折磨得頭暈目眩,正閉目休息著,而村民們都是一臉期待的樣子,他們確實需要找一個地方好好的休息下了。
  “好...好吧..那我們走吧,謝謝。”風揚哈哈一笑:“何必道謝?大家都是遭遇了不幸的人,這種危難時刻互相攙扶一把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都是?”黃月瀾有些疑惑,風揚卻沒有再解釋,而是帶著大家起身離開了。
  黃月瀾走在隊尾,心里胡思亂想著,按風揚的說法,家破人亡的可還不止他們。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竟然會變得如此令人恐懼。不知從何而生的魔物,不知為何變得兇殘的野獸,一切的改變似乎都是因為兩年前的那次異象而起。他們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卻也被迫要經歷更加艱苦的命運,如果可能,自己真寧可做一個普通人,雖然或許會成為那些可怕的怪物的刀下亡魂,但也不必如此煎熬了。黃月瀾這么想著,心里卻又不由得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沒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貴,只要活下來,一切就都還有可能。“所以,我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啊。”她默默的在心底為自己打氣,腳步不由自主的快了起來,走向了抵抗災禍的聚居地,走向了那充滿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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