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城破
半個月后
夜晚,黃月瀾和穆蕖正打算梳洗睡下,忽地聽見城外傳來數聲異響。二人頓時警覺起來,立刻推門出去查看。就在她們剛剛從家中踏出時,一道刺眼的藍光閃過,覆蓋了整個溟衛城的西部城墻,其中還夾雜著震天的爆炸聲。光芒消散之后,溟衛城的城墻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燃燒著的廢墟。
二人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魔族的嘶吼聲便從遠至近傳來。廢墟的煙火之中,魔族不斷的涌入,被爆炸聲驚醒的百姓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已經慘死于魔族手下。鎮守城市的軍隊根本擋不住魔族的沖擊,剎那間便被淹沒在魔獸群中。
黃子明和風揚也沖出屋外,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四面八方沖來的魔獸。幾人慌了手腳,一時不知該往何處走。略微猶豫,卻已經被洪水一般的魔獸包圍。
黑暗之中,包圍了幾人的除了之前遇到過的吞獸,還有如上半身如螳螂一般的刀獠,形貌如溺死之人一般水浸妖。從未見過的怪物蜂擁而上,穆蕖當即指揮幾人向后殺去。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幾人的實力均有增長。黃月瀾火羽射出,頓時劃出了一道火線燒穿了近十只魔獸,黃子明和風揚拳掌齊出,在獸靈之力的加持下瞬間轟開了近身的數十只吞獸。穆蕖展開領域為幾人增幅,同時操著葉刃斬殺著三人顧及不到的魔獸。
一時之間,魔獸雖眾,卻也暫時奈何不了幾人。可是隨著魔獸越圍越多,幾人開始寸步難行,哪怕背靠背的防守著,幾人身上也開始不停的掛彩。危急之時,幾人忽覺腳下一沉,忽地陷入了暗影之中。
“墨廷!”此時見到墨廷,幾人都快要哭出來了,但是看見墨廷滿身血跡,神色黯淡,他們都知道,溟衛城已經宣告失守了。
“大家...都戰死了,我根本不是那個魔族的對手,他太強了...”看著墨廷失神的樣子,幾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哪怕此刻遁入了陰影,遍地的魔獸,無論幾人從哪個方向出現,都會被瞬間發現。再說,城內還有連墨廷都束手無策的人存在,他們被揪出去不過是時間問題。
大家正這么想著,墨廷卻突然將自己和眾人分隔開。只見他左手一推,包裹著四人的暗影能量就迅速的向城外移去。“墨廷!你要干什么!”風揚最先反應過來,焦急的大喊著,可惜他們無法操縱這團暗影能量,只能看著自己離墨廷越來越遠。“拜托了,為我們報仇。”墨廷慘笑,緊接著從暗影之中躍出,殺奔魔族。
數分鐘后,幾人已經處于城外。從暗影空間中看去,墨廷似乎把他們推向了北門,也就是帝都所在的方向。“他是想,讓我們去帝都。。。”再一次眼見滅城之痛,穆蕖卻不得不逼迫自己保持冷靜,她必須想辦法拉住已經被仇恨沖昏頭腦的幾人。盡管她此時也是悲憤至極,可是面對魔族壓倒性的優勢,幾人要是沖回去無異于送死。
黃子明雙眼血紅,咬著牙不停的錘擊著暗影能量形成的包裹。忽然,幾人感覺像是被什么東西彈上天了一樣,忽的一下來到了地上。“這....”暗影能量的消失,意味著墨廷已經失去了意識。但在這種情況下,恐怕已經不是失去意識那么簡單....
黃月瀾癱坐在地,失聲痛哭了起來。明明前不久還并肩作戰的朋友,明明前不久還生機勃勃的城市,此刻已經成了一群亡魂,一片廢墟。背井離鄉,好不容易在這里再一次找到家鄉的感覺,卻再度被魔族所摧毀。重重打擊之下她已經感受不到對魔族的恨意,無盡的悲痛和恐懼早已將她淹沒。
黃子明和風揚起身向城內沖去,卻被穆蕖召喚出的藤蔓死死纏住。“你干什么!!!”兩人異口同聲的怒吼道。“你們現在回去只能是送死!想要給大家報仇你們得先活著!!”穆蕖此刻也是憤怒無比,一時間也找不出能讓大家冷靜的說法,只能以同樣的怒吼回擊道。
“你...”沒等他們再說下去,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突然出現,就仿佛被什么東西鎖定,再不逃跑就會當場斃命一樣。無邊的恐懼頓時籠罩了他們,出于生存的本能,幾人立刻拔腿就跑。風揚一把拽起還癱坐著的黃月瀾,同時給幾人附上了風元素朝著北方飛奔而去。城頭上,藍光一閃,一股龐大的能量直襲城外,打在了幾人身后數十米處。強烈的爆炸掀起的余波將幾人震飛,同時也讓他們暈了過去。
“逃脫的螻蟻也被解決掉了啊。”城墻上,湛海大陸的魔族首領賽達輕蔑的笑著。他雖然看似是個人類,卻有著淺藍的皮膚,四肢上還分布著魚鱗,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詭異可怖。這一擊沒有命中目標,不過似乎是因為幾人實力差距太大,賽達并沒有察覺到自己超遠距離的攻擊實際上是偏離了目標的。
忽的,一陣黑風吹過,一個黑袍人跪在了賽達面前:“大人,已經確定城內沒有任何活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直接北上攻擊帝都嗎?”“不,帝都有禁制,不是那么好對付的,況且似乎還有個實力和我差不多的家伙在,我們得集結所有兵力才能進攻。你帶些獸群,讓它們在這里筑巢囤積兵力,等我號令到再北上。我先回圣林城整頓一下。”
“是!”黑袍人起身離開了。詭異的是,那長袍被微風吹起之時,露出的卻是幾根白骨,并無肉身。“在回去之前,還得先處理點有趣的東西呢。。。”賽達自言自語著,看向了城內。
不知過了多久,穆蕖從昏迷中轉醒。她看向四周,賽達的攻擊轟出了一個大坑,幾人就暈倒在坑的不遠處。此時天色已經微明,穆蕖急忙搖醒幾人,趁著魔族還沒發現之時迅速離開了溟衛城。太陽逐漸升起,幾人的身形已經消失在遠方。溟衛城的廢墟上,無數的魔獸正在建立起自己的巢穴,這片昔日繁華的城市,一夜之間就已經變成了魔族囤積兵力的魔窟。
離開溟衛城數天,幾人一直奔波在廣袤的平原上,時時刻刻膽戰心驚的防備著魔族的追兵,幸虧魔族沒有追上來的跡象,幾人才得以稍作喘息,在一處小水潭附近歇腳。離開溟衛城后,穆蕖提議幾人立刻北上前往帝都,可是沒有地圖,也沒有向導,幾人只能憑感覺一路前進。這么多天過去,他們的身心已經疲憊不堪。
風揚沮喪的抱怨著:“像這樣風餐露宿卻漫無目的的趕路,還不如當初就和魔族拼死一戰呢,好歹還能削弱他們一些力量。”
“毫無勝算的仗打了有什么意義,再說了,就算你拼死殺掉千百只魔獸,于大局沒有任何影響,他們照樣能集結數十萬的軍隊發起攻擊,你的犧牲又有什么意義?”穆蕖立即反駁道。話語雖然嚴肅,可是也透出了幾分無奈。眼下,他們除了四處逃亡沒有任何對抗魔族的辦法。就算他們真的到了帝都又能怎樣,魔族能攻破溟衛城,就一定有攻破帝都的可能性。
“都怪我......我還是太弱小了...”黃月瀾在一旁喃喃著,幾人當即默然。自從溟衛城城破后,黃月瀾似乎再不復以前那般開朗,但凡提到魔族就會導致她不停的自責,似乎就像魔怔了一樣。身體上的勞累似乎并沒有減輕她心靈受到的創傷。同行眾人想要安慰,等到張口時卻又無話可說。
幾人就這樣默默的坐在水潭附近。碧波之下,暗流涌動。對水元素親和力較強的黃子明瞬間發覺有異。還沒等他提醒大家,兩只水浸妖忽然從水潭中躍出,尖銳的雙爪朝著黃月瀾刺去。黃子明飛身躍起踢飛了兩只魔獸,卻見它們剛接觸水面就消失不見,如同與水融為一體了一樣。
“快離開這里!”穆蕖急忙催促道。這兩只魔獸異常狡猾,憑借著自己奇特的能力,竟然在實力差距巨大的情況下全身而退。此刻再不逃遠些,等這兩只魔獸把他們的消息傳給那些強大的敵人恐怕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幾人立刻起身逃離,可是經過這么多天的逃亡,他們的體力已經大幅下降,沒走多遠就感到十分疲乏,更加糟糕的是一路上不斷的出現魔獸阻擊他們的前進,使得他們舉步維艱
不知經過了多少戰斗,幾人終于擊退了所有敵人,跌跌撞撞的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崗哨隱蔽起來。“呼...呼...這下怎么辦,我們的行蹤應該是已經暴露了”風揚喘著粗氣問,回答他的只有一陣沉默。
眼看已經是夜半時分,正適合魔族大舉進攻。可是四周卻是十分安靜。“有沒有可能......我們應該離帝國的控制區不遠了,所以魔族沒有那么多,能來阻擊我們的魔族也就不那么多,才讓我們逃來這里了。”穆蕖大膽的推測著。
“有可能,我們要不還是加緊步伐趕路吧?”“休息會兒吧,月瀾狀態似乎不是很好...”風揚對黃子明的意見提出了反駁,并小心翼翼的問黃月瀾:“月瀾,你...沒事吧?”
“沒事”黃月瀾將頭埋得很低,回答的聲音也輕的幾乎聽不見。“黃月瀾!”黃子明忽然沉聲喝了一聲,幾人都被嚇了一跳,“打起精神來,我們的路還沒走完!父老鄉親們也在等著我們給他們報仇呢!”
此話一出,風揚急忙拉住了黃子明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現在提起曾經的親友們不是在給黃月瀾傷口上撒鹽嗎?不出意外,黃月瀾身體一震,淚水緩緩的從她的眼里溢出。似乎是因為自己在努力克制,她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著。
“月瀾姐...”穆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輕輕的拉住她的手,黃月瀾卻一下撲進了穆蕖的懷里。“嗚...嗚嗚.....”黃月瀾在艱難地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但是淚水卻像決堤一般涌出,沾濕了穆蕖胸前的衣裳。“你說你,現在怎么能說這些話呢!”風揚忍不住指責黃子明。“有些情緒,總得讓她釋放出來吧……”黃子明看著哭泣的妹妹無奈的說。
數分鐘后,抽泣聲逐漸消失,黃月瀾斷斷續續的輕聲說道:“對不起..咳咳,我不應該這么低落的...咳咳”眼看她終于稍微振作起來一點,大家也松了口氣。
黃子明心中嘆息,一路走來,他們承擔了太多不屬于他們這個年紀的傷痛,黃月瀾本就是心思單純的人,更容易因為這些生離死別之事想不開。今天痛哭一場,要是能令她的內心稍微好受點就好了。
沒等大家內心平靜下來,靜謐的夜晚突然刮起了微風。“這氣息,是魔族!”風揚迅速捕捉到了風里異樣的氣味,急忙招呼大家起身趕路。沒走出多遠,身后就傳來了魔獸的咆哮聲。“嚓嚓嚓”利爪摩擦草地的聲音不斷的傳到耳畔,縱使幾人拼盡全力的趕路,也無法阻擋身后的獸群和自己的距離拉近。
“月瀾姐,照一下!”黃月瀾應聲向后甩出幾道火羽,火光頓時照亮了平原。散亂的獸群從四面八方涌來,數量卻并不似幾人想象中的那么多。
“小蕖,不如在這里和他們拼了吧!”風揚心中火起。被攆著跑了那么久,他早就憋不住想要和魔族拼命了。眼看圍上來的魔獸不過兩三百頭,穆蕖也沒有猶豫,立即回身迎戰:“那就在這里把它們收拾了!”
哪怕冷靜如她,此刻也有些無法仔細思考了。血海深仇加上敵人的窮追不舍,這個曾經被魔族嚇出心理陰影的小姑娘此刻也是選擇徹底燃燒著自己的怒火。或許她自己都沒想到,選擇搏命而不是繼續逃跑,這樣的轉變早已為她的未來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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