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門口的大樹下，虞棲呆呆的站著，他雙眼通紅卻無神，一身白襯衣皺巴巴，嘴唇紅腫帶傷，脖頸貼著紗布，下巴一大片一看就是被掐出來的紅痕。

        “小棲你……”這才幾天沒見，怎么就這副模樣了？

        云子瀾沖了過去，默契的撩開虞棲的衣袖。

        果然，白襯衫下的手腕上不少淤青，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掐的。

        “怎么回事？林九宸打你了？他打你了？”云子瀾頓時暴跳如雷。

        “沒事。”

        虞棲抽回胳膊，又看向云子瀾身后的江疏靈，努力揚起一抹笑，“江阿姨，等下還要麻煩您幫我隱瞞了，媽媽受不得任何的刺激。”

        “我明白。”

        當第一眼看到虞棲時，江疏靈也是一驚。

        待到反應過來后，她眼眶一紅，上前一把抱住了虞棲，“小棲你受苦了，放心吧，阿姨會幫你隱瞞，讓小柔安心的出國。”

        “多謝阿姨，”待到江疏靈松開，虞棲又看向云子瀾，“我讓你幫我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云子瀾：“帶來了。”

        之前打電話時，虞棲讓他帶件干凈的襯衣和媽媽用的遮瑕膏，他還猜想究竟有何作用，現在知道了。

        ……

        換上干凈的襯衣，又在江疏靈的幫助下用遮瑕膏遮住了身上和下巴上的淤青。

        至于嘴唇和脖頸上的傷？虞棲早就想好了說辭。

        脖頸上的紗布也被拆掉，換上可愛帶著表情包的創可貼，媽媽一定會以為是吻痕什么的。

        嘴唇就說是不小心碰到了。

        按照先入為主的觀念，媽媽說不定還會以為他和陸元休感情太好，是親熱時不小心咬破的。

        總之，必須要騙過媽媽。

        也如虞棲所想，王曉柔并沒懷疑什么，反倒還開心的掐了掐寶貝兒子的腮幫子，“看來你們感情不錯，媽媽也就放心了，不過……。”

        王曉柔試探的問虞棲，“元休怎么不陪你一起來？很忙嗎？”

        “是呀，”虞棲笑瞇瞇的點點頭，一雙圓圓的貓兒眼瞇成縫，“今晚的飛機，要安排的事可多了，沒辦法來見您，媽媽，您不要怪他呀。”

        “媽媽當然不怪他，倒是讓他費心了，”王曉柔絲毫不懷疑兒子在騙她，又看向閨蜜江疏靈，“我要走了，以后難得見一次，棲棲這邊你幫忙看著點。”

        “我知道，”江疏靈想哭，但還是憋住了。

        “他和子瀾一起長大，也是我半個兒子，我會幫你照顧他的，你也放寬心，好好養病，不都說好了老了要一起去敬老院調戲自愿者小哥哥的嗎？”

        “……當著孩子面，不知羞，“王曉柔立馬捂住虞棲耳朵，不想兒子聽到自己年輕時的胡話，但臉上卻笑得開心。

        ……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在療養院吃完午餐，辦理好離院手續，距離晚上的飛機還早，虞棲想帶媽媽去遛一遛，看一看京都的風景。

        兜了風，又去吃了最想吃的餐廳，帶著想要帶走的行李，兩母子一同前往機場。

        云子瀾本想跟著，但虞棲拒絕了。

        阿瀾脾氣火爆，要是和林九宸起沖突就不好了。

        林家勢力大，林九宸又變態，不能讓阿瀾吃虧。

        在前往機場的路上，王曉柔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心里話，“小棲，你父親那邊…怎么樣了？”

        自從住進療養院，丈夫再沒有來看過她。

        但王曉柔并不在乎。

        丈夫不愛她，她都知道。

        但這都要出國了，再回來時她可能就是一捧灰了。

        結婚二十一年，她還是想在走前見上最后一面。

        看著媽媽期盼的眼神，虞棲不知如何回答。

        “小棲？”王曉柔又喊了聲。

        “我…我…”

        虞棲猶豫半響，突然問她，“媽媽，你愛爸爸嗎？如果有一天……你想不想他陪你一起走？”

        一起走？

        就是一起死的意思嗎？

        這話可以說十分大逆不道了。

        王曉柔先是一愣，轉而似乎明白了什么，慈愛的揉了揉虞棲的腦袋。

        “媽媽不愛他，只不過夫妻二十多年，他還給了我一個如此可愛的兒子，想最后見一面罷了。”

        說到這里，王曉柔還笑了：“當然，就算見不到也沒關系，媽媽有你就夠了，從你出生那一刻起，你就是媽媽的全部。”

        “媽媽不怕，小棲會永遠陪著你，”停下車，摟住媽媽，看著窗外溫暖的陽光，虞棲突然做了個決定。

        如若要擺脫黑暗，除了逃離，還可以…毀滅。

        ……

        夜幕降臨，林九宸安排的私人飛機將要起飛。

        把媽媽送上飛機，虞棲像個小老頭一樣啰啰嗦嗦：“我不能送您過去，媽媽路上要小心，到了記得給我回電話，以后我們每周開兩次視頻，媽媽也不要搞忘了。”

        “好了小棲，”王曉柔很無奈，“媽媽又不是沒出過國，也不是第一次去歐洲，不過是換個地方修養而已，放心吧，倒是你，可要好好的。”

        虞棲：“我知道。”

        再舍不得也要走了，預約的航線容不得他再拖拉。

        又幫媽媽理了理毯子，確定沒什么東西忘帶后，虞棲一步三回頭的下了飛機。

        讓他沒想到的，虞父竟然來了。

        是林九宸的安排嗎？

        可已經沒了見面的機會，機艙關閉，飛機就要起飛了。

        “你怎么……”虞棲想說什么，虞父突然對飛機擺了擺手，回頭一看，媽媽正好就在窗邊。

        夜晚天黑，飛機又高，又隔著窗戶，也看不清媽媽的表情，但虞棲知道，媽媽應該可以安心了。

        有些人哪怕不愛，也還是想再離去前見上最后一面。

        而以這種方式見面是最好的，起碼不用再因為意見不合而爭吵，讓媽媽受刺激。

        第一次，虞棲感謝林九宸的安排。

        ……

        “小棲。”

        飛機離開，虞父轉而看向虞棲，語氣夾帶質問：“林先生安排你媽媽去國外，你怎么都沒給我提過？”

        這一走，他還怎么離婚？

        要是王曉柔死在國外，他就更沒機會弄走屬于她的那一半家產了。

        王家已經沒人，難道要留給虞棲嗎？

        那虞年怎么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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