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惟成剛剛坐下沒多久，就被府里的人叫了回去。
  不過他是少見的升得快，眾人心里嘀咕，也不敢嘴上說出來。
  有幾個實在心里不滿的，也只能竊竊私語：“要我說，還是吳大人娶了個好妻子啊。聽說吳夫人為了吳大人的事兒，跑斷了腿呢。”
  “也不能這么說，瞧瞧人家吳大人上回關于地動的建議，幾條都提到了點子上。嘖，人家是有真才實干的。”
  “也是也是，唉……我要是能娶個吳夫人這樣的賢內助，少蹉跎多少年嘍……”
  “哈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樣子！小心你家的母老虎……”
  “嘿嘿，這不是隨口說說嗎？不過，吳大夫這半年跟吃了補藥似的，一直在發胖，看看現在都胖成什么樣了，哪里還有當初狀元游街的風采？”
  “也別說，康狀元如今這樣貌都比吳大人好……”
  “說笑說笑，我這什么狀元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
  這些議論，吳惟成倒是不知道半點。
  他聽說妹妹回來了，又驚又喜，過后卻只剩滿腔怒火。
  對于吳雁，他本來自有打算。尋思著等他往上升一升，再給她尋摸一份好姻緣，高嫁總比低嫁強。
  到時候，她也能成為他的一大助力。
  沒想到這個妹子不聽話還沒腦子，竟然做出了私奔這種事兒。
  這往后，已經沒有任何用了。
  不要跟他說什么那個與她私奔的男人有多厲害，以后說不定也是狀元。真正厲害的人，哪里會慫恿人姑娘家與自己私奔？
  更何況，就算是考上了狀元，又要熬多少年才能出頭？
  像他一樣，面上看著光鮮。
  可實際上，若不是時運機遇來了，他哪里能升這么快？他這還算升得快，但他這六品官，在京中貴人眼里，跟螻蟻差不多。
  沒見著他的那些同僚，多少是這些年的狀元  ？幾乎都是同進士出身。可有什么用？沒有后盾，只能熬。
  踏進府里，吳惟成聽說吳雁去了福壽院，心里的怒氣總算減了幾分。
  腳剛踏進福壽院，就聽到里面的尖叫。
  “你們都是死人嗎？讓我娘身上糊了這么多糞便？嘔……趕緊的收拾了……”
  “大哥也真的是，任由沈璃那個賤人這么磋磨娘……也不想想當年娘為了他吃了多少苦……”
  聽到這兒，吳惟成再也忍不下去。
  他黑著一張臉走了進去：“吳雁，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吳雁本來也就是隨嘴抱怨幾句，這會見被吳惟成聽了個全，心中忐忑，氣勢也下去了。
  她紅著眼上前行禮：“大哥，我沒其他意思……就是看娘成現在這樣，我心里心疼……”
  吳雁瘦了許多，原本沈璃花了許多心思和好多年養起來的水靈，這會兒全沒了。滿臉的憔悴之色。
  吳惟成看著更鬧心了。
  他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你身為人女，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消失那么久。那時候你怎么不想著娘會擔心你，家里人會擔心你？這會兒喊什么喊？”
  說罷，  他又去訓斥院子里的丫頭：“老夫人現在沒辦自理，你們一個個的不要太過份，不然讓我和夫人知曉，自然是沒好果子讓你們吃。”
  吳嬤嬤嘆著氣上前回話：“老爺不要生氣，是老奴沒做好。不過也沒小姐說的那般夸張，不過是久病……平時里吃喝拉撒都在同一間屋子里，自然是有些味兒，避免不了的……老爺若是信不過老奴，不如自己去看看？”
  吳老夫人生病后，吳惟成去看過幾回，自然知道屋子里的那股子味道有多沖，問題是就算這樣，吳老夫人還不讓開窗。
  他一點也不想進去。
  可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他也不能落了個不孝的名聲。
  吳惟成點了點頭，輕斥吳雁一聲：“跟我一起好好見見母親。”
  吳雁想起那股子味兒就想吐，可有大哥在前面，她不敢不跟。
  她給李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
  李為臉沉了沉，從頭到尾，吳惟成就沒看過他一眼。
  屋內。
  前不久吳嬤嬤著人給吳老夫人全身擦洗了一遍，又不顧吳老夫人的意愿，讓人給屋子通了風，又點了熏香，還擺了幾盤瓜果。
  雖然各種香味聚在一起也有些嗆鼻，但好歹比屎臭尿臭味兒強多了。
  吳惟成覺得在尚能忍受的范圍，又橫了吳雁一眼。只覺得這個妹妹是廢了，對母親竟然這么點兒味道都忍受不了，還表現得那么夸張。
  吳雁有了身孕，本就對各種氣味敏感，本做好當場吐出來的準備，沒想到這回屋子里倒清新得多。
  這下，她的心思就到了自家娘身上。
  看著吳老夫人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她的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娘，娘，女兒回來了……嗚嗚……女兒錯了，女兒不該離開您……”
  吳老夫人早前就知道這個女兒回來了，卻僅僅見著個影子，就見人沖了出去。之后更是一直沒來。
  心里的喜悅全部化成了憤怒和失望。
  此刻看著人，也是不咸不淡的。
  吳雁趴在她床前哭了半晌，見她娘也沒什么反應，不由有些訕訕的。
  吳惟成上前給吳老夫人行了禮，又例行問了幾句話。
  吳老夫人自然是不會有什么反應的。
  吳嬤嬤在一旁仔細的觀察著吳老夫人的細微反應，說著吉祥話，倒也逗得吳惟成心里舒暢。
  又待了一會兒，一股子屎味突然沖天而起。
  屋內眾人都愣了愣。
  吳嬤嬤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道：“老夫人應該是拉了……一天者拉兩三回，老爺和小姐，要不先出去？還是想留下來伺候？”
  吳惟成臉色一變，吳雁更是臉色一白臉朝著側方干嘔。
  吳惟成一甩衣袖：“我們先出去，勞煩嬤嬤讓人給母親收拾干凈些。我改日再來請安。”
  說完，也沒看吳老夫人，徑直走了。
  吳雁生怕自己被留下親手伺候親娘，趕緊也跟著走了出去。
  院子里。
  吳惟成想起剛才聞到的屎味兒，臉色再度難看了些，揮著手對吳雁道：“去我的院子。”
  吳雁松了口氣：“好。”
  一邊走，還一邊不忘給沈璃下眼藥：“哥哥，我都進府這么久了，還沒見著嫂嫂呢。嫂嫂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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