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夫人見晏清進來，立馬眼前一亮。
  剛剛還龍虎精神的人，瞬間撐著額角直喊累：“唉，這人年紀大了，就是身子骨不行了。我這才坐這么會兒，就累得不行了。晏清，你陪著阿璃去咱們園子里逛一逛……”
  沈璃忙道：“夫人若是累了自管去休息，我出來這么久也該回去了。哪里敢勞煩小侯爺帶我逛園子，再說，這男女總歸授受不親，別污了小候爺的清白。”
  晏清聽見這話，瞇了瞇眼，本想幫她說幾句話的，也頓住。
  果然，他娘聽了這話，立馬瞪眼：“這哪成啊？你這才剛到就回去。這知道的說你體貼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厭煩你呢。再說，中午的午膳我都準備好了，你必須得留下來吃了午膳再走。我還想與你多說會兒話呢。好容易遇上這樣對我胃口的人，說什么也不能讓你這樣走了。
  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你都是嫁了人的人了怎的還這么迂腐？再說，這是在咱們府上，沒人敢嚼舌根將事情傳出去。
  何況，晏清帶你逛園子是我的主意，也是一盡地主之誼，你們都還帶著丫頭婆子。哪里就不妥了？你呀，小小年紀，別活成了個老古板。”
  條條都被拒了個徹底。
  沈璃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候夫人見此，利落地起身：“哎喲哎喲，我這頭疼得……快，扶我回房休息會兒。”
  說著，還不忘對晏清道：“你小子別想著偷溜，必須幫我把阿璃招待好了，不然仔細你的皮。”
  說這話的同時，還給了晏清一個“機會老娘已經給你制造好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再搞不定媳婦看老娘不抽死你”的眼神。
  晏清不動聲色地沖他娘點了頭。
  候夫人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看那生龍活虎的背影哪里像是頭疼的樣子？
  沈璃也嘴角抽了抽。
  晏清笑道：“阿璃，請。咱們府上的園子，也還是不錯的。不過現在是冬日，倒也不是個好去處。倒是可以去園中暖房看看花草。”
  沈璃只得站起來，跟在晏清身后。
  兩人一路無語。
  行至暖房。
  晏清蹙眉道：“暖房里待不下這許多人，要不，你我各帶一個下人進去？”
  沈璃尋思著，利用這個機會向晏清道謝也不錯，點了頭。
  晏清帶著謝三，沈璃帶著錦月進了暖房。
  暖房溫暖如春，里面種了不少花草。
  剛走幾步，沈璃就頓住腳步，鄭重地對晏清拂了一禮：“多謝小侯爺對陸小樹的教導，省了我許多事了。”
  晏清忙虛扶了一下：“你不用這么客氣，當初你提醒我這事，讓我們在這場雪災之中不是毫無準備，我還未曾對你表示感激呢。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就當是投桃報李了。”
  沈璃想起自己的初衷，更覺得不好意思。
  偏又沒辦法說出來。
  只得謝了又謝。
  晏清有心想要問問她吳惟成這段時間頻繁宿在她房中的事，可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
  畢竟，他哪里有什么立場問這話呢？
  再者，之前她的態度表示得明明白白的……
  向來殺伐果斷的小侯爺，此刻也不免躊躇起來。
  片刻后，他緩緩開口：“聽說，你們府中這幾日不太太平。”
  沈璃無奈。
  看來吳府那點子破事，這是誰都知道了。
  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道：“嗯，是有些鬧騰，不過我心中都有數。”
  沈璃這般說了，晏清也不好再多問。
  他轉而說起其他：“那批糧食，你若是打算出手，也得盡快。雖然雪災越來越嚴重，但是朝廷休養生息這些年，還算富足，應該會很快反應過來。”
  對此，沈璃笑了笑，并沒有即刻回答。
  沈璃上輩子也是這么想的。
  所以在雪災發生后，也沒有急著囤糧。
  那時幾乎  所有人都是這么想的。
  直到后來，朝廷要去賑災時發現無糧無銀，這才知道，這些年國庫被借的借掏的掏基本所剩無幾。
  最后，圣上大怒，徹查。
  揪出了一大批貪官污吏，引得人人噤若寒蟬。
  沉思片刻，沈璃還是緩緩開口：“我囤的糧，一部分已經交待陸小樹盡早出手了。不過不是怕朝廷插手后糧價恢復正常，而是覺得不太對。”
  晏清挑眉：“什么地方不對？”
  “離北邊兒雪災發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并沒有看見朝廷有大的動靜。若是要賑災，想來早就開始了。”
  晏清頓住腳步：“什么叫沒有大的動靜？賑災款不是都撥下去了嗎？應該糧食都要到北邊兒了吧？”
  沈璃就知道是這樣。
  這事兒她前些日子才拜托過沈府那邊的老掌柜去查探。
  “我們沈家，在北邊兒也是有不少的鋪子的。前幾日才接收到那邊掌柜的信，似乎當地官員并沒有動靜，糧食的價格一路飆升。那掌柜還著急上火的問我們該怎么辦？是不是運糧過去。”
  說到最后，沈璃又添了句：“難道這事兒是之前的事了？因為雪災阻了道，消息延后送過來的？”

  晏清卻是臉色微變，給謝三使了眼色，謝三默默地退了出去。
  “這事兒我去查。若是……你的消息屬實，這賑災之事怕是出了問題。你的糧食除去吃的，更要盡快脫手。”
  不然到時候朝廷會第一個拿這些囤糧的商人開刀。
  沈璃點頭：“這我明白，自己吃的之外，一半糧食已經在讓小樹盡快售出去。”
  晏清敏銳地抓住了她話中的漏洞：“一半？另一半你另有他用？”
  他眼神灼灼地看著她。
  沈璃點頭。
  晏清等了片刻，見她一副沒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他嘆了口氣，不由得道：“糧食在現今是敏感話題，我能問問，你剩下的糧食打算做什么用嗎？”
  沈家是商家，吳家雖有官職，吳惟成的官還是太低了些。
  這個時候，若是觸及到某些人的利益，怕是會很麻煩。
  晏清有心提醒。
  沈璃自知他是好意，想著這事兒后面他總歸還是要知道的。
  也不打算隱瞞。
  她如實地道：“我囤的糧，打算拿一半出來捐給朝廷。”
  晏清略一沉吟：“以沈家的名義捐的話，到時候給沈家一個皇商或是弄個低等爵位都不成問題。”
  沈璃搖頭：“不是，以吳府的名義捐，以吳惟成個人的名義捐。捐的數量挺大的，我想要吳惟成的官位再往上升一升。這事兒我本來是想和張大人那邊說的，只是張大人那邊近期似乎極忙，也不太平。所以……”
  晏清心里苦澀蔓延。
  吳惟成就這么好嗎？
  值得她這樣為他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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