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在后院忙碌著。

        打開小禾的提包。里面的東西疊放整齊，一件件放出來放到大洗衣盆里面，略清洗清洗就可以。提包內有四身小衣服，六條尿介子，兩個小圍嘴，一頂小圓帽，小圓帽適合冬天戴，這里三月底四月初已經不冷了。

        再打開小雷倆兄弟的提包，嗬！尿騷味好重！全部倒在院子里算了，小雷的上衣兩件，褲子兩件；小雨的上衣兩件，褲子兩件；一大一小各1條小內褲；兩個人的衣服倒是挺平均的。一條薄毯子，好重的尿騷味，打開看到滿滿的黃漬漬的地圖……這是重復尿了多少次啊，一次沒洗過？唉！扔到另一個大洗衣盆里面，這提包里的東西至少需要用皂角粉泡上一小時。李敏心想：倆小子，到底哪個在尿床呢？還是兩個小子都尿床？

        全家人這兩天換下來的衣服，都存在衛生間門后邊的臟衣籃里，一并洗出來。等李敏把所有東西，連同兩個提包一起全部清洗干凈后，后院又變成了曬場。

        走到客廳看了一眼時間，剛過10點半，做飯還有點早，李敏便拿出布料繼續縫補，爭取把小雨的圍兜兜做出來。

        另一邊，周江沿在軍區里開啟了曬娃模式。收獲滿滿。昨天李敏給的50塊錢，周江沿沒花完，報著孩子先走到軍區服務社買了2個暖水瓶。要說周江沿就是有辦法，他向服務社的柜員要了一米多長的麻繩，幾下之間做了一個雙肩背扣，讓兒子小雨背上2個暖水瓶，小孩子可喜歡跟著大人做事了，小雨非常開心，走起路來搖頭晃腦的。

        抱著女兒，帶著兒子，走在路上，很拉風啊。湊巧的是，周江沿碰到了剛回到軍區的陳副司令員，陳副司令看上去50幾歲，精神頭兒十足，聲音洪亮有力，他像看風景一樣看著周江沿，從沒見過周江沿抱孩子。抬手讓司機停下車，陳副司令彎腰探出車窗，沖著周江沿喊：“周江沿，你個愣種，你還會抱孩子？過來過來。”

        “陳副司令員，您好。”周江沿幾步走到車邊，左手抱女兒，右手向首長敬禮。小雨顛顛兒跟在爸爸腿邊。

        “你懷里的娃娃是誰？”陳副司令微笑的問。

        “我家的小禾，剛接回來。”周江沿回答。

        “秀枝生的那個？長這么大了，來，來，給爺爺抱抱。”陳副司令饒有興致的張開手。

        周江沿把小禾遞到陳副司令懷里，小禾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車頂。

        陳副司令向上掂了掂懷里的重量，對周江沿說：“不重啊，給孩子多吃點，好好養，知道嗎？缺啥就吱聲。”

        “是。”周江沿立即回道。

        “走，走，走，到我家去，家里好像還存著幾罐麥乳精，你拿走給小娃娃吃，你在后邊跟著吧，我抱孩子先走。”隨即讓司機開車。

        “是。”周江沿立即回道。帶著小雨跟在車子后邊，陳副司令家住在平房區的第一排第三個院子。

        小雨小腿快跑幾步拉上爸爸的手指，仰頭和爸爸說：“那個爺爺是誰呀？他把妹妹抱走了，爸爸，我們快追。”

        “一會兒到陳爺爺家里，小雨記得喊陳爺爺，知道嗎？”

        “記住了。”小雨應聲。

        陳副司令下車，抱著小禾進了自家院子，進門就喊：“誰在家呢？我回來了。”

        保姆劉大姐，從后院跑進客廳，笑著歡迎道：“陳司令回來了？我和李大姐在廚房忙著包包子呢。”

        “老陳，你回來了？”陳副司令的愛人李桂香濕著雙手跟了過來。

        “喲，你抱著的是誰呀？”李桂香接過保姆劉大姐送來的手巾擦了擦手，走到陳副司令跟前逗小禾。小禾這娃不怕生，見誰也不哭，人就平靜的看著你們。

        “周江沿家的，秀枝生的，剛給接回來。”陳副司令坐到沙發上，逗弄小禾，看得出來陳副司令很喜歡小孩兒。

        “喲，能接回來，真是不錯。前幾天就聽說周江沿帶著新娶的媳婦回來了，最近這幾天沒少折騰著搬家具。”

        “我猜你就是今天回來，家里今天中午吃包子，特意去買了7兩重的豬肉，全包成包子，大蔥豬肉的，給你接風。”

        “搬家具咋了？誰搬家不搬家具？”陳副司令瞪眼看著李桂香，顯然是不滿意自己愛人嚼舌頭了。

        “是，是，是，我也沒說啥。你看你急什么？”李桂香在旁邊陪著小心。

        “哼，誰也不能編排我的兵！聽到沒有！”

        “家里是不是有幾罐麥乳精？全拿出來，看這小丫頭瘦的，讓她多喝點。”小禾樂呵著摸陳副司令的喉結，一個在摸，一個在躲，一老一小倆玩著呢。

        “全拿出來？你知道家里有幾罐？”李桂香站起來走進一個房間，低聲嘟囔著。出來后，拿了兩罐麥乳精放到茶幾上。她了解老陳的脾氣，他說要給，那就一定要給。但是不是全拿出來，老陳也并不清楚底細。

        果然，陳副司令看到李桂香放到茶幾上的兩罐麥乳精，不對她瞪眼了，他說：“我就記得家里有麥乳精，哈哈哈……小丫頭，爺爺給你喝麥乳精，你好好長大……”陳副司令說一句就用頭摩擦一下小禾的肚子，逗的小禾嘎嘎嘎的樂。哎呀，笑得太狠，小牙床全露出來了。

        李桂香看老陳開心，她也沒再說什么。轉頭去了后院，畢竟廚房還在包包子呢，今天可是肉餡的大包子，她得去忙去。

        李桂香是陳副司令的第三任妻子，今年35歲，比陳副司令小二十一歲。陳副司令的每一任妻子都給他生了孩子。孩子多，矛盾也多。好在孩子都大了。

        “報告。“周江沿在小院門口喊。

        “進來，進來，我和小禾已經玩了一會兒了。這些待會兒提走。“陳副司令邀請周江沿進來，并指了指茶幾上的兩罐麥乳精。

        “是，謝陳副司令。“周江沿到一邊的椅子上落坐，雙手平放在雙腿上。小雨緊跟著爸爸進來，小家伙看看人家家的客廳，再想想自己家的，小雨發現這爺爺家里也有掛鐘，小小的一個。還是自己家布置的好看。嘿嘿嘿……

        “喲，這個小家伙是誰呀？后背上背的是柴禾嗎？給爺爺看看。“陳副司令可會逗小孩兒了。

        “不是柴禾，是暖水瓶，陳爺爺。“小雨的小嘴巴巴巴的說。

        “嗯，真不錯，這么小就能幫家里干活了。這是你爹的主意吧？他讓你背的？“陳副司令打趣。

        “嗯。“小雨靠著爸爸的身體站著，小手摸著嘴唇點頭。

        “家里置辦的怎么樣了？就買了2個暖水瓶？“陳副司令關心下屬。

        “收拾的差不多了，都是孩子媽媽小敏在收拾。“周江沿摸摸腦袋。

        “我就說嘛，你還能操得了這些心思？生活上還是得依靠人家女同志，對吧。你這是領了差事出門的？“不得不說，陳副司令真相了，果然是了解周江沿的人。

        “在家里，你就聽吩咐。不要一進了兵營，就忘了自己是有家庭的人，常回家看看，要吸取以前的教訓，恩？“

        “是，我堅決執行您的命令。“

        小雨走上前，摸摸妹妹的小手，問陳副司令:”陳爺爺，你知道哪里有賣小撥浪鼓的嗎？”

        “咋的了？”

        “媽媽要給妹妹玩的。”

        “哦，是不是你們要給妹妹買一個小撥浪鼓？”陳副司令和小雨平等的對話，倆人一來一往的。

        “對呀。服務社沒有哦。”

        “陳爺爺給小雨問問啊。等一等，陳爺爺。”

        “小李，小李，咱們是不是有一箱玩具？你收哪里去了？”陳副司令站在落地窗那朝著廚房的方向喊話。

        “老陳啊，家里就是有個紙片片，都要送出去。”廚房里，李桂香向保姆劉大姐吐嘈。保姆劉大姐笑笑不敢吭聲。

        李桂香面帶微笑走出來，說“是有，以前的舊東西，都收在儲物間里，我去拿。”

        “快去，快去，我記得有不老少呢，都拿出來。”

        是有一箱子舊玩具，自己家里沒有這么小的小孩了，給出去也行，省得占地方，送給老陳的下屬，還能讓老陳高興高興。反正都是一些陳舊的玩具，李桂香心想。

        李桂香搬出一個舊木箱，里面都是舊玩具。小雨蹭過去，小家伙眼明心亮，一把抓出來，就是小撥浪鼓，想遞給妹妹玩。李桂香趕緊按住小雨的手，提醒到：“先別玩，全是灰，孩子一抓就得往嘴里放，先拿回家洗洗。”

        “謝謝。”小雨扭著小手說。

        “對，對，你李奶奶說的對。先拿回家洗洗。”陳副司令這樣一說，李桂香臉垮了，她有這么老嗎！這個老陳。

        陳副司令的警衛員扛著玩具木箱，小雨走在前邊帶路，周江沿抱著小禾，回家。

        在廚房聽到動靜的李敏走了出來，周江沿正想著要指揮警衛員把一箱玩具放到哪個地方，李敏走過來，周江沿趕緊請示。李敏說：“放到后院。”

        警衛員放下木箱，回去了。

        “媽媽，暖水瓶。”小雨轉過后背，給李敏看。

        李敏一看樂了，趕緊給小雨松綁，把2個暖水瓶拿到廚房放著。

        “小禾撒尿了沒？喝水了沒？”

        “沒……沒有。”周江沿和小雨對視一眼，周江沿暗道：糟糕，忘了這茬。小雨靠著墻邊捂著小嘴樂。

        李敏火速去給小禾把尿，果然，好大一泡。小禾真的，太給面兒啦。啾啾啾……李敏小鳥似的親小禾的臉蛋，小禾嘎嘎嘎的樂。

        李敏抱著小禾，弄了半奶瓶水，把小禾放到臥室的床上，小禾抱著奶瓶咕嘰咕嘰咕嘰喝水，小腳丫動來動去的，喝了一會兒，眼睛睜不開了，小禾睡著后，李敏走出房間帶上門。

        周江沿同志和小雨同志，自覺地在后院清洗玩具。他倆挨個把玩具放到洗衣盆清洗。李敏看到收獲的玩具真是不少呢。有陀螺、滾鐵環、木彈弓、鐵絲槍、翻繩、皮筋……還有幾本小人書擱在地上。

        李敏交待了一句，不要弄臟院子里的衣服。便進了廚房繼續做飯。

        今天周家的午餐是：酸菜絲拌江西米粉、蒸紅薯、煮熟的花生粒拌芹菜。

        小雷放學回來，周家開飯。

        吃過飯，小雷和小雨在后院玩，小雷在翻那幾天小人書，小蝌蚪找媽媽之類的。小雨在等玩具曬干，一會摸摸槍，一會摸摸彈弓……

        在李敏收拾完餐廳和廚房后，叫大家去午睡，尤其是小雷，下午還要去學校，一定要睡會兒。小雷和小雨聽話跟著周江沿進了次臥，看著倆小子安靜下來，閉上眼睛，他輕帶上房間，去了主臥室。

        李敏剛給小禾把過尿，小家伙還在熟睡。

        李敏靠在床頭，問：“你在家快待不住了吧？想去上班？”

        “嗯。”周江沿躺到床上，摟過李敏，想和她一塊睡一會兒。李敏躺在周江沿懷里，問他：

        “你的工資存折呢？”

        果然，周江沿指了指床頭柜，說：“放在抽屜里。”

        “你沒想過交到我手上嗎？”

        “以前，你是不是也沒親手交給秀枝？”

        周江沿木了！

        他起身，拉開抽屜，拿出存折本親自交到李敏手上。“你收著。前兩天我取了1000塊，還了。其他的沒動過，都在。“

        李敏打開小本一看，嗬！上面有5000多塊，支出1000塊，還有4000多？天啊，這個年代，一個軍人這么有錢嗎？

        周江沿啊周江沿，你們一家真是守著金山，吃咸菜啊！

        “這是你當兵掙的？咋這么多？”

        “我軍齡長。大部分是部隊上按軍功補發的，之前有幾個首長時常寄錢，久了就多了，平時不怎么花錢。”

        “周江沿，你真是個憨憨。”李敏摸著周江沿的臉，捏了捏。

        周江沿握住李敏的手，兩個人一塊睡去。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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