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兒，氣溫升到了26、7度。在房間里待著還不覺得，要是你站在大太陽底下站上半小時的話，那是夠熱的。

        戚艷紅就是甘愿站在大太陽底下曬出一腦門汗，還不肯離開的人。

        只見，戚艷紅在周家小院門口來回跺步，她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問問李敏是不是真的有去斑的法子？她猶豫許久，仍然拿不定主意。今天不知怎地，逼了自己一把，走到了周家小院門口，卻不敢再動了。

        畢竟她臉上的斑從生完第一個孩子就長出來了，有十多年了。他家男人晚上和她干那事的時候，都要先拉滅燈。這個情況她之前不知道，偶然問了一句為什么拉燈？哪成然，男人說，看著她臉上的斑，他不行。

        真真是要氣死她！想當年，在戰地醫院里，多少人追求她。誒……30大幾快40歲的女人了，是什么黃花菜都涼了。

        李敏一時并不知道有個女人站在她家院門外。

        還是蘇素出門要去服務社買點調料，看到戚艷紅站在不遠處，就和她打了一個招呼。

        戚艷紅平時還是挺敬重蘇素的，當然了，主要是看劉進首長的面子。她和蘇素說了一遍李敏那天對她講能幫她去斑的事。

        蘇素一聽，附和地說：“是好事呀。“女人臉上的面子工程，對女人來說可是正經事兒，蘇素支持她去問問李敏。

        戚艷紅有點不好意思，尷尬的對蘇素提了一句：“李敏好像對那天的事有點誤會，李敏不會以為那天是自己攛掇大家一塊兒勉強她出節目吧？“

        “蘇大姐，你要不忙的話，你和我一塊進去行不？“

        蘇素攤攤手說：“我廚房里等著用調料呢，我正要去服務社買點。“

        “你要真摸不開面兒，我幫你叫李敏出來，你的這個事兒，總要你們倆好好交流清楚的。“

        “你也別怵，小敏那孩子，別看她年紀小，但人家的心底很好。你看她平時門的都不出，就在家里幫周江沿看好幾個孩子。多好的人啊。“蘇素不自覺地把李敏一頓的夸。

        “是，是，是。“戚艷紅拉著蘇素的胳膊在周家小院門口站定，大有蘇素不幫她喊人就不放蘇素走的意思。

        蘇素隨即大聲喊道：“小敏，小敏，在家的不？在家不？“

        先聽到聲音的小雨對媽媽說，媽媽，好像是隔壁劉奶奶叫你呢。

        “小雨，你先去和蘇奶奶說話，讓奶奶進來。說媽媽在幫妹妹先屁屁，一會兒就忙好了。“

        “好呢。”小雨小跑到前院里，看到兩個人站在門口。他說：“劉奶奶，媽媽在幫妹妹洗屁屁呢，您進來不？”

        蘇素：“劉奶奶不進去了，還有事呢。小雨進去和媽媽說一聲，就說戚艷紅阿姨在等她。請她出來一下。”

        “哦，好吧。”傳話筒小雨，進屋給媽媽傳話去了。

        李敏聽到小雨的話，了然于胸。肯定是為了去斑的事。

        不進來的好，她不喜歡不喜歡的人進入自己的私人領地。

        慢條斯理地收拾完，把小禾放到棉墊上，讓小雨陪著妹妹玩。她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沒什么問題，走了出去了。

        蘇素看到李敏走出來，簡單打了一個招呼，說：“戚艷紅找你有事，你倆聊吧。我去服務社了。”說完轉身走了。

        戚艷紅躊躇地靠近了李敏一點點，拘謹的說：“李敏，我是想來問問，你那天說的能去斑，是不是真的？”

        李敏看著她說：“是真的。”

        戚艷紅驚喜一臉：“真的？什么方法？我……我……我的臉……”

        李敏打斷了激動不已的女人，淡淡的說了句：“有條件的。”

        “啥條件？”

        “交換。”

        “什么交換？你想干什么？”戚艷紅有點不高興了。怕李敏趁機獅子大開口。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點道理相信懂點人事兒的都知道吧。”李敏雙手抱胸看著她。

        “那……你說吧。”

        “投機倒巴的事，我不能干。所以，我不要錢。”李敏如是說。

        戚艷紅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她以為李敏會朝她要一大筆錢。還想著，要是最后臉上的斑去不掉，就去舉報她！黑心的女人啊！

        “你臉上的斑是非常頑固的一種。年頭至少十年以上的吧。”

        戚艷紅聽著李敏說的話，突地捂上臉，警覺地看著李敏，不吱聲。她心想：要么李敏是真會看，要么就是李敏私下去打聽了她的事兒。

        “一個月的時間，基本上去完；之后再鞏固三個月的時間，徹底清除。”

        “真的？你沒騙我？”

        “一次給你一個星期的用量。你拿50斤面粉，或者50斤脫殼的大米來換，別想拿帶過的大米取巧。”這個年代，糧食店里，大米有脫殼和帶殼的，價錢不一樣。

        “咱們以物易物，兩不相欠。”

        “你要這么多糧食干什么？”戚艷紅疑惑。

        “和你沒關系，你管不著。要么拿糧食換，要么啥也沒有。”李敏回懟了回去，沒給她解答疑惑的必要。

        ……沉默……思量……下定決心！

        “好！”戚艷紅答應。

        “你回去準備糧食吧，隨時拿過來。背著人還是明著拿過來，隨你自己。如果有別人看到問起來，你要如實說。因為我也會對別人說的。如果咱倆說出的話不一致，你說說……嗯？”

        “我知道，我知道。”戚艷紅肯定自己會選擇合適的時間送過來的。

        李敏，轉身回屋。

        戚艷紅被晾在了門口。

        兩天之后，戚艷紅扛著特地去買回來的50斤面粉過來了。

        兩個人還是在周家小院門口隔著柵欄門交易。

        李敏接過糧食，回屋拿給了她一瓷罐東西，告訴她每天晚上往臉上厚厚的涂一層，三十分鐘再洗。平時，有什么護膚品就涂什么，沒什么禁忌的。并且提醒她，用量不要減少，七天之內必須用完。

        “哦，好。”戚艷紅點頭如搗蒜，表示絕對會聽話照做。可不嘛，這是她用那老些糧食換來的。可不敢胡來。

        之后。一個月她來了四次，共搬來了100斤面粉，100斤的脫殼大米。妥妥的好糧食啊。

        為什么呢？

        第一瓶用完，她臉上的斑就感覺有反應了。白了，還感覺自己的臉干凈了。難道以前自己洗臉都沒洗干凈嗎？

        第二瓶用完，臉上的斑沒那么密了

        第三瓶用完，大顆的斑淡了。

        第四瓶用完，臉上的斑沒了，臉還白了，干凈了。皮膚□□的。

        她家男人吳副團長晚上回到家看著自家媳婦，非常好奇她用了什么法了，居然真的去除了長了十多年的斑。拉上燈，翻身使勁折騰自家老婆。戚艷紅對最近的性生活自然也非常愉悅。

        可她不想對自家男人說這是拿糧食換的，就說別人給的。要知道她一個月工資是不少，但也駕不住買200斤糧食啊，這下，她算是給李敏打工了。

        但是，還好，李敏說，只要再鞏固三個月，就算徹底好了。

        這一個月來，她在醫院里，總是被年輕的護士圍住，問她用了什么神仙護膚品。她都是隨便搪塞幾句了事。難道她還要給李敏打廣告嘛！才不要！哼，李敏那個黑了心的！

        戚艷紅這一次又扛著糧食過來換，李敏收到糧食后，接過空瓷瓶，另給了她一個大一號的瓷瓶，并交待她：“從今天走，每天晚上薄薄的涂上一層，20分鐘后，洗掉。這一瓶用半個月。你半個月之后再拿50斤糧食來換新的，和以前一樣，記得把瓷瓶帶回來。”

        “哦。好。”接過一大瓶新的，看來她不用一個月準備200斤糧食了？開心了一小下，馬上冷靜下來，哼，減了一半，還是100斤呢。真不知道李敏存那么多糧食干嘛。

        四個月結束后，李敏從女人那里總計換到了500斤的糧食，分別是300斤面粉和200斤大米。完美。

        李敏自然有用處，她知道，這個時候很多人被打成了□□、□□、黑五類……

        妻離子散不說，被折磨死掉的，病死的，心理不強大而自殺的，堅信自己沒錯不是致殘就是瘦骨嶙峋病體纏身的，他們一下子成了極端弱勢群體，散布在全國各地的角角落落，溝溝坎坎太多太多了。

        每天晚上李敏和周江沿躺在床上，不斷從周江沿嘴里聽到，一些他很尊敬的首長、前輩、戰友，被□□，被游街，離婚了，妻子和孩子聲明與之斷絕關系了，最后被打倒了。有些發配去了新疆或清海偏遠地區勞改，有些下放到了不同地方上氣候略好些的勞改農場。

        缺衣少糧少藥和嚴酷的環境、繁重的勞動是一體的。

        可憐的還有那些不離不棄的家屬們，白天在外面挨冷眼，晚上回到家除了哭，還有餓。

        李敏要想想辦法，盡一點力。

        這天晚上，周江沿穿著一身的泥巴衣服進了家門，剛走近他就能明顯感覺到周身上下充斥著肅殺的氣息。驚得李敏大叫：“哎呀，你個泥人！趕緊換上拖鞋再進來，要不客廳都叫你踩臟了！快去洗澡、衣服你自己在洗澡間的地上搓搓，再拿出來清洗。”

        “嗯。”周江沿一個粗壯的漢子，今天的表情木木的，冷著臉，去了衛生間。

        李敏覺察到不對勁，她干脆等在衛生間外邊。看著周江沿洗完澡、拿著搓掉了泥片片的衣褲出來。李敏趕緊拿著洗衣盆去接濕衣服。

        她問：“你咋了？你們演習了？團長還興和士兵們一塊訓練了？還是出啥事兒了？”一般來說，他這個級別的高級軍官，并不太會直接和士兵們訓練課目。二般情況不計。

        “嗯，和副團練了一會兒。”

        “咋回事？咋？是練還是打架了？會不會有影響？”李敏驚覺事情不簡單。

        “沒事兒。別擔心。團參謀長老胡被整下去了，我……沒保住他。”周江沿心痛。老胡，絕對不會有問題！

        “去哪里兒？人？弄到哪里去了？”李敏直接問關鍵問題。這個老胡，她不認識，但能讓周江沿痛惜成這樣的，肯定不一般。

        “現在應該在去新疆的路上了！”周江沿說。

        “真夠遠的！”

        “我能問問他這是什么原因嗎？”

        周江沿，搖搖頭。

        李敏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周江沿。她兩眼轉一轉，忽然拉上男人的胳膊，往客廳空著的那一房間，暫時作為儲物間的那個房間走去。李敏推開房門拉著他進去，再關上房門，指著地上的糧食說：“你看，這是什么？”

        “面米和大米？怎么這么多？”周江沿驚呆了。

        李敏把糧食的緣由講給周江沿聽。周江沿一把把李敏按進自己懷里。久久不松手。

        李敏被他勒著生疼，仍輕聲說：“錢可能還不如糧食實在，有錢沒票還買不著糧食呢。你要是知道一些人的具體地址的話，咱們給送去，或者寄去，好嗎？”

        “好。”周江沿悶聲說。

        周江沿有事干了。接下來的幾天，他在軍區里有事沒事的找人問攀聊，得到他想知道的情況，再悄然離去。晚上回家后，告訴李敏把地址記到本子上。

        李敏看著本子上記著的地址越來越多，心想，這是整倒了多少人啊。周江沿特意打聽到的，肯定是少數啊。

        之后，在周江沿輪休的日子，他開車拉上糧食、去臨縣郵局，按地址，分開郵寄糧食和信件。希望他的那些戰友和戰友的家屬們能夠堅強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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