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面似寒霜膚如玉
喬峰告別阿紫,和玄嗔、玄鏡等六名僧人一起奔赴西夏,要前往西夏一品堂伺機(jī)救出玄能方丈。西夏一品堂高手如云,濟(jì)王李清策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玄嗔等實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赴西夏的,只盼能到了西夏以后,潛伏夜行,覓良機(jī)把玄能救出來。雖知機(jī)會渺茫,但少林方丈被擒是少林的奇恥大辱,不管搭上幾條人命也要去救的。
眾僧都穿上長袍,戴上幞頭帽子,扮作尋常大宋商人。行了五六日,來到了西夏國都興州城。那時大宋與西夏民間商貿(mào)頻繁,往來不絕,喬峰一行倒也毫不顯眼。
彼時西夏國力昌盛,與宋、遼三足鼎立,比大理可強(qiáng)盛多了。興州城雖比不上宋都汴梁那樣繁榮富麗,卻也是市面繁華,熱鬧非凡。喬峰等找了一處小旅店歇腳,掌柜的時常接待大宋的商賈,也算是個“中原通”。
用畢晚飯,喬峰找到店掌柜,打聽“一品堂”的所在,掌柜的竟一無所知。喬峰以為是掌柜的膽小怕事,不肯說出這等機(jī)密組織的瓜葛。便說是有急事尋個故親,又掏出十兩紋銀,請掌柜的告知,行個方便,無奈掌柜道,聽是聽過“一品堂”的名號,卻的確不知“一品堂”在何處。喬峰見掌柜的不像作偽,心知他是當(dāng)真不知,只好作罷。
喬峰隨后連續(xù)三晚夜探西夏皇宮,其時西夏皇帝為夏毅宗李諒祚。毅宗是開國皇帝李元昊之子,也就是濟(jì)王李清策的哥哥。誰料喬峰三探卻一無所獲,既沒發(fā)現(xiàn)李清策的蹤跡,也未有“一品堂”的一絲訊息。
玄嗔等更是無可奈何,出家之人原本對塵世俗務(wù)不甚精通,如果是在中原,還可按江湖規(guī)矩請各大門派相幫,眼下在這異國番邦,當(dāng)真是無計可施。
喬峰只好按丐幫的行事切口找到一名丐幫的四袋弟子。丐幫是中原第一大幫,人多勢眾,然而在這遙遠(yuǎn)的興州城內(nèi),也只有少量的低級幫眾活動。這名叫齊志遠(yuǎn)的四袋弟子已是幫內(nèi)身份最高的了。喬峰一直喬裝打扮,以“段偉”之名活動,齊志遠(yuǎn)當(dāng)然不知他便是威名赫赫的前幫主喬峰,只道他是尋常“凈堂”子弟,倒也熱心相助。
誰料齊志遠(yuǎn)通知了好幾位丐幫兄弟幫忙打聽“一品堂”所在,兩日下來竟也一無所獲。喬峰也不禁皺眉。
這晚月黑風(fēng)高,玄嗔等用完素食,便回屋打坐修行。喬峰心下煩悶,叫了一壇酒兩個小炒菜,就在客房里自斟自飲,邊喝邊思忖下一步打算。
便在此時,耳聽得旁邊玄嗔等人的房頂上有人輕行,喬峰輕輕放下了筷子。然后就聽輕微的“嗞”的一聲,喬峰伸手撲滅了燈,身形一晃,來到了庭院。見屋頂上有個黑衣人倏地越墻往后面去了,形如鬼魅。接著兩條人影破窗而出,追黑衣人而去。喬峰心知必是玄嗔、玄鏡二位大師,當(dāng)下便不急不慢地跟在兩條人影的后面。
那黑衣人邊疾行還邊回頭看看,腳步卻絲毫不緩,那二人便追趕不上。喬峰跟在后面,心下也對那黑衣人輕功暗贊,當(dāng)年江湖上輕功最高的要數(shù)“窮兇極惡”云中鶴和大理司空巴天石,二人輕功并列天下第一。眼前這黑衣人似乎比起巴、云二人竟毫不遜色。
再往前是一片樹林,樹影陰森。喬峰心下盤算,黑衣人如進(jìn)了樹林,以他的輕功身手,玄嗔、玄鏡定然追他不得。但這黑衣人顯然是有所圖謀,不會就這樣隱去的。
果然黑衣人行至林前樹下,站住腳步不動了,玄嗔、玄鏡頃刻間也奔至黑衣人面前,喬峰不急不慢也隨后趕到。
就見黑衣人身后站著三人,中間之人錦衣玉冠,赫然便是濟(jì)王李清策。李清策上首站著一名年輕女子,明眸朱唇,膚色如玉,卻面似寒霜,神情冷峻。
喬峰一眼瞧見這年輕女子,心下便打了一個突,這名女子的五官容貌,儼然便是又一個王語嫣,喬峰與王語嫣多次見面,加上她又是三弟段譽(yù)的妹妹,所以印象頗深。眼前的女子面貌與王語嫣一致無二,然而面目更加冷峻,神情更加倨傲,便似不食人間煙火,眉宇間這股冷淡與傲氣卻是王語嫣學(xué)不來的。
李清策下首站著一個彪形大漢,虎背熊腰;頭發(fā)卷曲發(fā)黃,環(huán)眼鷹鼻,面露兇光。
黑衣人見二僧趕到,面露得色:“兩位大師果然武功高強(qiáng),身手敏捷,來得這么快。在下本以為兩位要再得片刻方能趕到呢!”一言未畢,掃眼看到喬峰趕到,面上微露詫異之色。
李清策等人也感詫異,他們原本派出輕功超絕的桑元沛前去誘敵,是想把兩位高僧召至此處了斷,誰知竟還有一人也隨同前來,沒看出這一行人中除了兩老僧外還有什么高手,可真是走了眼了。不過己方有恃無恐,也沒放在心上。
喬峰聞言,心中卻如亂麻糾結(jié),疑云滿腹。聽對方之意,竟如對己一行已了如指掌,勝券在握。當(dāng)下心中暗暗戒備。
玄鏡大師形如烈火,見桑元沛洋洋自得,心下大怒,喝道:“何方肖小,鬼鬼祟祟意欲何為?”一言未畢,身形一晃,一招“龍爪擒拿手”抓向桑元沛前胸。
桑元沛正洋洋得意,嗤笑這兩位少林高僧,猛見玄鏡一爪抓來,急閃步欲躲開。他輕功卓絕,但是拳腳上的功夫卻只是二流,玄鏡這一招“龍爪擒拿手”也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剛猛無比。玄鏡心思純凈,習(xí)武專心,在這一招上有三十余年的功力,非同小可。因惱他戲耍自己,出手便用上了九成功力。
桑元沛雖身體靈活,反應(yīng)敏捷,身形一挪,卻還是沒能避開玄鏡這一抓,當(dāng)下噗的一聲,玄鏡手爪已透衣抓入,在桑元沛前胸抓了五個血洞。還虧得桑元沛身體輕靈,反應(yīng)敏捷,這才不至于有性命之憂。
桑元沛嚇得面如土色,飄身站到李清策的身后,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李清策皺了皺眉,心說少林玄字高僧也能如此輕視么?也該讓你嘗嘗厲害,也好有個教訓(xùn)。
他苦心積慮到少林掠走玄能,引來玄嗔、玄鏡等,為的就是把玄字輩僧人一網(wǎng)打盡,再用自己所布的棋子控制少林。可不是打打殺殺那么簡單。如若只是想侮辱少林,挑了少林派,自己與那名女子或許就可以做到,何必費(fèi)盡心機(jī),這么麻煩。
當(dāng)下他輕輕對那年輕女子笑道:“姨媽,您看是您出手還是我出手?要不您先歇著,先看看小侄的武功有沒有進(jìn)步,再指點(diǎn)指點(diǎn)小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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