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的太突然，盛景騫簡直不敢相信：“你說什么？”

“你喝喝看。”顧胭兒重復道。

“好像變酸了，上次……明明很甜。”盛景騫終于小心翼翼喝一口，反復品嘗后得出結論。

“是啊，酸了，上次……是甜的。”

“……”

顧胭兒微笑著垂下眼，輕輕撩開額前長發，感慨地嘆口氣：“這兩年，其實你變了很多。”

盛景騫默默看著她，沒有出聲。

顧胭兒繼續微笑說：“兩年前的你，暴躁，易怒，漫不經心，對什么事都好像沒有熱情。這兩年，你平靜了許多，也開始專心經營盛世集團。甚至讓你跟盛景霆學做生意，你都能任勞任怨。”

盛景騫還是沒有說話。

顧胭兒慢慢抬起頭，目光輕飄飄落在他臉上：“檸檬西柚汁的味道變了，你也變了。當然，我也會變。”

盛景騫已經猜到她究竟想說什么，趕緊轉過頭不敢面對她的目光。

顧胭兒笑了一聲繼續道：“還記得嗎？當年我們來的時候，這家咖啡店是那種很奢華的風格。而現在，是熱帶浪漫風。我隱約記得，當時的老板是一位歐美男人。現在，是兩個當地小姑娘。”

盛景騫沒有接她的話，抱起藍色妖姬塞到她面前，狼狽的轉身就走：“我出去抽根煙。”

“盛景騫。”顧胭兒起身叫住他：“一切都變了，現在的我也會抽煙，你不需要再避著我抽。”

盛景騫腳步一頓，最終還是選擇走向門口。

顧胭兒提高音量，語速加快：“有些事情不是你回避就不存在。我的寶寶在我肚子里呆過幾十個日夜，不是你現在走，他就可以不存在。我從來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么破鏡重圓，沒有什么裂痕是可以恢復如初的。”

盛景騫終于停住了腳步，背對著她沉默的站在原地。

顧胭兒仰起頭，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盛景騫，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回頭的你知道嗎？一旦做出選擇，結局就已經注定。”

“從你選擇把我推下樓梯那一刻起，你就應該知道，你選的是喬云音。”

“既然你已經做出你想要的選擇，我也愿意接受這個結果。你為什么，還要走回頭路？”

那個沒來得及來到世上的孩子，也是盛景騫心中的痛。

他深深吸口氣，顫抖著的說：“那不是我想要的選擇，我在心里明明選的是你。”

顧胭兒緩緩搖頭：“不……你選的不是我，充其量，是心中給我留了那么一點點位置。那或許只是你愛喬云音之余，良心不安之下，愿意分給我的一點點施舍罷了。”

“不是的。當時我已經作出決定，送走他們母子，好好跟你在一起。”盛景騫慘笑：“我記得第一次帶你到海邊時，你點了一杯檸檬西柚汁。記得那天晚上回去你吃掉兩塊牛排，你還說，餐包很好吃，你想藏起來留著慢慢吃。我甚至記得那天晚上你洗完澡躲在衛生間里不肯出來，是我把你揪出來吹干頭發。”

“從一開始，我就記得你所有的一切，從來沒有忘記過。”

“云音，顧胭兒，我愛上你了。只是我不敢承認，也不敢去想。”

“我不是要回頭，從一開始，我就愛你……”

顧胭兒怔怔站在原地，淚水止不住的從眼角溢出。

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那你為什么要那樣對我？為什么要騙我吃那么多避孕藥，為什么……要把我推下樓害死我的孩子？”

“盛景騫，難道你所謂的愛，就是不斷傷害嗎？”

盛景騫被問得啞口無言，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當時……是真的不甘心，所有心思都放在喬云音身上。”

“呵呵……”顧胭兒淚如雨下：“那我呢？我究竟做錯了什么？我憑什么為了你的不甘心，吃下那么多避孕藥？又憑什么為了你的不甘心，失去自己的孩子？”

“為什么明明是你和喬云音糾纏不清，最后卻是我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我顧胭兒憑什么要成為別人的影子，被所有人歧視欺辱？”

“盛景騫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最后一句話，顧胭兒是吼出來的。

聲嘶力竭，崩潰的怒吼。

盛景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回身跑過去緊緊抱住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求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無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顧胭兒的心臟狠狠揪在一起，她張開嘴，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用盡全身力氣不讓自己哭出來。

直到嘴里充斥滿鮮血的味道，她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字一頓：“盛景騫，如果你真想彌補我，那你就把我孩子還給我。否則，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盛景騫將她死死抱在懷里不肯松手，沙啞的哽咽：“我愿意，我愿意還你一條命。為了你，我可以去死。”

顧胭兒咬牙切齒：“我不要你還我一條命，我只要我的孩子能回來。”

“會的，我們還會有其他孩子。”

顧胭兒一把推開他，紅著眼圈字字控訴：“有什么用？我的孩子已經化為血水扔進垃圾桶，他再也回不來了。”

看到心愛的女人如此失控，盛景騫心里也不好受。

他上前想抱住她安慰，顧胭兒卻突然將桌上的果汁打翻在地。

混合著碎玻璃的橘紅色液體，在兩人中間形成一道涇渭分明的痕跡。

“盛景騫，我恨你，我不想看到你。只要看見你，我就會想起你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想起我的孩子變成一灘血水。”

淚珠大滴大滴從顧胭兒臉上滑落，她哽咽到顫抖。

“你口口聲聲說想補償我，實際上你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內心好受一點而已，你從來沒有顧及過我的感受。”

“盛景騫，無論什么時候，你的愛都是那么自私，那么廉價。我不想要，也不屑要。”

“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好受一點，那你就滾。從我眼前滾得遠遠的，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盛景騫呆呆站在原地，紅了眼眶。

他是真的想彌補顧胭兒，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彌補，竟然也讓她那么痛苦。

沒將她放在心上時，把她傷得體無完膚。

如今將她放在心尖上呵護，依舊讓她痛苦到窒息。

是不是無論他做什么，都是在傷害她？

“盛景騫，這是你的地方。我不想在這里跟你動手，也請你不要再來招惹我。否則，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會做出什么事來。”

顧胭兒痛苦的仰起頭想把眼淚逼回去，深吸一口氣走向門口。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那一瞬間，盛景騫突然抓住她的手，顫抖著問：“你有沒有愛過我？顧胭兒，有沒有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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