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簡初嫌棄地走開了。
他現(xiàn)在不想搭理我，我就不追上去了，老老實實坐在一邊，玩地上的草。
剛剛揪起一根草葉，又聽見他喊我：“不過來了？”
“哦，來了。”我剛站起身，就遠遠瞧見他表情更奇怪了，“坐那吧。”
“嗯嗯。”
“……”
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然后應(yīng)簡初一聲令下，二十幾個壯漢就開始動了起來。
墳包被挖開，一具足夠裝兩個成年人的大棺材被麻繩吊出，在應(yīng)簡初的帶領(lǐng)下，被眾人抗在肩上，去了應(yīng)簡初指定的地點。
而那個地點，也早已被另一伙人挖出來一個合適的坑洞。
等棺材下去，重新培好墳包，再立好墓碑，已經(jīng)是半夜三點多鐘了。
肖凌靠在我肩上，已經(jīng)呼呼大睡了，就連給她爸媽燒紙，都是顧仰哥哥幫得忙，還說了幾句以后會照顧好肖凌之類的話。
即將下山的時候，肖凌醒了：“哥，我不想走了。”
她撅著嘴，跟顧仰哥哥撒嬌。
顧仰哥哥笑著蹲下來：“哥哥你最好了！”
肖凌爬上顧仰后背，又立馬睡著了，呼吸聲很均勻。
我揉揉自己已經(jīng)快睜不開的眼睛，緊走幾步安安靜靜跟在應(yīng)簡初身后。
他在前面雙手插兜，一身黑衣在夜色里，也叫人難以忽視。
“你不困？”他突然扭過頭來問我。
我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說困，也想讓他背我，但我很快又清醒起來，小女仆是不能勞動大腿的。
我搖搖頭：“不困。”
“困的話我背你。”
“我不困。”
應(yīng)簡初看了我兩秒，突然在我面前蹲下來：“上來。”
我想，我不能拒絕他，于是我慢慢爬了上去，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好。
下山的路上，我一直保持清醒，肖凌都把口水流到顧仰哥哥肩上了，我不能流到應(yīng)簡初身上。
就這樣一路上，我們安靜走著，直到下了山，東方已經(jīng)亮起了魚肚白。
應(yīng)簡初說：“你去炕上睡會。”
“哦。”我很聽話地蓋上小被子睡了，我是真的很困了，腦袋一沾到枕頭上，意識就快沒有了。
迷迷糊糊中，就聽見顧仰哥哥詫異的聲音：“這墳究竟是給小凌挪的，還是給巽水挪的，突然這么聽話？”
應(yīng)簡初沒回應(yīng)。
然后我就感覺我身邊躺下一個人，身上香香的。
他伸出長臂把我攬進懷里，無聲的捏捏我的臉，力度很輕，然后我就睡著了。
我睡了一天，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
睜開眼便聽見外屋地滋啦啦的聲音，好像是顧仰哥哥在做飯，肖凌不在屋里，應(yīng)簡初也不在。
我整理好衣服，穿好鞋子，走出屋門一愣。
不是顧仰哥哥做飯啊，是應(yīng)簡初，他怎么又做飯了？
我干凈去洗手洗臉：“哥，你放那，我馬上過來做。”
“不用，你等著吃吧。”應(yīng)簡初頭也沒抬，熟練的將一條收拾好的魚扔進鍋里……
他讓我等著，我就停了下來，老老實實坐在灶臺邊的小馬扎上，往灶坑里添柴火。
沉默了一會，應(yīng)簡初突然開口：“你累了？”
“不累啊，我剛睡醒。”
累。
我心累。
伴君如伴虎。
我還得裝模作樣。
“不累怎么不說話？”
“哥，肖凌呢？”
“跟顧仰去串門了，有些親戚家要走走，一會回來吃飯。”
“哦。”
魚做好，肖凌也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手里還提著一個袋子：“巽水！你看我拿什么了！”
“什么？”
“烤鴨！！李偉哥給買的！”
“哇！”
我高高興興的迎上去，肖凌當場撕了一個鴨腿給我：“我路上都吃了一個腿了，你快嘗嘗！可好吃了！！”
肖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喜滋滋的等著我反饋。
雞腿真好啊，油汪汪的，肌肉也好嫩。
我剛張開嘴巴想咬一口，想了想……看向肖凌的時候有些歉意。
然后，我跑了。
“哎！你干啥去！雞腿就是給你的！沒人跟你搶！”肖凌在我身后氣得跳腳。
我跑進屋子，氣喘吁吁地站在應(yīng)簡初身旁，將雞腿遞給他：“哥哥，你吃雞腿嗎？”
“嗯？”應(yīng)簡初把魚盛出來，突然愣住了，“給我的？”
“嗯嗯！”我重重點頭，“你吃嗎？就這一個雞腿了。”
應(yīng)簡初古怪的視線盯在我臉上，他在想什么我不清楚，但我覺得我做得很對。
隔了幾秒鐘，他突然笑了，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不吃，你吃吧。”
果然，我這么做是對的。
他說不吃，就是不吃的意思，我不能反駁他，于是我咬了一口雞腿，香噴噴的雞肉味兒頓時彌漫進口腔，喚醒了每一處味蕾。
肖凌也氣喘吁吁地追進來：“巽水，你跑啥呀！我都說我吃完一個了！”
雖然肖凌這么說，但眼睛還是盯著我的雞腿，于是我吃了半個，給了她半個。
她一開始還不要呢，架不住我一個勁地給，一點也沒頂住……
吃飯的時候，我還給應(yīng)簡初夾一塊魚肚子。
應(yīng)簡初表情突然開始怪異。
我眼巴巴的望著他：“好吃嗎哥？”
應(yīng)簡初嘗了一口……表情更怪異了。
完了。
拍馬屁拍蹄子上了。
這魚一看做的就不好吃。
我趕緊夾了一口魚肉送進嘴里，艾瑪，又腥又咸，難以下咽。
但我不能說啊，我只能說：“很好吃啊，哥你咋不吃？”
“是嗎？我嘗嘗。”顧仰哥哥也夾了一口放進嘴里，隨后……在應(yīng)簡初的注視中，極其緩慢地……咀嚼。
肖凌也要吃，顧仰哥哥說：“你都吃那么多烤鴨了，還要吃？別吃了，小心晚上撐得睡不著。”
“哦。”
我才注意到，原來肖凌就是很聽話。
肖凌嘟嘟嘴，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也給顧仰夾了一塊魚肉：“哥，那你多吃點，我給你夾。”
顧仰：“……”
我看了看應(yīng)簡初，他呆呆的看肖凌給夾菜的動作，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渙散。
他是不是也想要這種？
于是，我也站起來給他夾：“哥，你也多吃點。”
肖凌一愣，扭頭瞅我雙眼大睜，隨后更奮力地給顧仰哥哥夾魚了：“哥！多吃！”
“好了肖凌，夠了夠了。”
“不夠！”
我也給應(yīng)簡初夾，給他夾一碗！
最后整整一條魚都給他倆分干凈了，兩人齊齊抱著碗，垂頭動作一致地低頭看。
我和肖凌總算完成了任務(wù)，跑到一旁吃烤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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