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047章 第一
陸家今日也依舊賓客盈門。
以前陸裴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但現在卻只覺得煩不勝煩。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閉門謝客,求一刻的清靜。可惜身在這個位置上,越是這樣的時候, 越是要裝作若無其事。
又敷衍完一撥客人, 陸裴回到內室, 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身邊伺候的仆人都戰戰兢兢。他的脾氣其實并不算壞, 從前馭下也很寬和,但這幾日實在是喜怒不定、陰晴難測,身邊的人便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生怕又讓他不高興。
陸裴翻開一本書,卻怎么都看不進去,于是又去寫字, 可是寫出來的字, 連自己都看不過去。
他將寫了字的紙撕成碎片,發泄一通之后,總算平靜了些, 靠在椅子里閉目養神。
知道他派出去辦事的心腹仆人回來,屏退了眾人, 又關上房間門,走到他跟前, 陸裴才睜開眼睛,“外面的情形如何?”
“那些寒酸文士都安分得很。”仆人說, “他們根本沒有向您挑戰的意思, 也不知是哪一個傻子喊了一句闖禍的話, 這回都在心驚膽戰呢。”
“哦?”
“確實如此。那陸諫親口說的, 他沒有挑戰您的意思, 公子您想來也不會理會這種小事,叫大伙兒不必擔憂。”仆人道。
陸裴眸光閃爍,雖然沒有全信,但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的確,對這些寒門士子而言,在這個時候挑釁自己,除了揚名之外并沒有什么好處。但不久之后就是科舉,只要能取中,自然就有了名望,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
惱怒當然還是惱怒的,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考試。只要自己科舉奪魁,那現在這一切的紛爭,就都毫無意義了。
這般想著,陸裴徹底冷靜下來,“好,你下去吧。多盯著那邊,免得再出什么差錯。”
“是。”仆人答應著,正要退下,就聽有人來稟報,說張侍中來了。
張本中親自登門,陸裴自然不敢怠慢,親自迎到了門口,將人延入正房,奉了茶,這才問,“叔父今日過來,可是為了那陸諫之事?”
“是也不是。”張本中抿了一口茶水,微微頷首,“好茶。”
陸裴笑道,“叔父就不要跟我賣關子了。”
“那件事已經解決了。”張本中說,“皇后殿下親口發話,說很期待你們在今科考試上的表現。有這句話在,想來科舉之前,沒有人會節外生枝。”
陸裴微微蹙了蹙眉,繼而又展開。
這件事傳到賀星回的耳朵里,這也是意料之內的事,雖然她這話依舊有抬舉陸諫,將他與自己并列的意思,但只要自己奪得頭名,這些都無關緊要。
“是叔父在殿下面前斡旋的么?”陸裴嘆道,“些許小事,讓叔父費心了。”
“這可不是小事。”張本中沒有否認他的猜測,而是道,“你可知,殿下已經決定,要在禮部試之后再加考一場,親眼看一看你們這些前途無限的年輕士子。賢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陸裴眸光微亮,“叔父放心,侄兒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負眾人的期望。”
張本中點點頭,“接下來,賢侄就安心準備考試吧,其他的雜事都不必理會。你自幼聰明穎悟,一定能在御前大放光彩,為世家子弟正名。”
……
一大早,嚴酩就出了門。
文會之后,陸諫雖然及時安定了人心,但寒門士子們還是低調了很多,且隨著科舉考試的時間臨近,大家都要奮力溫書,連出門的人都少了許多。
嚴酩跟其他人卻不太一樣。
他是商人子弟,雖然一直在讀書,其實早就開始跟著父親歷練,準備接手家里的生意。誰知忽然寒門子弟就可以參加科舉了,父親平生所愿,就是希望家里出個讀書人,光耀門楣,他便也只能前來應考。
但相較于枯坐在屋子里讀書,他更喜歡出門走走,看看京城的民生商貿。
其實本來他還是比較克制的,但前幾日的文會,賀子越弄出了好大的手筆,嚴酩疑心整個京城的商戶和百姓都擠到這里來了,那樣熱鬧的場景,實在是震撼人心。
旁人震撼完了也就丟在腦后,嚴酩卻是越想越心癢。
他認為,這種用一件事將商人和百姓都吸引過來的經營模式,完全是可以效仿的。
若是能在別處推廣,不說自家生意更好做,就是只收入場費,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科舉在即,他不好意思去打擾賀子越,便只能自己出門走訪京中的商戶們,主要是問他們對那日文會的評價。那一天賺了多少錢,以后再有類似的機會還去不去,這文會還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諸如此類。
他沉迷其中,連書都不想看了,一起床就惦記著出門。
不過今日,嚴酩往前走了一陣,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試探幾次之后,便確定了:有人在跟著他。
要是在澤州,嚴酩非得把人攔下來弄個明白不可。但這是京城,遍地權貴的京城,所以他雖然好奇得要命,但還是繞了個大圈子,把人給甩開了。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不久之后,他又有了那種被人跟著的感覺。
這就不是意外,而是沖著他來的了。而且對方連他的行動軌跡都已經掌握,這才能迅速地跟上來。這般費心,必然不會是小事。
嚴酩表情凝重,故意帶著對方兜了一天的圈子。這些人雖然躲得很好,但既然已經被發現,難免會露出幾分痕跡,嚴酩借機觀察,一顆心越來越沉。
這些人訓練有素,且行動利落,絕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之類,很有可能是大家族豢養的打手!
讓人實在很難不去聯想前幾日的那場文會。
雖然陸諫出面安撫了眾人,但是嚴酩社會經驗豐富,知道世家就算明面上不會做什么,私底下也有可能采取行動。
世家并沒有眾人想象中的那樣光風霽月,一個能夠傳承數百年的大家族,有光鮮亮麗的一面,也必然有藏污納垢之處。
拉攏,打壓,威脅,陷害,抹殺……這些手段,在必要的時刻,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甚至由他們來做,會比普通人更殘忍、更嚴酷,畢竟牽扯到的必然是更大的利益。
但……怎么就沖著他來了?
他連賀子越那個核心的小圈子都擠不進去,知道的東西也不多,頂多是忙不過來的時候請他幫忙跑跑腿。
既然猜到了對方的身份,而對方也知道他的根底,嚴酩便決定直接回旅店。
正好他也有點跑不動了。
但剛走到旅店附近,就有四個精干的漢子不著痕跡地圍住了他,“嚴公子,有人想見你一面。”
嚴酩刻意沒有走小路,沒想到還是躲不過。不過既然是在大街上“請”人,想來至少沒有性命之虞,他便很配合地道,“請帶路。”
見面的地方就在旁邊的酒樓。雅間門外同樣守著四個著裝相同的壯漢,刀一樣的視線在嚴酩身上來回掃視,仿佛在看一具尸體,看完了,才推開門,“主人,嚴酩來了。”
房間里坐著一個紫衣人,嚴酩趁著進門的功夫抬頭掃了一眼,很好,是個不認識的人。
也是,對方既然親自出面,就不怕他會認出來。而那些他認得出臉的大人物,也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親自過來。
“嚴公子,京城的繁華,比澤州如何?”紫衣人的第一句話,就讓嚴酩提起了心。
他深吸一口氣,笑道,“燁京是天子腳下,首善之都,天下繁華莫過于此,澤州山野小城,如何能比?”
“既然如此,嚴家可有意把生意做到京城來?”紫衣人又問。
嚴酩心下嘆了一口氣,對方句句不離嚴家,看似要給他們好處,實際上又何嘗不是一種威脅?
不過,眼下好歹還批了一層利誘的皮,嚴酩也不打算揭穿,便道,“若是能把生意做到京城來,嚴家自然十分樂意。但世上沒有白來的好處,閣下總不會是突然發了善心,要助我嚴家。你的條件是什么?”
“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紫衣人笑道,“特別是聰明又識時務的人。”
嚴酩沉默。
紫衣人這才嘆道,“你們這些寒門士子,得到一個掙出身的機會不容易,為何不安分備考,非要出風頭呢?”
果然是因為文會來的。看來陸兄等人還是遭了世家的忌諱,使出了這種手段。
紫衣人抬了抬手,旁邊站著的大漢上前,遞給嚴酩一個荷包,他又說,“這里頭有一包藥粉,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要怎么用它。放心,只是尋常的巴豆,不會害人性命。”
“毀人前程,與害人性命何異?”嚴酩忍不住問。
紫衣人笑了,“嚴公子果真年輕氣盛,事情哪有你說的這么嚴重?如今皇后殿下開恩,給寒門士子一條路走,這科舉不會只有今年一次,你們都是年輕人,往后還有許多機會。”
嚴酩神色變幻許久,才一把奪過了那個荷包,攥在手里,“我知道,若是不答應,你們有的是辦法對付我,對付嚴家。但就這一次,若是還有下次,我就拼個魚死網破,大不了去闖宮門,不信這世間沒有跟你們講道理的地方!”
“嚴公子放心,出了這個門,我們就當沒有見過面,也絕不會有人知曉此事。”紫衣人保證道。
嚴酩轉頭就走。
這一回沒有人來攔他了。但他一直快步走進自己所住的旅店,繃緊的身體和神經這才放松下來。
大堂里冷冷清清,柜臺處的掌柜抬頭看了一眼,見是他,又低下頭繼續打算盤。
沒有人在意他。
嚴酩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快步上了樓。
他一路走到高漸行的房間門口,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
高漸行正坐在桌前溫書,聽見動靜,有些詫異地回過頭,看見他,連忙站起來,“嚴兄?可是出了什么事?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嚴酩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快步走到他面前,將手中的荷包拆開,取出里面的紙包遞給高漸行,用氣聲道,“有人給我的,讓我用在陸兄身上。”
高漸行悚然一驚。
兩人對視片刻,嚴酩沒有說話,高漸行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將紙包接過去收好,然后故意提高聲音,“嚴兄?怎么不說話?”
“沒事。”嚴酩后退兩步,跟他拉開距離,“只是有些累了,來你這里討一杯茶水喝。”
“那你坐下吧,我來給你倒。”高漸行說。
一番操作之后,兩人坐下來喝茶,嚴酩又說,“即便在京城,做生意也不是一件易事啊!”
“嚴兄怎么還在想此事?科舉在即,你該多把時間放在書本上。”高漸行溫聲勸道,“等考完了,想做什么不都有的是時間?”
“這道理我何嘗不知。”嚴酩嘆息,“但我沒有高兄這樣的才華,只怕考了也沒有結果。我們這些寒門士子,如今看起來聲勢浩大,只是不知道張榜之后,能留下的還有幾人?”
“嚴兄也不必太過擔憂,縱然今年考不上,往后也還有機會。”高漸行安慰道,“再說,你不是還可以繼承家業嗎?”
“是啊。”嚴酩用一種古怪的聲音說,“今年考不上,往后也還有機會。所以我現在,只能先為家業做打算了。”
又說了幾句話,嚴酩從高漸行的房間里出來,關上門之后,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不知道有沒有人在暗地里監視自己,八成是有的,不過演了這么一場戲,想必能暫時蒙蔽那些人一段時間。畢竟他們找到他,就是篤定能夠掌控他。
如果是在一年前,嚴酩忍不住想,如果一年前有這樣的機會,他可能真的毫不猶豫就做了。
但是,誰讓他已經看過了更大的世界,早非當日吳下阿蒙了呢?
今年不能出頭,明年還有機會。讀書不能出頭,經商還有機會。放在以前,這些只是安慰人的話,可是現在,嚴酩真正地看到了那種可能。
——他也是這幾日到處跑,才從消息靈通的商人那里得知,賀子越弄出來的文會并不算新鮮,這都是慶州早就有過的,除了這文會,還有許多五花八門的東西,宮中那位殿下一直在鼓勵商貿之事,慶州早就已經有了先例,等她騰出手來,說不定整個大越都會推行。
只要抓住這個機會,縱然沒有世家相助,他也一樣能有所成就。
既然如此,又何必走對方給他定死的路?
……
嚴酩走后,高漸行繼續溫書,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阿喜來叫他,才下樓去跟其他人一起用餐。
但他也沒有提那件事。
嚴酩的話,讓他對“人多口雜”這四個字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既然猜到了有人時刻盯著他們,自然不能當眾露出痕跡。
吃過晚飯,上樓的時候,他才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角度,給了陸諫一個信號。
然后一直到半夜,所有人都睡了,陸諫才敲響了他的房門。
得知有人在算計自己,陸諫半點也不意外,“這手段,倒是比我想的更溫和一些。”
“你如今也是御前掛過號的人了,他們自然會有所顧慮。”高漸行道,“只怕他們不止找了嚴兄一人。”
“很有可能。”陸諫點頭。
高漸行又道,“不過,我們既然已經知道了,小心謹慎些便是。”
陸諫聞言,眸光逐漸幽深,“是啊。”
“陸兄且放心,我也會替你盯著的。”高漸行道,“我們這幾日不出門,能接觸到的人有限,再仔細些,不給那些人機會,自然就無事了。”
“高兄。”陸諫卻沒有聽他說話,而是突然問,“你也是個世家子弟吧?”
高漸行面色驟變。
……
開明元年四月十五日。
燁京已經入了夏,正是一年之中天氣最宜人的時候,不太熱,也不太冷,人們身上的厚衣服都換成了單衫,輕巧又簡便。
禮部試開考這一日,天氣晴好,似乎就連天公也在期待士子們的成績。
新修建的五講院還散發著木頭的香味,干凈清爽,同樣顯出一種新氣象。
參加考試的士子們早就聽說今年的考試做了許多的改革,但誰都沒有想到改得這么徹底,這么嚴格。檢查入場的時候要搜身也就罷了,進去之后也是每人一個號房,考生們坐下之后便看不見彼此,只有巡視的考官可以看到每個人的情況。
這些種種,既讓人緊張,又讓人興奮。
每一個細節都在說明,皇后對這場考試有多么重視和期待。這是第一年,只要能夠考中,必然就能進入她的視線,從此前程便不同了。但也正因如此,誰都不想落榜。雖然說以后還有機會,但錯過了第一次,以后就永遠不會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士子們進入自己的號房,竭力按捺住激動的情緒,等待試題。
等到正式開考,那些紛紜的念頭便都暫時消失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題目上,希望自己能作出錦繡文章,一鳴驚人。
三天三場考試,考生們吃住都是在考棚里。縱然準備得再怎么周全,等到考試結束,從考棚里走出來,每個人看起來還是憔悴了許多。既是因為考題的折磨,也是因為考棚里的條件太糟糕,根本沒法好好休息。
不過縱然如此,看到有人被直接抬走,大伙兒還是萬分震驚。
這身體得多差,才能連三天都堅持不住?
然而很快,更令眾人吃驚的消息又傳了出來:被抬走的那個,竟然就是寒門士子之中呼聲最高的陸諫!
聽說他是吃壞了肚子,第一天幾乎都在跑茅房,后面兩天雖然略好一些,但也只是強撐而已,一考完人就倒下了,連考官都唬了一跳,也是從來沒有經過這種事,才叫人直接抬著去看大夫了,否則消息不會傳得這樣快。
寒門士子們得知這個消息,面面相覷,一時都有些茫然。
陸諫可是他們這些人之中最優秀的一個,名聲一度可以跟世家的陸裴相比,甚至已經有人暗地里叫出“二陸”的名號了。誰能想到,正式考試的時候,他會出現這種意外?人都是被抬出來的,又一直在拉肚子,那還能顧得上答題嗎?就算勉強答了,還能有平時的水準嗎?
領頭人忽然因為這樣的原因被打倒,實在叫人茫然若失,有些難以接受。
與寒門士子們相對的,世家子弟得知這個消息,就差歡聲鼓舞了。
他們早看這個陸諫不順眼,明明就是想踩著陸裴上位,才用出那樣下作的手段,叫人撇不開說不清。而今他自己出了岔子,考試沒考好,再不可能跟陸裴相提并論,實在是大快人心!
然而他們歡歡喜喜去報信,聽到這個消息的陸裴,臉上卻一點喜色都沒有。
其他人蠢,想不到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偏偏就在考試的第一天拉肚子,世上哪有這么湊巧的事情!科舉何等重要,陸諫怎么會不小心再小心?多半是有人對他做了什么,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陸裴甚至能猜到是誰做的。
與眾人分散后,他便直奔張本中府上。
張大人今日被叫進宮去了,這時并不在家,他就坐在廳里等。其實考了三天的試,他的精神也已經很疲憊,但這件事,沒有得到答案,他就算回家去也睡不安穩。
終于等到張本中回來,陸裴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陸諫的事,是你做的?”
“是。”房間里沒有外人,張本中也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含笑道,“這下你去了一個勁敵,咱們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陸裴的臉色卻是難看至極,他看著張本中,覺得這原本很疼愛自己的叔父看起來有些陌生,他臉上的笑容更是刺目。他閉了閉眼,原本咬牙切齒的質問,不知為何沒有了底氣,就連語氣也是輕飄的,“你——你們,不相信我能勝過他。”
張本中聞言,不由微微皺眉。他可以理解陸裴的想法,年輕氣盛,總是想憑自己的本事去獲取勝利。可是這件事至關重要,變數又太大,他們根本不可能放任他去跟陸諫比試。
寒門士子需要一個領頭人,世家也需要一個領頭人。
既然坐在了這個位置上,陸裴就應該知道,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勝負和得失,又怎可意氣用事?
有潛力的敵人,不趁早按死,還給對方出頭的機會,搞什么正大光明,那就太可笑了。萬一失手,后果誰來承擔?反正他陸裴承擔不起。
他這么想著,輕輕嘆了一口氣,“賢侄,非是我們不相信你。你的才華人盡皆知,沒有人不相信你。但你也不要忘了,皇后開科取士,就是為了引寒門士子入朝,她心中早就已經有了偏向,你和那陸諫若是都到了御前,你是會吃虧的!”
“那也要彼此實力相差不大,才能偏心。若是實力懸殊,人人都看得出來我更出色,縱然是皇后,也不能無視我。叔父你們也不會讓她無視我,不是嗎?”陸裴紅著眼睛道,“所以,你們也認為,那陸諫的學識不弱于我?”
再多的解釋,都只是掩飾,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們覺得他無法勝出,所以才會在背后下黑手,直接廢掉了陸諫。
沒有了競爭對手,他自然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可是這樣的第一,縱然拿到了,又有什么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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