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斧頭阿姨
方紹魚下班剛走出幾步,一只手憑空出現,把一個禮品袋伸到她眼前。
慘白冰涼的手,她一眼就知道是喬宴。
喬宴笑瞇瞇地拿出禮物,說:“年輕女生都喜歡首飾或者化妝品,我也給你選了點,希望你喜歡。”
不遠處,隱去身形的葉泛正望著這一幕,面無表情。
方紹魚冷淡地說:“用不著你的禮物,我也不會賣你任何人情。”
“嘿嘿,這不事情還沒辦完嘛,那個有無宗的大爺也不知道找到我朋友沒有——您看看要不——一塊兒去我家等著?”
“不去,”她抬眼直視他,“但我確確實實保了你一命,真言咒該兌現了吧?”
“行啊,當然好,但這不危機沒有完全解除嘛,方大美女再等等,要是等不及,可以一起去找找那道士大爺?”
方紹魚不知是褒是貶:“你還真能屈能伸。”
這時電話一響,雖然沒備注,但她認出是何拒霜的號碼,立刻掛掉。
一邊的喬宴飛快記住了數字,微笑:“認識的人?怎么一下就給掛了?”
“你今晚想死在誰手里,元朔還是我?”
喬宴立刻賣慫:“我有沒有命當然您做主了。等掛上真言咒咱們也算是主仆關系,我都聽你的。”
二人各懷心思到了喬家,黑燈瞎火,喬宴說和阿姨報備了晚點回,她應該已經睡了,家里很安靜。
周遭的確安靜,萬籟俱寂中爆發一聲雞的悲鳴。
喬宴慌忙跳到方紹魚身后。方紹魚淡定地推門進去,葉泛眼見他們進了院子,慢步跟上,在門外停住腳。
進了院子,喬宴聽見一下一下的揮砍聲,本能察覺到是有人在動那棵樹。
他悄聲耳語:“道士,看來是有人在傷我樹友,你可得幫幫忙啊。”
地面飄落一層毛,她忽而嗅到一股血腥味,死去的雞隱隱在嗚咽。院側那棵樹下有個手持斧頭的人影,似乎被砍樹聲盈耳,沒注意到他們的靠近。
喬宴不由得擔心:“唉,這家忽然就被闖進來,阿姨難道也出事了?”
“……出不了事。”方紹魚突然接茬。
“啊?你能感覺到她平安?”
驀地,手機燈亮起,直照向樹下忙碌的人,赫然是一個女人。女人動作一頓。
喬宴也迅速認出那個背影,震驚不已,一時呆住。
方紹魚舉高了手機燈,照耀砍樹的兇犯,也照亮女人腳邊幾只慘死的公雞。
那是喬宴熟識的人——是這座房子的管家阿姨,那位平日關切僵尸的溫和人類。
阿姨抓著斧頭,緩緩轉過身,喬宴看到她整張臉濺滿血點,頭發散亂,神色如死灰。他差點恍惚眼前的阿姨才是僵尸。
方紹魚總覺得見過這種血糊淋啦的畫面,但就是想不起是哪部恐怖片,思緒飛遠——斧頭卻朝她揮舞過來,不見一絲遲疑。
喬宴猛地推走方紹魚,抓著她在院子里跑,邊跑邊說:“救命啊——道士,怎么會這樣?快想想辦法!”
方紹魚語速也不由得跟隨腳步加快:“我只會抓鬼,搞定不了活人,害人是你們僵尸擅長的。”
阿姨腳力好,掄著大斧頭也能步步緊跟他們,三人圍著樹玩老鷹抓小雞。
“你確定她還是活人嗎?”
方紹魚跑累了,無奈使出一道定身咒,法力朝向阿姨飛去,卻撞上斧頭,被反彈給了喬宴。
方紹魚訝然:“這他媽都行!”
阿姨一斧頭劈向喬宴,道士飛快解除定身,喬宴堪堪躲過了襲擊,嚇得五官出走。
方紹魚催促喬宴出力,喬宴緊閉雙眼毅然回身,伸手死死按住了斧頭柄。僵尸再弱,力氣多少還是有的,和阿姨相持不下。
方紹魚終于得空歇口氣,問:“好……現在交代吧,你砍樹干什么?”
喬宴哭訴:“我還沒搞定她呢,你先找繩子給她綁起來再問!”
方紹魚置若罔聞,繼續問:“你殺我們倆是想滅口嗎?難道樹底下的東西和你有關?”
阿姨冷若冰霜,望向她,語調毫無起伏:“我什么時候殺你們了?我只是和你們年輕人跑跑步,可一根毛都沒傷到你們。”
喬宴咬牙撐住,仍然不敢置信:“阿姨,五六年前你從鄉下來,身無分文,我給你提供住處,給你工作,這都五六年了,你怎么能恩將仇報?”
“你給我提供住處?”阿姨冷笑,“這里是我家。我才是主人。”
喬宴感到訝異:“怎么可能?這是我家的房子,買來幾十年了,房產證清清楚楚寫著我名字。”
方紹魚說:“這阿姨有什么來歷沒有?”
喬宴搖頭:“沒有,鄉下來的那些話都是她一個人說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那,這房子之前的主人呢?”
“我記得是一家四口,爹媽兒女,因為一次煤氣爆炸全喪了命。所以這房子晦氣,我買的時候沒花多少錢,好好裝修了一遍。”
方紹魚觀察阿姨的表情,見阿姨隱隱動容,于是問:“那他們有什么近親沒有?”
“沒聽說過,就知道他們走的時候沒人收尸,被路人潦草埋了,應該沒什么親戚吧。”
阿姨扯起嘴角,血臉更顯得可怖,隨后猛地用力推斧頭,喬宴牙快咬碎了,又說:“道士,求你別在這推理了,咱們先保命要緊。”
方紹魚沉思片刻,開口:“那一家四口,真的都去世了?”
喬宴感受到阿姨手下一滯,果斷抬高手硬搶走了斧頭,奮力甩到院角,然后癱坐地上。
阿姨死盯著那棵樹,喃喃自語:“殺樹,要拔根……這是那天晚上你們說的,我幫你們砍砍樹,難道有錯?”
原來那晚阿姨臥室關了燈,卻還醒著。
喬宴恍然大悟:“那樹底下埋著的難道是——那一家四口?”
方紹魚點頭:“毀尸滅跡,魂魄殘存,不是沒可能。”
阿姨忽然陰笑聲聲,捋了捋頭發,說:“算上我,才能叫一家四口。只是我不喜歡團圓,所以要把他們徹底除干凈,而且這里是我家,不歡迎那三個人。”
喬宴試探詢問:“那三個人是指?”
“生我、打罵我的人,和一個從來不叫我姐姐的小孩。”
答案呼之欲出。
喬宴聲音小了些:“所以是你、你、你弄了那場爆炸?”
她就是那場爆炸中“喪命”的女兒。
阿姨笑容滿面,坦蕩蕩地說出實情:“是啊,把煤氣放出來,關好窗戶,點個火——嘭!嘭!火燒得那個快,嘿嘿,見過血肉橫飛沒有?我離得遠,只是輕傷,一點傷換自由,很劃算——”
剎那間,一柄刀橫在方紹魚眼前,阿姨一手緊抱住道士,另一手持刀利落割破了方紹魚的兩手腕,讓她不能施法。
阿姨笑意盎然:“我知道你不是常人,所以我隨身備著這個,以免被你們找上門。”
喬宴看著鮮血汩汩從方紹魚手上涌出,一時沒了主意,想靠近,又怕道士被再次傷害。
正在這時,一根金線飛來,刺中阿姨的喉嚨,然后緊緊纏繞她的脖頸,使她瞬間窒息。方紹魚趁機肘擊撇開距離,喬宴飛身撲過去,制服了阿姨。
“小道士!”聲音由遠及近,有人趕了過來。
是元朔。他皺眉審查方紹魚的傷勢,找出幾顆藥丸,飛速碾碎后,大力按敷在她兩手上。
“疼。”方紹魚瞪他。
他頭也不抬,沉聲說:“忍著。”
喬宴發現阿姨暈厥過去,脖子上的金線也消失無蹤,反復確認她沒有意識之后,他把她抬去屋里找繩子綁住。
院中。控制住血流,元朔仍然云淡風輕,話出口卻似乎在責怪方紹魚:“你就這么保護自己的?”
“活著就算勝利。流血使不上勁,但我會找機會定住她的——況且我注定不是今天死。”
怎么保護也是無用功,該死的那天,自然就死了。
元朔瞥她一眼,給她最后包扎好,淡淡說:“你確實不該當道士,雜念太多。”
三個人交換情況后,商量如何處置桐樹和阿姨。桐樹把逃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們。
據阿姨交代,她這段時間總做噩夢,夢見死去的一家人,所以找人算了卦,打算潑血把樹底下的魂魄鎮住,而桐樹怕雞血損壞修為,遂逃走。
喬宴再次求爺爺告奶奶:“阿姨連著幾天晚上給樹澆雞血,這才嚇走了我樹友,他什么惡都沒做過,要我所有家底換都行,求二位道士放一命。”
方紹魚指著元朔:“讓他定,與我無關。”
元朔對著元丹說:“有無宗在山上有株五百年的銀杏樹,既能留你一命,又方便看守你不去作亂——”
喬宴喜笑顏開:“好啊好啊,那就有勞道士大爺了。”
元朔隨即語調一轉:“可我為什么要做這個好人?”
喬宴再次可憐巴巴看著方紹魚,方紹魚也笑:“他想做的事,我哪兒管得了?”
但下一秒,兩個道士趁喬宴糾結的空檔,默契出手,一個用金線捆住他,另一個默念口訣,將血滴在喬宴的額頭。
喬宴恐慌:“干、干嘛?!”
方紹魚往他頭上又貼了一道符,不以為意:“真言咒。你欠我的,忘了?”
“……”
“跟著我念口訣,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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