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掌門，水下的東西是什么？”洛桑站在岸邊問。

        “一只殘蛟，不足為懼。梨落！”他喊了劍名字，腳下的劍立即很有靈性地飛起來，帶著他沖上九霄。

        他施展法力操縱水底的水草瘋長，隨后一道綠光從天上劈下來，生生將易水河的河面劈開了兩半，水往兩邊分開，露出了河底，還有河底中鋪著的一層白森森的頭骨。

        他乘著梨落俯沖下來，貼著水壁飛行，飛向蛟龍藏身的洞穴。

        蛟龍從洞里爬出來，它的下半身已經腐化成了白骨，只有上半身和腦袋還保留著皮膚血肉。

        “吼——”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梨落！”他從劍上跳下來，捻了一片樹葉彈到水面上，隨后他站在葉片上操縱梨落刺向殘蛟龍。

        蛟龍縱身一躍，跳到了另一邊，躲開了刺來的梨落劍，它擺動著自己化成白骨的尾巴掃向站在水面上的顧清揚。

        “水草，纏！”

        河底的水草立即有了骨頭挺拔直立起來，它們紛紛纏主蛟龍的四條腿，周邊的水草也慢慢攀爬到蛟龍的身體，將它纏住。

        吼——

        它再次仰天長嘯，身體扭動著想要擺脫纏在身體上的水草，可是無論怎么擺動，身上的水草越纏越緊。

        吼——

        它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嘶吼。它望著沒有水的天，看到了自己最想遨游的天，那雙噴火的眼睛里流出了渾濁的淚。

        它意識到自己掙扎不脫顧清揚的束縛，于是扭頭看著顧清揚。

        上仙，殺了我！

        顧清揚操縱梨落，銀白色的漂亮長劍飛起來，與殘蛟龍的腦袋齊平。他沒有著急下手。

        殺了我！殘蛟龍再一次吼道。

        為何興風作浪？顧清揚問。一人一蛟在僵持著，岸上的兩個弟子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他們眼看著顧掌門占了上風，可是顧掌門為什么不下手除掉殘蛟龍？

        求上仙賜我一死！

        為何殺人？顧清揚的劍懸在蛟龍的上空，隨時都可以殺了它。

        我也不知道，我在水底三百年渾渾噩噩，除了吃人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蛟龍拼盡最后一點力氣掙脫纏在四足上的水草，一頭撲向刺過來的長劍。

        剎那間金光四射，一道道光從炸裂的蛟龍身上迸射出來，白骨紛紛散落，一塊接著一塊從蛟龍的身上脫落下來，亮瞎站在岸上觀戰的兩個弟子的眼睛。

        易水河被強力分開的水在怒吼翻滾，一個又一個浪頭打向岸邊，甚至一部分淹沒了河岸的良田。

        “收。”顧清揚看著散架的殘蛟龍。他走到蛟龍的尸首旁，伸手探入蛟龍的胸膛處，卻發現這個蛟龍的心不見了！

        三百年？難道是三百年前蛟龍的心被人挖走了，所以它才變得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掌門！掌門！”洛桑在岸上喊。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快入夜了，他也該回去了。

        “你們處理后續的事。”顧清揚手一揮，收了分水的法術，易水河立即恢復了原狀，底下的水草也變回了原來的高度。

        “是。”洛桑和同門師弟鞠躬拜送顧清揚。

        顧清揚離開后，同門師弟終于回過神來：“師兄，顧掌門也太牛了！一個人就干掉了蛟龍。”

        “那是，學著點，你第一次跟著出來長見識了吧！”

        “當然，多謝師兄提攜。”

        “好說好說，咱們去安撫一下村民，再去討要點除妖費。”

        “師兄，顧掌門是不是每次都是除完妖就走？”

        “當然啊，這種伸手要錢和安慰災民的事他沒興趣，也做不來。”洛桑帶著師弟羅煒走向橫臥在易水河南岸的張家莊。

        阿尋逃脫了三個人的攔截后，一路狂奔跑上落月殿。確定沒人追上來后，他才敢按下自己狂跳的心。

        要是師尊沒有封印自己的靈力就好了，現在根本不怕這些人。他坐在梨樹下的石凳上，把手中的桃木食盒放在桌上，食盒的蓋子上雕刻有五六朵桃花，像真的一樣。

        真好看！這北落師門還真是……奢華？他嘖嘖贊嘆，連一個餐盒都雕刻得如此精美。

        打開盒子，里面裝著一個魚頭，魚頭右邊是三塊白豆腐，下邊墊著的是土豆片，再往下是白米飯，飯面上撒了少許蔥花。

        他沒找到筷子和勺子：“這個裴茗……竟然忘記放筷子了！”

        他看看右偏殿，猜想師尊這么無趣的一個人，應該也沒有筷子，他選擇了去自己的左偏殿找找。

        剛走入左偏殿，一陣寒光向他襲來，他覺察到危險，趕緊矮身一蹲，躲開了劈過來的寒光。定睛細看，原來那是一把長約一米的劍，不知道被誰操控著，再次向他劈過來。

        他隨手抓起旁邊的椅子抵擋。

        砰——

        椅子被削成了兩半。

        他趕緊扔了手里的椅子腳，奪門而出。然而這把劍又追著他一刀砍下來，他向一側滾去，背后被劍刃劃出了一道口子，衣服裂開了，血從里頭滲出來。

        他握緊了拳頭，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該怎么辦呢？

        借著月光，他看清了劍上的紋飾，劍柄掛著一條翠綠的藤編麥穗，劍身上刻有華麗的雷云紋，整體呈冰藍色。

        阿尋捂著胸口，抬手擦干嘴角的血跡：“閣下到底是什么人？請出來說清楚為什么要殺我？”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

        他看到長劍再次劈過來，趕緊轉身跑向正殿。大門被鎖頭鎖著，他知道憑自己的力量打不開。

        他沒有逃，而是站在門前，背后的傷口貼著大門，他皺了皺眉，唇齒間發出咝聲，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要賭一把。

        眼睜睜地看著長劍再次劈過來……

        哐當——

        一束火花冒出來，長劍劈到了大門的玄鐵鎖上，玄鐵鎖竟然碎成兩半，掉在地上。

        阿尋在劍看來的一剎那滾到一旁，他看著落在地面的兩半鐵鎖，心里發憷：這把劍絕對不簡單，劍的主人也絕不是普通人，到底是誰要殺我？

        來不及多想，他立即拉開門，跑進正殿。

        師祖，得罪了！徒孫不是故意要進來的打擾您的！

        他進入正殿，立即跑向臥房，幸好這里沒有鎖門。他推開房門，身后的劍也追上來砍。

        阿尋縱身撲向藤條：“師尊！師尊！你聽得到嗎？快來救我！”

        四周的藤條動了，不過不是救他，而是將他纏起來，與此同時，劍砍過來……

        難道今天我要死在這里了？

        他的手腳被藤蔓綁著，根本逃不走。他絕望地閉上眼睛。

        可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他睜開左眼，看到了距離自己鼻尖僅僅一寸的劍刃，劍身和劍柄上纏滿了藤條。

        呼——他松了口氣，師尊啊師尊，幸虧你布下的藤蔓，不然今天我小命就玩完了。

        他被藤蔓懸掛在空中，腳不著地，肚子又餓，祈禱師尊顧清揚盡快回來。

        臥房里的藤條雖多，但現在大部分都纏在了他和長劍身上。借著從窗子透進來的月光，他依稀可以看到屋內的陳設。

        空中的藤條吊床，東北角的床榻，床頭放著花瓶，花瓶里還插著一支雪白的梨花。窗子下方擺著一張案桌，桌面放著兩本書，他看不清書封上的字，因此也不知道是什么書。

        他的目光落在案桌右邊的墻上，那里空蕩蕩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卻緊緊地抓著他的目光。

        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他看到了一個背影站在空墻前，背影應該是個男子的，一身松松垮垮衣裳說明對方是個不在乎形象的人。

        他抬手按在墻上，這時墻裂開了一條縫兒……

        他本想再多抓住一些信息，很快這個畫面從他眼前消失了。

        一個黑衣人從門外進來，他看了一眼懸在空中的劍，沒有要解開長劍束縛的意思。徑直走到阿尋面前。

        “你是什么人？”

        那人沒有回答。

        “你想殺我？”

        黑衣人還是沒有說話，他解開阿尋胸前的衣襟，露出一片雪白胸膛，隨后右手拿匕首，對準阿尋的胸口，左手施法按在阿尋的眉心上。

        阿尋頓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靈氣都匯集到心臟處，如眾血歸心一樣，靈氣凝聚在心臟，他立即意識到對方要拿走自己的靈脈！

        “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挖我的靈脈？”

        黑衣人依舊沒有回答他。

        阿尋立即晃動身體掙扎：“師尊！師尊！快來救我！”

        在他的晃動下，藤蔓又開始動起來，藤蔓撲向阿尋，將阿尋的身體纏了一圈。

        黑衣人不敢碰到藤蔓，他看著阿尋得意的笑容，眼神中流露出不甘。

        “你師尊在易水河呢！他不會回來救你的。”

        “你終于開口說話了，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

        “哼！死到臨頭還敢嘴貧！”

        “是啊，不嘴貧我怕死了就沒人聽我說話了！師尊肯定回來救我的，你想挖我靈脈膽子太大了吧，這里可是北落師門！”

        黑衣人沒有再說話，他的瞳孔緊縮了一下，意識到危險來了。

        他轉頭看向掛在空中的長劍，隨即割斷纏在長劍上的藤蔓。

        沒了藤蔓束縛的長劍像裝了定位器一樣，立即飛向阿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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