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跟著徐老走進電梯之后，發現電梯上的攝像頭里的紅燈已經滅了。

很明顯，所有的一切已經被程勇和蘇啟提前安排得穩穩當當。

但是，蔣震根本就猜不到接下來徐老到底要做什么。

從接上徐老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讓蔣震感到“措手不及”。

自己的腦子絕對不笨，可是，在徐老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安排下，卻感覺自己像是個白癡一樣跟在徐老后面。

難道——這就是資本的力量嗎？

徐老利用資本的力量，跨越一個層級，直接對當前的事態形成了一種近似于降維打擊的模式？

電梯門打開之后，蔣震發現這個樓層并沒有什么人。

程勇提前一步跨出電梯，蔣震緊隨徐老，跟著走進消防通道。

此刻徐老的步態已經看不出任何病態的感覺。

雖然人還像以前那么瘦，但是，要比重病那時干練清爽了很多很多，感覺就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

跟著他們上了一層樓之后，程勇停在了消防通道的門口，而后，慢慢拉開消防通道的門，沖著外面的人輕咳一聲之后，馬上走進來一位醫生。

醫生的面容非常緊張，尤其看向徐老的時候，整個身子都是弓著的……

還有非常奇特的一點是，他的眼神雖然是害怕的，但是，內子里卻又透著一種讓人不解的堅定。

“都準備好了嗎？”程勇低聲問。

“準備好了。”醫生的手輕輕一抬，便見手中已經拿著一只裝好藥水的注射器。

程勇轉頭看向徐老。

徐老那灰色的鏡片之下，那雙眼仍舊是那么的沉穩，一種讓人感到恐懼的深不見底的平穩。

當徐老輕輕緩緩地點了一下頭之后，程勇立刻轉頭看向男人，低聲一句：“去吧。”

——

醫生拿著注射器，轉身走出消防通道。

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徑直推開徐婷的病房門。

病房里只有一張床。

床靠在西墻最南邊的窗下，下午的陽光已經微微有些發黃，照進來時，打在地面上時，呈現出淡黃色的一片。

徐婷躺在床上睡覺，在那種淡黃色光影的映射下，能異常清晰地看清她的真實面容。

雖然能看出被虐待過的樣子，可是，已然已經開始在恢復，并不是很嚴重。

手臂上有幾道劃痕，都已經結痂，顯然是有段時間了。

“你怎么過來了？”徐婷顯然是認識這個醫生的。

醫生走到單人床前的長椅上坐下，輕聲詢問道：“最近感覺怎么樣？”

“嗯，可能是前段時間被關時餓了太久，感覺恢復得很慢啊，手啊腳啊的還是沒勁兒，不過…不過比前段日子好很多了。”

“這是營養不良啊……”醫生說著，輕輕拿出注射器拔掉頭后，一邊往徐婷的掛著的營養液吊管里面推，一邊說：“放心，我們醫院的營養液和蛋白針都是從國外進口的，你兒子說錢沒問題，我們就給你用了最先進的藥。”

“是嗎？”徐婷看著醫生的手微微有些抖時，神經敏感的她眼神微微有些警惕，低聲問：“王醫生，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兒？”

“哦！”王醫生一邊往里面推針一邊說：“我從上午忙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低血糖啊，這忙完之后啊，得趕緊去吃點兒東西了。”

“我那有面包，你吃嗎？”徐婷跟醫生套近乎問。

“不不不，我怎么好意思呢。”王醫生輕輕推著針，心臟卻在狂跳不止。

“您確實低血糖了……您額頭上都出汗了。不過，這個藥確實挺神奇，你這剛打上，我就感覺渾身都放松下來了似的，舒服多了。”

王醫生將最后一點藥水注射進吊管之中后，輕輕抽出針來，笑著說：“行了，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先走了。”

“嗯。”徐婷想要再說聲慢走的時候，卻感覺睡意上來，整個人都很是困頓，便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

醫生在拉開門的瞬間，程勇也迅速打開了消防通道的門。

徐老徑直走過去。

蔣震想要上前的時候，程勇一把抓住了蔣震的衣服。

蔣震不解地回頭看向程勇，程勇輕輕搖了搖頭后，他當即撤回身來。

徐老走進病房之后，醫生便站在門外，如同門衛一般守候著。

“里面是徐婷嗎？”蔣震在樓道內超低聲地問程勇。

“嗯……”程勇低低應聲。

“這…這是怎么回事兒？你們怎么知道徐婷在這里的？”蔣震萬分不解地問！

“因為徐老想到了你們不會想到的問題，也采用了一般人想不到的辦法。但是呢，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因為徐老有錢、有權、有資本，更有腦子。”

“您能跟我細說一下嗎？”蔣震迫不及待地問。

“等等吧……后面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

“徐老不會有危險吧？”蔣震問。

“不會。”程勇說：“呵，付國安雖然是南云的土皇帝，但是，想要動徐老的話，也是妄想。徐老來無影去無蹤，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我們人早就走了。”

“您就別給我賣關子了，您快跟我說說……”蔣震焦急地說：“您就告訴我一點，你們是怎么找到徐婷的！這一點，我是怎么都理解不了的啊！難道徐婷沒有被虐待嗎？這些絕對不是徐老猜到的吧？”

“徐老可不會猜，但是，徐老會推……他知道徐婷絕對是被虐待了，而且虐待得還不輕。”程勇說：“而且，當初付國利用徐婷的病危來騙徐晨升和她愛人來南云，也是真事兒！可是，徐晨升來南云之后，所有事情就變了。”

“什么意思？”

“最簡單的一點，徐晨升不是傻子……”程勇眼神很是精明地盯著蔣震說：“如果你是徐晨升，你知道付國安的打算，知道他的心思之后，你第一件事情是干什么？”

“肯定是憤怒，肯定是跟他談判。”

“不，你并沒有真正地代入進徐晨升的角色里，也可以說你對徐晨升的了解，沒有徐老那么深刻。”

程勇微笑著解釋說：

“徐老說，徐晨升肯定會來南云，但是，徐晨升絕對不會受控于付國安。最為重要的一點，徐晨升不可能讓她老婆孩子單獨來南云，而他們來到南云之后，第一件事情絕對是見徐婷！徐晨升覺得自己的號碼是國外的，國內無法監控，但是，他卻忽略了徐老的能力。徐老通過國外的組織，利用徐晨升國外的號碼來監控他的行蹤，易如反掌。當發現他兩次來到這個開發區醫院之后，徐老當即斷定這里有鬼。然后，就派我提前過來探究情況。然后，就是現在這一幕了。”

蔣震聽后，當即感覺這真是太簡單了。

可是，明明這么簡單的事情，自己竟然忽略了……

“徐婷會死吧？”蔣震說。

“藥已經注射……”程勇說：“只是形成這個機會，讓徐老成功報仇的——是付國安野心和徐晨升的貪心。當然，也是她徐婷自己咎由自取。”

——

徐老輕輕掩上病房門。

徐婷以為是醫生離開時的關門聲，并沒有睜眼。

徐老的動作向來輕微，整個人坐到床邊板凳上的時候，徐婷都沒有聽到動靜。

窗外的陽光打在徐老的臉上，讓徐老的蒼老更顯一絲垂暮之感。

他靜靜地看著徐婷那張熟悉的臉，低聲輕輕喚了一聲：

“婷啊，醒醒吧，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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