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廖強剛離開不一會兒，蔣震辦公桌抽屜里的私密手機忽然響起。

蔣震放下手中的報告，走到辦公桌前，拿出手機看到是徐老的電話時，馬上接起：“喂，徐老。”

“忙著呢？”徐老問。

蔣震看了眼墻上的鐘表，這個時間米國應該是晚上十一點了。

“嗯，這么晚了，您還沒休息呢？”蔣震說。

“聽說中央調查組明天就要去東北省了？”徐老問。

“準確地說，今晚就會過來。那會兒省委電話改了會議時間，原本晚上開的自查會，提前到下午三點了……”

蔣震說著，看了眼茶幾上的自查報告，微微皺眉，低聲繼續道：“會上，要把各地級市的自查報告交上去，一同查閱。”

“我聽說你在長白市拿著自查的幌子，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啊……”徐老說著，眼神不由陰沉下去，低聲道：“怎么？你是想要把所有縣市區的情況都向上反映上去嗎？”

蔣震聽到徐老這么說的時候，一直懸著的心忽然就落了下來，嘴角勾出一道意味深長的笑說：“您是不想讓我報上去的，對吧？”

“我是在問你……”黑暗中的徐老，眼神更冷厲了幾分，“你是準備把黑龍市所有縣市區、所有國企的真實情況都砸到郭為民的頭上嗎？”

“呵，我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的政治錯誤……”蔣震看著茶幾上那一區三縣的自查報告說，“但是，你要讓我把虛假的情況匯報給上級，我也做不到。”

“那你查那么狠的目的是什么？”徐老說：“你知道嗎？你搞的所有的動作，省委那邊都清清楚楚！不管是自查的事情，還是你掃黑的事情！你看似查的是事兒，但是，歸根結底還不是要落實到一個個的人身上嗎？是人就有關系，你把攤子鋪那么大、把事兒搞那么大、把人又搞那么狠，你是想他們群起而攻之嗎？”

“我……”

“——我告訴你！”徐老頗為激動地說：“你這是非常嚴重的政治錯誤！記住，今天的會議上，你要做好充足的應對準備！你要知道啊，這市委書記不是天，上面還有省委管著你呢……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你搞出這么大動靜要是補不上這么大窟窿的話，省委一個報告打到中央去，你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徐老……”蔣震故作不悅說：“您說您怎么總把我想成個孩子似的？我有我深層次的目的，當前這些事情，不過是一些表面化的工作而已。”

“表面化的工作你搞這么狠？那你告訴我，你真正要干的是什么？是要利用這次的事情，向中央邀功請賞嗎？是想要瞞著鍋臺上炕，騎在郭為民頭上拉屎，向中央討好嗎！？”

“不是……”蔣震的眼神忽然認真起來，低聲說：“我當前所做的自查與掃黑，以及即將進行的配合中央調查組的深入調查，都是為了后面改善營商環境做準備。”

“……”徐老聽后，忽然不說話了。也發現自己是小瞧了蔣震這腦袋瓜子了。

蔣震繼續道：“我認為所謂的營商環境，不是招商引資環境，而是本地的老百姓們創業興業的環境！往根子里說，是當地的一種依賴于經濟體制的深層經濟文化！要向把營商環境搞好，說白了，就是四個字——還富于民！”

“還富于民？”徐老聽后，低沉地應了一聲。

“對。”蔣震轉身走到床邊，看著偌大的黑龍市低聲說：“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充分驗證了我對黑龍市的認知，黑龍市最需要振興的不是所謂的大產業、國企，真正需要扶持、需要推動、需要興起的是民營經濟！國家的強大在國企，但是，老百姓的富裕在民營呀！”

“嗯……”徐老嘴角慢慢勾起，眼神之中透出了難得一見的欣慰，“原來，你是在下一盤大棋啊。”

“嗯……”蔣震的目光愈發深邃，低聲說：“您放心，我會按照我的計劃一步步來，當前外界所看到的，跟我心里真正想要做的，是完全不同的。”

“那就好……”徐老說：“我這邊接收到的信息，跟他們都差不多……現在外面都認為你是個愣頭青，都等著看你的笑話呢。也不要覺得他們那些人傻，他們都是從政幾十年的人，對于官場上的事情明明白白，你這種浩浩蕩蕩地查處方式，是會得罪很多很多人的，他們現在八成還在給你拱火，讓更多的人去給你告狀。”

“我知道，也猜到了……”蔣震微笑說：“黔驢技窮，他們現在也只能搞這種打小報告的把戲了。”

“還有一點你要注意，”徐老說：“你掃黑我是支持的，但是，你一下子搞這么狠，肯定會引起反撲的，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啊。”

“嗯，好。”

蔣震掛斷電話之后，走到待客沙發前，拿起茶幾上的報告繼續查看。

看著這些真實性比較強的自查報告，蔣震的心里隱約已經能看到其中的勾當，透過很多的數字，差不多能估算出這里面貪污腐敗的錢數。

只是這個錢，當真是讓人恐懼啊。

國家資本以各種名義進入了私人的口袋，國家的發展真正帶動富裕的只是這么一小幫有官僚關系的人。

“媽的……”蔣震將報告扔到茶幾上后，躺到沙發上，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

下午兩點半。

蔣震帶著自查報告來到了省府。

臨近開會之前，郭為民心里不放心，一個電話就打給了蔣震。

剛要打通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郭為民當即掛斷電話。

“進。”郭為民輕喊一聲。

趙來堂推門而入，身后還跟著一個廖強。

郭為民皺眉問：“你倆這是？”

“您看看！您看看！”趙來堂抱著一大摞黑龍市的自查報告走到郭為民跟前，將那些報告直接砸在他辦公桌上：“郭書記，您看看！簡直瘋了！這些報告如果真傳出去，您和我的烏紗帽都他媽得摘了！這這這，這小子他簡直胡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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