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你什么時候死
葉敬之醒著,并且看起來精神頭還不錯。
他衣著整齊的坐在頭等艙沙發上,將手里的文件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取下眼鏡放在一側,淡漠的說:“我若是還沒有糊涂,我記得你好像沒有資格進這棟宅院,那些保安門衛都在做什么?竟然把你放進來了。”
葉瀾盛正對著他站著,面無表情,眼神也是冷的,就那么居高臨下的睨著他,沒有半點小輩對長輩的尊重。
他不理會他的話,沉沉問了一句,“你什么時候死?”
葉敬之眉毛一挑,并不生氣,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也沒什么氣可生的。能把人逼到這個境地,反倒是應該高興才是。
他扶著扶手從沙發上站起來,說:“在屋子里憋久了,這會想出去走走,你有什么話,就等我走完了再說吧。你現在這個樣子,估摸著也沒法子好好談話,你先自己冷靜冷靜。”
“冷靜?”葉瀾盛擋著他的路,“你不就最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你這個老頭,我是真的看不懂,別人家的老頭子,半截都入土了,唯一的心愿大多就是看到自己的子孫成家立業,要么就是最好生個曾孫子出來,了解心愿。”
“你卻不是,你都要死了,你還想著錢和權利,你是覺得你能帶走,是么?”
葉敬之拿了手杖,緩步走到他的跟前,他老了,背脊不似年輕時候那樣挺拔,整個人如縮水一樣,矮了一截。即便他現在站著,他仍要仰頭看著他。
他眸色平和,就那么靜靜的與他對視,這樣一雙深沉的眼,看的久了,竟生出一絲涼意。
葉瀾盛不由自主的攥了拳,穩定心神。
葉敬之:“這些身外之物我確實帶不走,所以我要保證我的心血不被付諸東流,成為別人上位的墊腳石。我奮斗了一輩子,爭權奪利,為之付出一切。但我的付出都是有回報的,我現在的身份地位,死了以后不能流芳百世,總還是能讓幾代人記住我的名字,把我的事跡寫進教科書里,作為一個成功人士的典例。”
“我是著名的企業家,慈善家,為這個家,甚至為這個國,我都有貢獻。我想要保住我的成就,有什么問題?你們作為我的子孫,就應該要延續我的精神和思想,有什么問題?”
葉瀾盛笑了,“您打了一輩子的官腔,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您還要對著我打?有意思么?你自己手里沾了幾條人命,踩了多少人上來的,你自己心里沒數么?現在跟我講德行,講責任,什么狗屁,不過是自己的私欲!當初我和姚京茜的事兒,你和我媽從中作梗,干了多少事兒,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覆在了葉敬之握著手杖的手上,微微彎身,湊到他耳側,沉聲道:“不過不管怎么樣,你還真是教會了我一個道理,有用權勢地位以后,才有主動權。你還想進教科書?可別做夢了。”
說罷,他把人扣回了沙發上,把手機遞到他手上,說:“把你手上能給的全部都給我。”
這是命令。
“不給呢?”
“你有的選么?”他冷冷的,不等他接過,直接把手機摔在了他的身上,“快點,我耐心有限,逼急了我直接繼承遺囑也行。”
他雙手插著口袋,彎身坐在了床沿上,等著老頭子做事兒。
把老頭手上全部的財產包括股份轉到他手里,就可以直接蓋過薛琰,雖然踢不出去,但話語權必然是比他要大,稍作整頓,這董事長的位置照舊還得落在他手里。
葉敬之自然知道這一點,他并沒有立刻打電話,只是握著手機,靜靜的打量著葉瀾盛。
他也不回避,也不多言,就由著他瞧。
還能瞧出一朵花來不成?
約莫十分鐘以后,葉敬之打了幾個電話,而后來了幾個律師。
要交接的東西很多,一天是弄不完的。
葉瀾盛一直在旁邊瞧著,讓簽字的地方就簽個字,旁的什么也沒有多問。
盛舒見著這情況,心情舒暢了,給盛茹打了個電話,將這事兒給她說了說,“你不知道我瞧著這一幕,有多欣慰。他打小我就覺得他是做生意的料,往后的成就一定是比老爺子還高。壞就壞在重感情上,澤善是大哥,他就讓,喜歡個女人喜歡成那樣,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顧。不過好在,現在總算是上了正軌,也沒辜負了我對他的期望。”
盛茹說:“人總歸不會十全十美,重感情的人自有重感情的好,重利益就顯得薄情一些,你也要有心理準備,這薄情的情,可不單單只是愛情,血緣親情都會變得淡薄。”
盛舒沉默著沒有說話,想到葉瀾盛剛才進來的模樣,心里顫了顫,“我明白。”
這天,葉瀾盛沒有立刻葉宅。
晚上,他跟葉澤善通了個電話,將這件事跟他提了提。
葉澤善沒什么言語,默了幾秒后,才說了聲恭喜。
“晴姨怎么樣?”他癱坐在沙發上,手里夾著煙,瞧著窗前漆黑的夜空,淡淡的詢問。
“醫生說可能是精神方面的問題,找了個權威的心理醫生,這幾天每天都過來跟她聊天。”
“沒事兒的話,你也回來吧。”他抖落了煙頭的煙灰,隨意的說道。
葉澤善默了會,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葉瀾盛掛了電話,把自己的手機放在一旁,拿了老爺子的手機,簡單的翻看了一下。他要繼承的,自然不單單只是老爺子的財產,還有老爺子所有的人脈,老爺子自己手底下專門培養了一批保鏢。
求人不如求己,這是老頭一直以來的原則。
一個人披荊斬棘到了今天這樣的地位,能做到不得罪一個人,是不可能的。即便不是對家,也有可能出現窺視財產的匪徒,綁架也不是沒有。
安全兩個字,一直都是一個大問題。
所以很早,葉敬之就設了這么一個部門,還花錢精心培養。
據說辦事效率很高,什么都能辦。
這手機,是他趁著老爺子不注意的時候拿過來的,今個折騰了一天,他身體虛,這會已經躺著睡著了。
這時,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是鄭集。
等手機響過三下,他才接起來,放到耳邊,并未立刻說話。
對方大概并不知道葉家發生的事兒,自以為手機這頭也是葉敬之,便直接道:“葉老,安銓那邊來消息,說人已經服帖馴化,安安心心給人當老婆了,等生了孩子,我就讓安銓回來。”
一點也不難猜出來,這這句話里給人當老婆的人是誰。
氣極反笑,葉瀾盛輕哼出聲。
鄭集聽到聲音,察覺不對勁,“你是誰?葉老呢?”
“我是他孫子。”他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幾個字,“以后你歸我管,有什么事兒,匯報給我就行了。我爺爺現在身體不好,別什么事兒都煩著他,嗝屁了你負責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沒有回應他的話。
葉瀾盛也沒有多問一句,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竟然他媽的把人給賣了!
他胸腔劇烈欺負,胸肺的位置莫名的發疼,呼吸也變得有些沉重。
估計是氣性上頭,喉嚨口似是有什么異物,難受的他不停咳嗽,似是有什么要涌出來。
咳了一陣后,猛地嘔出一口血。
他微的一驚,連自己都想不到,竟然能氣吐血。
肺部一陣陣的疼,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恰好盛舒給他端了補品來,是看他近來一直忙碌,起色有差,下午他們在房里置辦產權轉讓,她就親自去外面買了些補品回來,要好好給兒子補身子。
誰知道一進來,就看到他嘴角,衣服上的血跡,嚇了一跳,
手里的湯碗都摔在了地上,“怎么了?哪兒來的血啊?”
她還未碰到他的手,就被葉瀾盛不耐煩的避開,一只手握著胸口,說:“別煩。”
“好好好,我不煩,可你得告訴我,這血哪兒來的。”盛舒語氣溫和,眼里全是擔憂,瞧著他此時的臉色,心一陣陣的發緊。
葉瀾盛從沙發上起來,忍著疼,挪著步子到床上躺下來,“出去。”
“我讓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盛舒沒有多煩他,快步出了房間,去把家庭醫生叫過來,“好像是吐血了,我看到他嘴角有血跡,好端端的怎么會吐血?是不是很嚴重?”
“先問問情況。”
盛舒不停的搓著雙手,心里擔心極了,就怕葉瀾盛有個什么好歹。
醫生還沒進去,就給呵了出來。
不過他大概疼的慌,說話不是很大聲,但能聽出來不耐煩。
盛舒站在門口,柔聲勸道:“阿盛,不管怎么樣,自己的身體最要緊。你這么疼著,也不是辦法,你先讓醫生給你瞧瞧情況,找點要吃,成不成?”
“滾。”他照舊是這個字眼,沒有多個半個字。
盛舒還想說什么,被醫生拉住,說:“先別吵他了,讓他先休息。我記得他也是個醫生,有什么事兒自己應該會有點清楚,您就不要過分擔心。”
“你這話我可不認同,醫生是醫人不自醫,他未必清楚。吐血是大事兒,要真有個好歹,你負責么?”
家庭醫生淺淺笑了笑,沒有多言,畢竟只是個家庭醫生,人家的事兒,他也不方便插嘴,說太多。更何況這是一位母親,擔心兒子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但盛舒也沒有再多說,就只是站在門口候著。
葉瀾盛在抽屜里找了止痛藥,吞了幾顆后,就臥床休息了。
盛舒一直在門口守著,守到天亮。
晨起,葉瀾盛就沒那么疼了,沖了個澡,開門就看到坐在門口打瞌睡的人。
這身后傳來動靜,她立刻睜開眼,轉過頭,看到葉瀾盛,連忙起身,苦口婆心,“不要覺得自己年輕,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做個檢查。沒問題最好,要真有問題,早點發現早點治療,是不是?你是醫生,有些事兒你該比我懂,別叫我擔心。”
他拎著外套,與她對視片刻之后,一聲不吭從她身側走過去。
盛舒緊跟在他身后,問:“要上哪兒去?”
葉瀾盛走到樓梯口,停了停,說:“把老爺子看住了。”
“知道知道,你記得去醫院啊。”
他沒回應,早飯也沒吃就自己開車走了。
他先去公司做了一下交接,然后去醫院拍了個胸片,又做了胃鏡,問題不大,就是要好好調理。本來胃就不太好,這陣子事兒多,又熬夜,飲食也是亂七八糟,情緒波動大,就導致吐血。
醫生給開了點藥。
他走出醫院,剛想點煙,想了想,把煙給掰斷了。
梁問的電話進來,他一邊接,一邊朝著停車場走,“怎么樣?”
“沒找到人。”
葉瀾盛皺了皺眉,“什么?”
“薛琰那邊應該是專門防著我了,我的人一直等在薛微住所附近,卻沒有看到她出入。我覺得奇怪,就讓人混進去敲了門,人不在。”
葉瀾盛:“算了,我就不該指望你辦事兒。”
他的聲音低低啞啞的,氣上來到一半,他自己冷靜了下去。
他掛了電話,拿出老爺子的手機,給鄭集打過去。
對方過了挺久才接了電話。
“你來一趟家里。”
鄭集說:“我就在老爺子身邊,老爺子跟我交代了,往后我聽您吩咐。”
“講清楚就好,我現在就有事兒讓你去辦。不管你用什么辦法,給我把薛家的三小姐薛微帶到我面前。”
“是。”
鄭集沒有問任何多余的問題。
葉瀾盛掛掉電話,在車里靜坐了一會,才驅車回家。
他回到家的時候,鄭集已經走了。
老爺子在茶室里,跟老房下棋。
盛舒見著他手里拿著藥回來,到底是安心了一點,也沒有多問,就盯著他把藥放下,等他去茶室,這才仔細看了看那些藥的作用。
葉瀾盛沒敲門,直接推門進了茶室。
老房瞧了一眼,微笑著與他打招呼。
“阿盛。”
葉瀾盛睇他一眼,沒回應。
老房笑容微微僵了僵,瞧著氣氛不是太好,偷偷看了老爺子一眼。
他這會已經把棋子放回了簍里,拿了茶盞喝茶,給了個眼神與他,老房便識趣的出去了。
等人走了,葉瀾盛在他的位置上坐下來。
葉敬之慢悠悠的喝茶,喝完一口,把茶杯放下,抬眼看著他,“聽說你昨個吐血了?”
葉瀾盛:“胃病犯了,拜您所賜。把我掃地出門,使我焦頭爛額。”
“就只是因為這個?”
“否則呢?您以為是什么?”
“鄭集跟我說了,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季蕪菁的下落。”
葉瀾盛笑了下,“您把她賣了。”
“倒也不能說的這么難聽。”葉敬之手里轉著佛珠,說:“我只是好心好意的幫她好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讓她過平靜安逸的日子。現在,她是絕對的安全,你也不必再為她擔心了。”
“賣了多少錢?”他問。
葉敬之沒說話,只是瞇著眼,淡淡的笑。
葉瀾盛靠著椅背,說:“不賣個幾千萬,就虧本了。我養她的時候,可是花了不少錢。”
葉敬之笑了一下,并沒有跟他討論這個問題,而是換了個話題,問:“為什么要綁薛微?”
葉瀾盛沒回答,與他對視良久,說:“我得安排人給你準備喪禮了。”
……
季蕪菁適應能力還行,什么樣的環境,都能夠很快適應。
有季甘藍給的那筆錢,她在這里也沒那么的艱難。工作上稍微困難點,可能是在江城,在葉瀾盛的身邊,懶散了一年多,有些東西一下子拿不起來。
看人臉色,討好人的事兒,她一開始都有些不習慣了。
她是行業新人,吃虧再所難免,公司里的關系處的倒還不錯,但大家都是競爭關系,有幾分真心,彼此都清楚。
面上說句親愛的,背地里可不會真把你當親愛的。
她手頭上沒有客戶源,也沒什么房源,帶她的大姐,也沒真的用心思教她,更別說是允出點資源給她,想都不要想。
銷售的工作,底薪不高,全靠的是提成。
季蕪菁頭一個月只拿底薪,別說交易,兩個客戶都沒有。
第二個月開始,她拿了新樓盤的傳單去發
找那種有錢人出入的地方,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時間一長,臉皮就厚了,還能上前拉扯兩句。
她幾乎不去想其他事兒,不回憶過去,也不會去想深城的人和事兒。
就像個工作機器一樣的生活,每天早出晚歸。
季甘藍倒是每天晚上都會給她發個消息,不打電話,就只是發信息。
她也就養成了每天做個總結,給她說說一天下來的收獲,工作的進度,還有與同事的關系。
季甘藍多是鼓勵她,旁的也不多說。
這天,她加班帶人去看房,收到了她的一條信息。
她說:【菁菁,我打算遠走高飛。】
背后還更上了兩個齜牙的笑臉。
季蕪菁趁著客戶自己看房,給她回了一句,【支持你。】。
季甘藍:【明天帶個人過來跟你一起吃飯。】。
雖然是簡單兩句話,但季蕪菁卻實實在在的能感覺到季甘藍的愉悅,每個字都顯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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