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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比較


季蕪菁沒有吃安眠藥,翻來覆去一直沒有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一絲動靜,像是有人開了門。

大概是因為神經敏感的緣故,即便對方已經非常小聲,可她還是聽到了,甚至之后的腳步聲,不小心撞到東西的小動靜,都被她聽的一清二楚。

在這樣的黑夜里,一點響動都在無線的放大。

季蕪菁立刻從床上起來,摸出一直放在枕頭底下的防狼器,又從柜子里拿了棍子,迅速的躲到門后面,耳朵貼在門上,就聽的更加清晰了點。

那人走到她門前停住了,而后門把就動了動,并沒有立刻擰開,像是在考慮,然后一點一點的擰,動作極其緩慢,也非常的小心翼翼。

季蕪菁稍微靠后了一點,人貼在了門后的墻壁上,屏住了呼吸。

門推開,眨眼的功夫,那人就閃身進來。

季蕪菁沒有任何猶豫,打開防狼器,朝著那人的方向狠狠戳了過去,管他戳到什么位置。

這個時間點闖進來一定不會是好人,如果是沈遇陳,應該不至于進她的房間。

緊跟著,她又揚起棍子盲打,打哪兒算哪兒,反正不能有片刻的猶豫,一猶豫肯定被對方得手。

“呀!”

黑暗里,男人的叫聲尤為顯著,季蕪菁聽著有幾分耳熟,下手就緩了一點,但也沒有完全停手。

但棍子已經被對方準確無誤的抓住,季蕪菁見狀立刻松手,然后直接竄出了門,朝著門口跑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屋子里的燈光亮起來。

“跑什么!”

季蕪菁腳步一頓,猛然回過頭,就瞧見葉瀾盛揉著脖頸,一臉苦悶的站在那里。

她愣了愣,揉了下眼睛,還沒睡覺就開始做夢了?

葉瀾盛說:“你這都搞的什么東西?差點沒給你電死。”

他把她的行兇道具一并放在柜子上。

季蕪菁仍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你,你怎么進來的?為什么在這里?”

“從沈遇陳手里拿的鑰匙。”

“嗯?”

“你管我。”他擰了眉毛,語氣兇了一點。

“你闖的是我家,我不管誰管?”她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虛驚一場,一顆心算是放下了,她吐了口氣,說:“快走吧你,下次別這樣了,我差一點報警。幸好沒動刀子,要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他揉著脖子沒打算走,走到客廳坐了下來,說:“你也知道后果不堪設想?怎么不知道看清楚了再打,疼死我了。”

“這種時候,哪有時間看清楚,等看清楚了,若是壞人,我不是完了。”她見他坐下來,拍了拍門,說:“你快回家吧,這么晚了。”

“不急。”他環顧了一圈,“這地方還算不錯。”

季蕪菁沒做聲,站在門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而且他今個身上穿的衣服也有點怪怪的,怎么看都像是沈遇陳的風格。

葉瀾盛:“你站門口干嘛?當門神啊。”

“不啊,我隨時恭候你走。”

“怎么那么晚了還沒睡,睡不著?”他沒理她的話,自顧自的詢問。

“嗯。”她應了一聲,不想跟他多做交談。

葉瀾盛被她打的那幾棍子著實是疼,他坐了一會,稍稍緩過來一點,他說:“你剛才打我頭了,我這會有點暈,你不打算過來看看?”

“暈的話,去趟醫院。”

“你陪我去?”

“自然是你自己去,是你私闖名宅在先,打傷了你也得自己負責。”

外面的暖氣關了,這么站著多少有點冷,季蕪菁緊了緊身上單薄的睡衣,這會才想到看一眼時間,快兩點半了。

她抬眼朝著葉瀾盛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瞧見他也朝著她看,兩人視線在空中交織了一瞬,季蕪菁立刻轉開視線,說:“時間不早了,你不睡覺么?”

“正巧,我跟你一樣,也睡不著。”葉瀾盛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說:“要不你過來,咱們聊會天?”

季蕪菁原想說沒什么好聊的,不過瞧他那樣子,估計是沒打算走,總不能一直就這么僵持著,可她又不想過去,她有自己的打算,也不想破壞掉計劃。

正當她兀自想著,葉瀾盛起身,問:“哪兒倒水?你不給我倒,我自己可以倒吧?”

季蕪菁想了下,“你坐著吧。”

她去廚房拿了杯子,給他接了杯水,沒遞到手里,只放在茶幾上,杯子剛放穩,葉瀾盛便一把扣住她的腰,直接將她摁到了身邊。

季蕪菁一驚,已經掙脫不開了。

轉頭的瞬間,葉瀾盛就吻了上來。

沒有任何預兆的,就那么直接的為所欲為。

要下定決心很難,下定決定以后付諸行動更難。

兩個人都知道利害關系,可季蕪菁忍得住,葉瀾盛卻難以忍受。

他甚至覺得季蕪菁冷漠的可怕,躺在床上忍不住想,她曾經對他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不是說很愛么?很愛怎么忍得住?

誰說只有女人會胡思亂想,男人也會。

他實在難安,必須要找她證明,所以連夜把沈遇陳揪出來,二話不說,搶了鑰匙,搶了衣服,開著沈遇陳的車直奔這里。

而此時此刻,沈遇陳被綁在九尊。

真的是五花大綁,由梁問親自看守,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季蕪菁有一瞬的動搖,差一點再次深陷,但她醒悟的很及時,立刻反抗,并在他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葉瀾盛痛,但也沒有松開,雙手扣住她的手腕,反剪于身后。

季蕪菁整個人往后,他順勢壓下來,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撐住沙發。

季蕪菁側開頭,總算是掙開了他的吻。

葉瀾盛的唇落在她臉頰上,他也不惱,順勢親了一口。

季蕪菁斜他一眼,卻看到他眼里的笑,真心實意的笑。她心口像是有什么撞了一下,又疼又癢。

她垂了眼簾,終究是硬不下心腸,她低聲說:“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自然是高興才笑。”

不等她說什么,葉瀾盛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我真的很想你,我本來只是想來看你一眼,沒想讓你知道。沒想到你醒著。”

“是么?那你剛才都看了好幾眼了,怎么沒有走?”她耳朵微微發紅。

“見你醒著,就想跟你說會話,感覺很久沒有跟你說話了。”

“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說的。”

葉瀾盛:“有啊,很多吧。”

“是么?想不出來。”她還是冷冷的,稍微掙扎了一下,說;“你快松開,這樣我很難受。”

“能好好坐著聊會天么?”

她瞥他一眼,“你不亂動就能。”

葉瀾盛松開手,季蕪菁只是挪開了一點位置,并沒有走開,她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說:“這是沈遇陳的吧?”

“你為什么知道?”

“這衣服我見他穿過。”

“記性還真好,你很關注他。”

季蕪菁弄了弄頭發,說:“這幾天住在一起,幫忙整理過衣服,既然就記得。”

葉瀾盛臉上的笑沒了,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季蕪菁對上他的目光,“你有意見了?”

“不能么?”

“不能。”

他扯了下嘴角,冷笑了一聲,“就不能說點好聽的?我跟你說啊,不要等人沒有了,你才……”

他的話沒說完,季蕪菁突然湊上去,捧住他的臉,在他唇上用力咬了一下,但也不敢太用力,就怕給他留個印子,不好交代。

“胡說什么,你是咒我死,還是咒你自己?”

她雙手捧著他的臉頰,手掌有些涼,衣服少,實在冷,怎么搓都熱不起來。

她摸了摸,說:“你臉好像有點糙了。”

他沒有拉開她的手,又高興了一點,眸色都變得溫柔起來,“哪里?糙一點不好?”

她的手指摸過他的眼窩,仔仔細細的看過,“沒有睡好?”

他伸手圈住她,“睡不好,你不在我身邊之后,一天都沒有睡好過。”

“那就找醫生開點安神藥,實在不行就吃點安眠藥。你應該是壓力大,事情太多,才導致失眠的。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好,但還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身體好了,才能應付自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呀。”

她的手往上,摸到他的頭頂,問:“剛才打哪兒了?”

他握住她的手,往下挪了一分,“這里。”

季蕪菁仔細摸了摸,又讓他低頭,扒開頭發看了看,確實紅了一塊,似乎還有點腫起來了。

她微的皺了皺眉,說:“你不早點出聲,說名字我就會停手。我沒想到會是你,我以為……”

“以為誰?”

“壞人唄,還能是誰。”

他握著她的手,抵在了胸口,“因為這個,所以晚上睡不著?”

她頓了頓,點了下頭,“確實有點怕。”

他看著她,良久都沒有什么反應,只用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然后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之前被送到山村里,是怎么跑出來的?自己跑出來的么?”

他的語氣很輕,聽起來只是在問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兒。

“我聰明呀,警覺性高,知道不對勁就立刻自救,當然是自己跑出來的。”她笑著,說的簡單,也沒有過多的贅述。

葉瀾盛能想到,這簡單的幾句話里,放在實際操作有多艱難。

他將她的手攥的很緊,笑說:“對啊,這么聰明的小姑娘找不出第二個,聰明懂事,讓人放心。”他的手慢慢松開,摸了摸她的手背,垂著眼簾,說;“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明知道危險的事兒不要去做,永遠保持這樣的警惕心,多為自己著想。”

季蕪菁:“當然,所以你要走了么?”

他看了看時間,搖頭,“還早,天快亮的時候再走。”

葉瀾盛把她拉進懷里,雙手不停搓著她的手臂,說:“冷么?”

“有點,我去開暖氣。”

“餓么?”

季蕪菁抬頭看他,“你想給我煮東西吃?”

“倒也不是,我自己有點餓了。廚房里有食材么?”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臉垮了下來,捏住她的下巴,說:“給沈遇陳做飯吃了沒有?”

“他在的話都是他做的,根本不需要我動手。”

她微笑的看著他,眼神仿佛在說,瞧瞧人家那覺悟。

葉瀾盛輕笑一聲,手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你去房間,我去廚房看看有什么給你做點。”

“也行。”

兩人起身,季蕪菁去房間,葉瀾盛脫了大衣去廚房,冰箱里的食材很慢,葉瀾盛想起了江城的小屋里的冰箱,冰箱不像這邊是雙開的,空間比較大,畢竟房子小很多,冰箱自然也不會很大,所以每次都塞的滿滿的。她收拾東西挺有一套,有時候他翻亂了,第二天肯定又是整整齊齊。

人活在當下時,并不會刻意的去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等分開了才發現,她照顧他照顧的有多周到。

葉瀾盛站在冰箱前盯著里面收拾整齊的食物和食材,心臟一下子難受一起,一股子無名的燥火襲上心頭,忍不住用力的甩上了冰箱的門。

季蕪菁正好出來接水喝,恰巧就看到他朝著冰箱發火。

“生氣歸生氣,你拿冰箱出氣做什么,它招你惹你了?”

葉瀾盛回頭,季蕪菁拿著杯子站在門口,還是那副神情,兩人對視一眼,她進去接水,“是冰箱里的菜都太復雜了,你做不來?還是這里是陌生地方,你施展不開?要不你出去,我來做,想吃什么?”

“你怎么到哪里都那么賢惠?”

他這語氣聽著可不像是夸獎,怎么聽都有點怨氣。

葉瀾盛:“怎么對著誰都能那么賢惠?”

季蕪菁喝了口水,瞥了他一眼,“你在說什么?”

“我說的是中文,又不是阿拉伯文,你還聽不懂了?”

“神經。”她笑了下,大概有點知道他發什么脾氣,轉身要走,葉瀾盛快她一步,伸手撥了門,手掌在門板上,直接把門關上,順勢把她鎖在身前。

季蕪菁轉過身,雙手抱臂,微微仰頭看著他,說:“不做吃的了?”

“做,當然做。不過有個事兒我要跟你說道說道。”

“什么?”

“女人不是用來做家務的,我知道你做的好,但有些地方也沒必要那么勤快吧?閑的時候躺著不好么?”

“現在這里算是我家,我在自己家里做點家務,有什么問題么?我也不想找阿姨,自己不做,這屋子還不成狗窩了?”

葉瀾盛不贊同,“這屋子可不是你一個人住。”

季蕪菁想了想,“沈遇陳挺照顧我的,其實也不完全是我一個人在打理,這冰箱是他收拾的。他有強迫癥,東西都必須歸置整齊,所以很多事兒其實不用我做,他看到了就會做了。”

葉瀾盛嘖了聲,看不出來沈遇陳還有這一套。莫名其妙的危機感躍上心頭,可他現在又不能做什么才最讓人發狂。

季蕪菁見他面色黑沉,看起來有發火的前兆,笑說:“不用比較,沒人拿你們兩個比較。”

“沒比較,我為什么要跟他比,他比不上。”

“那你到底做不做東西了?”

“做。”他收回了手,“你去房里等著吧。”

季蕪菁在旁邊站了一會,才回房去。

房間靠窗有個地臺,上面做了軟包,放著靠枕坐墊,旁邊還放著幾本書。這個設計,季蕪菁還挺喜歡的,沒事兒的時候就坐在這里看看書,或者看看電視,角度都剛剛好。

一個人的時候,隨便弄點吃的,也都是坐在這里。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雙手捧著下巴,手指在桌上畫圈圈,腦子空空的,盯著一處發呆,不知道過多久,門口傳來動靜,她立刻起身過去開門,就瞧見葉瀾盛端著一碗面進來,很大一碗。

季蕪菁要接,葉瀾盛不讓,說:“燙。”

“那你放那邊去。”

葉瀾盛按照她的吩咐,把面條放在地臺的小桌子上。

他這會身上只穿了件襯衣,袖子挽的很高,“我去拿兩個小碗和筷子,等著吃吧。”

季蕪菁由著他去,自己回到位置上坐下來,看著眼前這碗內容豐富的面,露出了笑。

有肉,有蔬菜,也有荷包蛋,加上一點醬料,這面看起來真是色香味俱全。

季蕪菁本來不餓的,看著看著肚子就叫了。

葉瀾盛拿著碗筷進來,他沒坐在對面,直接挨著她坐下來,擠的她往里坐了坐。季蕪菁看他一眼,也沒多言。

他先給她夾了一碗,最后把荷包蛋蓋在上面,放在她跟前,“嘗嘗看。”

季蕪菁接過,先把荷包蛋夾到旁邊,夾起面條嘗了一口,她嗯了一聲,“好吃,真的好吃。”

葉瀾盛笑起來,笑的很得意,“好吃你就多吃點。”

他看著她吃了一會,才自己夾了一點來吃。

一大碗面,兩個人分食干凈,一點兒湯汁都沒有留下。季蕪菁吃的很飽,喝完水,還打了個飽嗝。

葉瀾盛收了碗筷,準備去洗,季蕪菁拉住他,說;“放著吧,明天早上我會洗。”

葉瀾盛;“就三個碗,很快。”

“你干嘛?”她抓著沒放,笑瞇瞇的看著他,他以前在家里可沒有那么勤快,再加上他醫院里本來就忙,她也舍不得他再操勞,所以不怎么讓他幫忙。

現在這么晚,還那么勤快,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什么干什么?借了你的廚房,借了你的碗,總不能讓你最后收拾吧?吃飽了,有睡意了么?”

季蕪菁點了點頭,“有一點。”

“那就去床上躺著,能睡著就睡吧。我在,不會有別人來,安心睡吧。”

季蕪菁松了手,葉瀾盛端著碗出去了。

她沒有立刻上床,在地臺上坐了許久,突然起身,穿上拖鞋跑了出去。

她動作很快,像是很著急,跑出房門,正好看到葉瀾盛從廚房出來,正在擦手。

她不管不顧朝著他沖過去,葉瀾盛反應及時,張開手臂的瞬間,她整個人撲進了懷里。她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力氣之大,像是要把他掐死。

葉瀾盛攬住她的腰,手里還捏著紙巾,對于她這個投懷送抱,十分的滿意,別扭了好久的心,這會一下就敞亮了。

“怎么了?”抱了一會之后,他才摸摸她的背脊,輕聲詢問。

季蕪菁搖頭,說:“沒怎么,就是看你長得帥,趁著沒人看到,就抱抱你。”

她這會手上的力道松了一點,腦袋靠在他胸膛上,人照舊掛在他身上。他身上有一股荷包蛋的香味,竟然沒有煙草味也是難得。

她閉上眼,聽著他的心跳聲,倦意陣陣襲來。

“我有點困了。”她說著,整個人都軟了下來,葉瀾盛托著她,而后將她抱起來,安置在了床上。

季蕪菁睜開眼看了看他,又閉上眼睛,手緊緊握著他的手,她輕微的嘆氣,說:“等我睡著了再走吧。”

他摸她的頭,“睡吧。”

季蕪菁睡的很快,不多久就睡著了,握著他的手也慢慢的沒了力量,差一點從他手心里滑出去,又被葉瀾盛牢牢的握住,用雙手握住。

季蕪菁睡著以后,葉瀾盛待了很久,天快要亮起來的時候才離開。

回到九尊,梁問和沈遇陳都沒睡,整夜沒睡,前半夜斗嘴,后半夜斗眼,這會都累的不行了。

葉瀾盛進來,就見這兩人瞪圓了眼睛互相對視著,覺得畫面還挺搞笑,便打趣道:“怎么?這是看對眼了?”

說完,兩人同時轉開頭。

葉瀾盛把衣服還給沈遇陳,并給他解了手銬,“穿好衣服一起吃早餐。”

沈遇陳心里惱火,指著他說:“葉瀾盛,你下次再叫我出來,你看我理不理你!”

葉瀾盛笑了笑,說:“你不理我,我也有本事把你揪出來,能自己走出來還是自己走出來,要我去抓的時候,下手就不會太輕,到時候扭著傷著,我可是不負責。”

“我自己出來,也沒見你好好招待,綁著我算什么意思?”

“怕你搗亂唄。”葉瀾盛在他身邊坐下來,一只手攬過他的肩膀,“問你個問題,上一任什么時候分的手?”

“干嘛?我跟你的關系好像還沒有好到能談這種問題的地步。”

“知道我為什么那么問么?”他突然變得認真起來。

沈遇陳看著他的眼睛,仿佛能猜到他的意思,挑了下眉,還是問:“為什么?”

“明知故問?”

“你不說清楚,我怎么知道。”

葉瀾盛也不明說,只道:“就是你心里想的。”

“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兩個都是極謹慎的人,葉瀾盛笑了下,“你回不回答?”

沈遇陳想了下,說:“好幾年了吧,我不是很記得了,對方長什么樣都有些模糊了。回來準備給我媽報仇,我就沒再談戀愛。”

“跟上一任關系怎么樣?”

“還可以,和平分手。”

“會做家務?給她做飯?”

他搖頭,“沒有,我兩不怎么住在一塊,而且她總是減肥,基本吃不了什么,我也就沒必要做飯了。”

葉瀾盛點了點頭,輕哼了一聲,“還說不記得長相,這些小事兒倒是記得清楚?那初戀了?一共談過幾個女朋友?”

沈遇陳嘖了一聲,說:“你是家長么?問那么多,我家里長輩都不過問的事兒。再說了,所有前任都是過去式,分手是因為不合適,也都是和平分手,我沒必要再去吃回頭草吧?季蕪菁這個人呢,你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挺喜歡她的。都說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所以她跟著你跑的這一年多,我都一直有想她。”

葉瀾盛有些控制不住的捏緊了拳頭,但他并沒有揮出去。

沈遇陳穿上外套,起身,說:“我回去了,我今天還要陪她去個地方,得先回去補個覺。”

還沒走出房門,他又退了回來,坐在葉瀾盛的身邊,認真的說:“以后這樣的事兒還是不要做了,就像湖泊,原本平靜,你丟一顆石子下去,就會激起一層漣漪。你現在跟薛微關系匪淺,私下里又要去找她,把她當什么呢?”

話音未落,葉瀾盛二話不說,朝著他的嘴巴一拳砸了過去。

這一拳,不但沈遇陳出血了,他也出血了。

只是沈遇陳更慘一點,嘴唇破了,牙齒都出血了。

兩人當即就要扭打起來,被梁問及時拉開,“打什么呀,好端端的。”

沈遇陳擦了下嘴,吐了一口血水,說話有點含糊不清,“他有病!”

葉瀾盛:“我告訴你,我活著一天你都別想,等我死了再說!”

“要不是看在季蕪菁的面子上,你死定了!”

說完,沈遇陳抽了兩張紙巾,捂著嘴走了。

葉瀾盛也沒追,只將余下的火氣灑在了旁邊的柜子上,狠狠踹了兩腳,柜子上的東西全部踹翻到地上,碎了一地。

梁問看著他,輕嘆一口氣,也沒多言。

沈遇陳回到家,簡單處理了一下嘴的問題,然后在沙發上將就休息。

醒來時,就看到季蕪菁的臉,就站在旁邊看他。

見他醒來,季蕪菁立刻站直了身子,退回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說:“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沈遇陳動了動嘴,更疼了,疼的有點說不了話。

他上嘴唇都腫了,可以看到很明顯的傷口,季蕪菁說:“他打你了?”

沈遇陳用鼻子哼了一聲,還給了一記惡狠狠的眼神,表現出不滿。

季蕪菁被他的表情逗笑,寬慰道:“沒關系,我昨天也打他了。”

沈遇陳仔細打量她,覺得她今天氣色比之前好了一些,眉眼間含著笑意,她說:“我剛才見你嘴巴這樣,就熬了粥,這會應該都涼了,要不要喝一點?太熱我怕你傷口疼。”

他說:“你很高興啊。”

他說的含糊,但季蕪菁也聽的明白,“還行,今天不是要去找易澎么,我們什么時候去?”

他哼了聲,說:“下午吧,我昨天整夜沒睡,還想再睡一會。”

“那也行。”

說完,季蕪菁去廚房里盛了一碗粥出來,熬的很稀,很適合現在的沈遇陳喝。

粥徹底涼了沈遇陳才喝下去,也是痛苦,一邊吃一邊疼,疼的時候,他恨的牙癢癢,當下就火的想沖到葉瀾盛那邊沖著他的嘴給他一拳,讓他嘗嘗各中滋味。

這人太狠了,嘗了甜頭,他媽還要打他,有天理沒有?!

沈遇陳很窩火,喝完粥,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他去睡覺,季蕪菁就拿季甘藍的那本賬本出來翻看,還有她留下的兩部手機,壞的那部在沈遇陳的朋友徐洲的努力之下,艱難的修好了,里面的東西也都保存下來。

徐洲這人,別人窩在那么個小店里修手機,沈遇陳說他以前是IT高手,很牛逼的人物,不過后來受了點挫沉寂了,就開了這么個小店混日子,也過的挺好,反倒是這樣輕松,日子愉快。

季蕪菁坐在地臺上仔細研究著,這兩部手機應該是分開的,一部是生活用,一部是工作用。

私人手機就比較簡單一點,但里面的信息刪除的也挺干凈,幾乎沒留什么痕跡。

連私人手機都做到那么警惕,季蕪菁無法想象她活著的時候到底是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下,她也不敢冒然去通訊公司查找記錄,萬一惹到什么不該惹的人,又是麻煩。

雖然內容都刪的干凈,但從微信里的那些人多少能看出點什么,私人手機上的微信好友不多,其中一個掛著哈士奇頭像的賬號是被置頂的。

季蕪菁猜測是那個易澎。

聊天記錄只留了一條,是對方發過來的,時間是在季甘藍死前一周。

【我來找你。】。

季甘藍沒有回復,她又看了看這人的朋友圈,因為是三日可見,就什么也看不到,但季蕪菁注意到了他朋友圈封面的照片,那是一張季甘藍的背影,背景里有風月的招牌。

照片里的季甘衣著有一種說不出的風韻,穿著旗袍,身材極好,頭發燙成大波浪,自然垂落在身后,手里夾著煙,配上光線,說不出的迷人。

季蕪菁想,這人的拍照技術真不錯。

她又翻了翻,發現了一個加鎖的秘密文件。她試了兩次,秘密都不正確,就放棄了。

至于另一部工作手機,上面幾乎都是加密文件,通訊錄上的備注都是奇奇怪怪的。

她翻了半天,沒翻出什么花樣來。

下午,沈遇陳睡飽了,又喝了半碗粥,兩人就一道出門。

出門前,沈遇陳找了只口罩戴上。

兩人先到了易澎租住的地方,是個地下室,看起來環境很惡劣。

沈遇陳懶得說話,就把資料發了一份給她,讓她自己看看。

易澎這個人看似簡單又不那么簡單,家里有一對濫賭的父母,但難得的是他高中時候學習不錯,高考成績還算可以,班主任是個心腸極好的老師,瞧著他可憐,又挺有上進心,就資助他上大學。

結果好景不長,他上大學不到一年,家里父母因為吸毒雙雙入獄,因為配合警察被毒販記恨,兩夫妻進了監獄,債主和毒販就找上了易澎。

直接到學校里來騷擾。

最后,易澎不堪其擾,被逼到絕境后,誤入歧途,終日與這些亡命之徒廝混。

易澎和季甘藍是怎么認識的資料里沒有,只寫了一些兩人交集以后的行跡,大約就是什么時間在什么酒店開房,多長時間退房。

之于兩人之間是怎么樣的關系,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

這些都是太私密的事兒,再者季甘藍本身的資料就很難查,這反倒給季甘藍的身份更添一分神秘。

找到易澎租的那間屋,沈遇陳說:“聽房東說這個月房租還沒交,人也找不到,打電話也不通。為了騙到鑰匙,我先替他交了一個月。”他從口袋里摸出鑰匙。

門打開,沈遇陳先進去,摸到了開關,把門打開。

空間不大,一眼能看遍,屋子里挺亂,桌子都掀翻了,一把椅子還壞了。

看起來這里似乎有過打斗的痕跡。

季蕪菁跟著進去,瞧著這一片狼藉,有點不太好的預感,“這個情況,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沈遇陳仔細掃了一圈,把桌椅都扶起來,而后掀開床上的被褥,將整個屋子都翻了一遍,沒有找到錢財和證件,說:“說不定是逃跑了,這屋子里的東西都空了,該拿的走拿走了。”

沈遇陳一屁股坐在床上,結果還沒坐一會,這床就倒了,幸好反應快,差點摔了。

他嘖了一聲,轉身就一腳踹在床上,直接把床徹底踹翻,“什么破床。”

季蕪菁瞥了眼,而后眼尖的看到了床底下有個東西。

她一把將沈遇陳拽開,床反過來了,拿東西很好拿,季蕪菁輕而易舉就撿到了,估計是從縫隙里掉下去,沒有被發現。

季蕪菁看完后愣了,這東西她太熟悉了,這是季甘藍的東西。

沈遇陳湊過來瞧了眼,“這什么?大洋?”

“這是我三姐的護身符。”

“什么?”

“這是她以前在野地里撿到的,她說撿到這個以后她運氣就很好,然后就一直帶在身邊,保存的特別好。”

“那也不能斷定就是她的吧?上面有記號?”

“當然。”季蕪菁捏著銀元,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能把這個給人,那說明這個人在季甘藍心里,是有很重的分量了。

她記得以前她問她討要的時候,季甘藍根本不肯。

“一定要把這人找出來。他如果真的跑了,還把這個丟在這里,那說明這個人很有問題。”

“你是懷疑他跟你姐的死有關系?”

季蕪菁點了點頭,“我覺得有可能。”

她說著,抬頭看他,眼神格外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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