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非正式
三個人進屋,坐在客廳里商量接下來要做的事兒。
茶幾上放著三杯水,冒著熱氣,三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右手摸著左手的腕表,一圈又一圈。薛妗一直看著他,知道他現(xiàn)在很難開口說些什么。
但再怎么難開口,也要說,骨灰盒都放在這里了,還能怎么樣?
葉澤善咳了一聲,說:“這件事,接下去你看要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阿盛的事兒。”
季蕪菁沉默,此時此刻,骨灰盒由方姨端著,眼眶紅彤彤的,看起來快要哭了。
她吞了口口水,這個東西拿回來的意思多明顯,就是認(rèn)定了葉瀾盛已經(jīng)死了這個事實。也要她認(rèn)清楚現(xiàn)狀,人已經(jīng)死了,真的死了。
她說:“葉瀾盛走的時候說讓我等他回來,無論遇到什么情況,都要等他回來。他所說的無論什么情況,也包括現(xiàn)在這個情況吧?”
她舔了舔唇,側(cè)頭看向葉澤善,問:“我還是得等他,對吧?”
葉澤善搓了搓手。
“還有,你問我這個問題其實不合適,歸根結(jié)底,我也不是他什么人,他還沒娶我呢。這件事應(yīng)該問你,或者問他爸爸。”
“爸爸這兩天就會回來。”
“那就行,反正我還是等他。我得聽他的話,得等他回來,他說孩子出生之前,他一定會回來,我相信他,他也得遵守承諾。”她起身,視線從拿骨灰盒上掠過,而后低頭,扯了扯衣服,說:“之后的事兒,你都不需要跟我交代,任何事兒都不需要,你們?nèi)绻k葬禮,也不需要通知我,你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大家不要干涉對方,好不好?”
“而且,他真的要辦葬禮的話,到時候肯定會有媒體記者過來,我出現(xiàn)也不方便。不是要緊的事兒,我以后就不出門了。”
說完,她朝著葉澤善笑了笑,拎了體檢單子回房去了。
葉澤善看著她上樓,才收回視線,看向薛妗說:“你勸勸她。”
“這怎么勸?人都沒了,怎么勸?她現(xiàn)在還可以這樣平靜,我覺得很不錯了,要是換做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看到她哭,都好過這樣。”
“也是。那怎么辦?”薛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背脊一挺,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他,說:“突然想到一件事,葉瀾盛跟我妹的關(guān)系,法律上還是夫妻關(guān)系么?”
她這么一提,葉澤善才想起來,“不清楚,他的事兒我也不會過分,他走的時候也沒交代。”
“如果還是我妹的話,那他手里的財產(chǎn),是不是全部由我妹來繼承,源葉的股份呢?”
話音落下,薛妗比葉澤善反應(yīng)還大,蹭一下站起來,來來回回渡步,抓了一把頭發(fā)后站住,回頭看向葉澤善,良久以后,她才難以啟齒的說道:“這事兒,有沒有可能是薛琰干的?”
“嗯?”葉澤善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話。
薛妗幾步走到他跟前,蹲下來,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手,“他的嫌疑最大。而且,他跟姚京茜之間本身就有聯(lián)系,姚京茜一心想要報仇,姚京茜都那樣了,她肯定什么都做的出來,現(xiàn)在他們死在一塊,肯定是姚京茜和薛琰聯(lián)合了。葉瀾盛死了,薛琰利益最大……”
她吸了口涼氣,一只手用力的在額頭上拍了拍,臉色都變了,手也變得冰涼,“如果這事兒真的是薛琰做的,那怎么辦?”
不等葉澤善說話,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沒有幫過他,真的沒有,你要相信我。之前盛舒的事兒,也跟我沒有關(guān)系,我真的不知道。”她急的快要哭出來。
在她情緒越發(fā)高漲的時候,葉澤善一把將她抱進了懷里,手掌壓住她的背脊,輕輕拍了兩下,說;“你慌什么,你這么慌,反倒讓別人懷疑你做過什么。”
薛妗抓住他的衣服,忍不住哭了起來,“我這不是怕你不相信我么,我怕你又誤會我,以為我在從中作梗,做了壞事兒,幫著薛琰來吞掉你們?nèi)~家。”
“沒有,我沒有這樣想。”
“真的么?”
“我要是懷疑你,我還會讓你住在這里么?”
“難道不是因為孩子?”她抬起頭,眼淚汪汪的看向他,像個小可憐。
葉澤善擦掉她的眼淚,笑了笑,說:“也有一部分原因。”
聽到這話,她先是頓了頓,而后忍不住哭了出來,哭的十分傷心難過,雙手捂住臉,一下坐在了地上,從他懷里退了出來。
葉澤善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哭的那么兇,一時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
“你在哭什么?為阿盛?”
他看了眼骨灰盒,淡淡的說:“所以你心里還是有他,對吧?”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她哽咽著,一拳打過去,“是因為你說的話,你說你因為孩子。”
“有什么問題么?”
“有問題。你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喜歡我了,對不對?”
葉澤善這會不想說這些事兒,把她拉起來,“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之間的事兒以后有的是時間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季蕪菁,她肚子里懷著阿盛的孩子。阿盛走之前,交代過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她現(xiàn)在懷著孕,情緒不能太過激動,現(xiàn)在出這樣的事兒,她表面表現(xiàn)的越是平靜,就越是讓人不安。一個人最怕藏情緒,你要想辦法讓她宣泄出來。”
“這件事,我做不來,只能你來做。這些日子你們關(guān)系也不錯,我相信你也不會放任不管。至于阿盛這次的事兒,是意外,還是人為,總會有個交代。你也不要想太多,既然不管,你兩頭都不要管。這樣,就不用為難你自己了。”
薛妗一把抱住他,什么也不說,就只是抱著。
季蕪菁回到房里,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窗外的天空發(fā)了一會呆,然后拿出檢查單子,一張一張的看。
醫(yī)生說,孩子發(fā)育的挺好,各項指標(biāo)都很正常。
B超上可以看到個小豆子,有胎心胎芽。
再過幾個月,就可以成型,做B超的時候,她才有感覺,自己的身上多了一個小生命。
為了這個孩子,無論怎么難,都要堅持下去。
如果他真的死了……
想到這里,她及時打住,不再讓自己往這方面想。她拍了拍腦袋,朝著天空露出笑,“你會回來的。”
葉瀾盛在G省源城意外身亡的事兒,迅速在深城傳播開。
盛舒在第二天被人送回葉宅,葉瀾盛去世的消息太過轟動,到時候葬禮上沒有盛舒,一定會引人懷疑,等盛家的人知道,也一定會追查到底,到時候會多很多麻煩,所以薛琰就把人放了回去。
葉瀾盛到出事,也沒有把股份移交給他,但用了另一種方式,把源葉完完全全的給到了他們薛家手里。
只不過不是直接到他手上,中間還隔著個薛微。
葉澤善回來第二天,薛微一大早就被薛琰送到了葉家,參與進了后續(xù)的事兒。
這會,葉家門口也蹲著好幾個記者,薛微黑衣黑褲的樣子也被拍下來。
葉家還沒有發(fā)消息,但種種跡象都表明了,葉瀾盛意外身亡這件事的真實性。
盛家的人都過來了。
周佔同長輩寒暄過后,就去找了季蕪菁。
她待在房間里安靜的看書,好似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還是歲月靜好的樣子。
桌子邊上擺著茶點。
她沒鎖門,房門虛掩著,聽到動靜也沒有回頭。
“菁菁。”周佔走到她身后,有點艱難的發(fā)出這一聲。
季蕪菁看到最后兩個字,合上書,回過頭看他一眼,而后露出驚喜之色,“好久不見啊,周佔。”
她的情況與他想象的不一樣,她看起來一點事兒都沒有。
他勉強的扯了下嘴角,說:“好久不見。”
“坐。給你倒茶。”她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然后拿了個干凈的杯子,給他倒茶,順便寒暄,“最近都在做什么?跟周妍還有聯(lián)系么?”
“還聯(lián)系,不過很少了,大家都挺忙。”他坐下來,接過她給的茶水,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猶豫著要不要說葉瀾盛的事兒。可她肯定是知道的,現(xiàn)在這樣,算是在逃避現(xiàn)實么?
季蕪菁點頭,“也是,分隔兩地,各忙各的,慢慢的肯定不會聯(lián)系的那么頻繁,我跟她也很少有聯(lián)系了。”
“你現(xiàn)在跟誰都沒什么聯(lián)系。”
她笑了笑,“好像是這樣。”
周佔喝了口茶,就把茶杯放回桌幾上,搓了搓手,“菁菁……”
季蕪菁知道他準(zhǔn)備說什么,不等他說出來,就立刻打斷,“樓下的事兒,跟我沒關(guān)系,你什么都不需要跟我說。你要說的話,就別坐在這里了,去樓下跟別人討論吧。”
“你總得面對現(xiàn)實吧,難不成一輩子就在這里坐著?”
季蕪菁抿了抿唇,臉上的笑容淡了很多,也不再看他,“你還是出去吧。”
不等周佔說話,她轉(zhuǎn)頭瞪著他,說:“下面的事兒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參與,還有我想不想面對現(xiàn)實,那是我的事兒,你沒有必要強行摁著我的頭去面對這所謂的現(xiàn)實。”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不必多說,下去吧。”
她說完,起身自顧自去了衛(wèi)生間。
薛妗正好回來,看到周佔臉色不太對,“你干什么了?”
“她總要面對現(xiàn)實,不能一直這樣吧。”
“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要不要面對現(xiàn)實也是她自己的意愿,我們不能強加給她。你先下去吧,這事兒就交給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也是關(guān)心她,但現(xiàn)在這種方式不行的,你相信我。”
周佔的眼神里充滿了不信任,這種不信任是對薛妗的。
薛妗說:“你放寬了心,我沒必要害她,她身上也沒什么值得我去害的。”
周佔:“我相信澤善大哥不會由著你欺負(fù)人,我也不會由著你去欺負(fù)她。她現(xiàn)在也夠可憐了,葉瀾盛的死對她打擊是致命的,她現(xiàn)在看著這么正常,其實就非常不正常。我怕她心理出問題,到時候走了極端,你們還不知道。”
“就你知道。”薛妗把他推到門口,“你能想到的,我們都能想到。放心吧,我在這里陪著。她其實很堅強的。”
樓下一片兵荒馬亂,事情來的措手不及。
盛舒回到家里以后,在看到骨灰盒的瞬間,人就暈倒了。葉沛中午才到,到了以后在臨時靈堂里站了一會,便和葉澤善去書房談事兒。
盛舒暈過去一直沒醒過來,盛茹在旁照料,盛鴻則幫忙辦事兒。總不能所有人都倒下,事兒還是要辦。
葉沛坐在辦公椅上抽煙,沉默良久以后,說:“喪禮的事兒,低調(diào)點處理,媒體方面你找人打點一下,別再讓人大肆報道。”
“是。”
“這事兒就全部交給你來辦吧。”
“好,您放心,我會辦妥的。”
葉沛揉了揉眼,擺擺手,說:“我一個人待一會。”
“我叫傭人送點茶水上來。”
“嗯。盛舒那邊怎么樣?還沒醒過來。”
“醫(yī)生來看過了,說是自己不愿意醒過來,其他沒什么大礙。”
“知道了。”
話音落下,葉澤善在旁邊站了一會,葉沛又問了問葉澤煥和金鳳晴的事兒。都交代過了,葉澤善才出去,叫了傭人過來,在門口候著。
轉(zhuǎn)道去看了看盛舒,人倒是醒了,呆呆的坐在床上流眼淚。
盛茹在旁邊陪著,對著他點了點頭,表示不用擔(dān)心,他也就沒有過去叨擾。下樓安排事情去了。
薛微一直在場,一些瑣碎的小事兒都是她在指揮,她很早就來了,跟他一起商量了很多事兒,這姑娘要比他想象中厲害一點,并不是他以為的那么弱不禁風(fēng),并且沒有腦子。
“你歇一會吧,來了以后就沒見你坐下過。”
薛微搖搖頭,“沒關(guān)系,我也不累。”
“你上樓去看看菁菁。”
她想了想,點頭,“那好吧,我端點吃的上去,有什么事兒你就叫我。”
她正要走,葉澤善又?jǐn)r住她,“薛琰那邊,現(xiàn)在是怎么個狀況?”
薛微知道他話里的意思,想了想,搖搖頭,說:“沒什么狀況,他讓我多幫忙,有什么事兒也可以找他,說是畢竟我是葉瀾盛法律上的妻子,雖然還沒有舉行正式的婚禮。我有這個義務(wù)過來做這件事。”
葉澤善盯著她看了一會,而后點點頭,“我明白了。”
薛微垂了眼簾,站了幾秒,“那我去看看菁菁。”
她先去了趟廚房,端了點吃的東西上去。
走到門口,正好薛妗出來,兩人打了照面。
“你送進去吧,我下樓看看。”
“好。”兩人錯身。
季蕪菁這會手里照舊捧著書在看,看起來很專注。
薛微站在門口,“我進來了。”
“進來吧。”她不用回頭,只聽聲音就聽的出來人是誰。
“我來給你送點吃的。”
“放著吧,來來去去都給我送了不少吃的了,我一個人又吃不了那么多。”
確實,桌子上五花八門的食物不少,季蕪菁只動了沒幾樣。
她坐下來,“你真的不下去么?”
“不下去。”她說的堅決,“有你在,我下去不好。給他抹黑,也給我自己抹黑,是不是?這場事兒,有你在就行了,我最好是從頭到尾都不出現(xiàn)。本來,我也不想出現(xiàn)。不管那盒子里的是不是葉瀾盛,在我心里他都沒有死,他會回來的。他自己說過的話,就要算話。”
“葉澤善說低調(diào)處理,不會有媒體,也不會有外人。”
“你別勸了。”季蕪菁朝著她笑笑,說:“不管是對著誰,你都是名正言順的葉太太,這一點毋庸置疑。”
季蕪菁揉了揉額頭,“我想睡覺,你出去以后跟薛妗說一聲,我一會反鎖。不用擔(dān)心,我不會做任何極端的事兒,我肚子里有孩子,我會對他負(fù)責(zé)到底。”
薛微點點頭,“其實我覺得他肯定沒有意外,這就是個煙霧彈,用來糊弄凌隨的。”
季蕪菁揚唇,沒說什么。
薛微抱了抱她,就出去了。
掩上門,她拿出手機,界面上躺著一個未接電話,是薛琰打過來的。
她立刻回了過去。
“怎么樣?累么?”
“不累,都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累不到哪里去。”
“然后呢?”
薛微四下看了看,走到走廊盡頭,才開口,說:“他們打算低調(diào)辦理喪事,媒體那邊會把消息壓下去。現(xiàn)在家里都是低氣壓,葉伯母一來就暈倒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緩過來。事情太突然,大家都沒有心里準(zhǔn)備,打擊都挺大的,就是到現(xiàn)在我也不敢相信葉瀾盛就這樣沒了。”
薛琰安靜的聽她說完,但她說的這些都不是他最關(guān)心的,不過現(xiàn)在也確實不是財產(chǎn)分割的時候。
“晚上我會過來一趟,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不管怎么說,我們兩家結(jié)了姻親,葉家出事兒了,我也有必要過去。但為了避免不愉快,你提前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有點心里準(zhǔn)備。”
“知道了,我跟姐夫說一聲。”
“嗯。”
晚上,薛琰過來的時候,薛妗在門口等著。
沉這個臉,像個門神一樣,兇狠惡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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