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調戲
洛唐不喜歡寫手札,身居高位,一言一行,乃至與一個字,落入政敵手中都會是致命的證據。
與她不同的是折清。
折清從小就愛寫,八歲入林府,第一頁就是細細碎碎的話。
“門前有一顆樹,比我高,但比阿娘矮。”
她想阿娘了,但不能惦記阿娘,所以,她看著樹,想著至親。
洛唐當日里看到第一句,覺得意外,越往后看,越覺得有趣。
八歲的折清會想阿娘。
十八歲的折清依舊比樹矮,她眺望門前的樹,會寫:十年樹人,百年樹木,人終究比不得樹。
洛唐停筆,打開窗戶,遠遠地瞧見蕭瑟瑟走來,手中提著一籃子,不知籃子里放了些什么。
洛唐警惕,將剛才寫的紙撕碎了,然后揉起來,丟進紙簍里。
“二姑娘來了,我家姑娘在屋里了!蔽奶m的聲音響起來,顯得極為熱情。
隨著門咯吱一聲,打開了。
“阿唐!笔捝穆曇魝髁诉^來。
洛唐不覺郁悶,她是真的不想和一孩子玩耍,蕭瑟瑟十七歲了。
不知怎地,她想起折清十七歲。
那就是九年前了。
今年是明成八年,九年前,先帝還活著,太后還是皇后,但那時,先帝不理政,皇后監國
十七歲的折清已跟著皇后做事了,她隨侍皇后,見大臣,臨危不亂。
而眼前的蕭瑟瑟哭哭啼啼。
洛唐不喜歡哭哭啼啼的人,她自己也不是哭哭啼啼的人。
蕭瑟瑟走進來,“阿唐,你在干什么。”
她手中抱著一本書,溫柔地看著洛唐,“你瞧,我將我的珠花也帶來了。”
蕭瑟瑟手中的珠花乃是紅色,顏色明艷不說,做工也不同,是花絨的,花蕊乃是一顆珍珠。
洛唐神色復雜地看她一眼,說道:“表姐,你長腦子了嗎?”
蕭瑟瑟真的十分愚蠢。
洛唐沒有看到之前的珠花,只是嫌棄顏色罷了,而她巴巴地自己的珠花拿過來,是告訴她,她的白色珠花是最差的嗎?
“表姐,誰讓你拿過來的?”洛唐平心靜氣地詢問她。洛唐看不上后宅手段,她想去考官的,但出去就必須有宅子。
我朝規定,女子自立,需有官位。有官也不行,她還要買宅子。
一步步走來,她必須穩扎穩打。
因此,對后宅的事情,她是不屑一顧的。但她目前不能和蕭瑟瑟鬧翻臉,畢竟,她還在蕭家活著。
蕭瑟瑟驚訝地看著她:“怎么了?我賠你還不成嗎?”
洛唐說:“剛剛你為何選擇那樣的珠花給我,是不是所有人都選了,留給我?”
蕭瑟瑟低頭,臉色羞得通紅,辯解道:“不是的,我想給你選來著,她們說你不喜歡白色!
洛唐翻了白眼,你他娘的才喜歡白色。
轉而一想,她沒事替蕭家教什么女兒呢。她笑呵呵地接受了紅色的珠花,高興道:“謝表姐了!
“這就好了,祖母壽辰要到了,你準備了什么?”蕭瑟瑟轉哭為笑,眼眸里盈著淚珠,唇角又勾了笑,平白添了些破碎感。
她是一張鵝蛋臉,不笑的時候又十分端莊,笑起來帶了幾分天真。
看著她的相貌,洛唐無端想起折清。
折清的容貌,是無人能比的。她與尋常女子不同,她身上有一股氣韻,是在官場上沉淀而來的。又或許她性子清冷,精致的外表讓心生起欲望,但她自己沒有欲望。
折清更像是天上掌管天上欲念的神。
她將人間攪弄得烏煙瘴氣,自己睥睨眾生,看似悲憫,可那雙眼睛染著堅固的冰,斷情無欲。
洛唐回神,再看一眼蕭瑟瑟,陡然無趣。不是說蕭瑟瑟不美,而是氣質不同。
說起壽辰,她想起了原主繡的萬壽圖,沒日沒夜的繡,最后都沒法送出去。
她說:“準備好了!
洛唐興致缺缺,偏頭看向窗外,神色莫名冷淡,蕭瑟瑟望著她:“阿唐,你什么時候和折相認識的?”
“怎么了?”洛唐疑惑。
蕭瑟瑟說:“你以前最看不起的就是折相。”
洛唐:“……”露餡了。
她訕笑道:“那日迷路,是折相給我指路的,算作是我的恩人!
“原來是這樣的,你離她遠一些,我們與她不一樣的。”蕭瑟瑟語重心長說。
洛唐又翻了白眼,能力沒有,豬頭腦子還嫌棄人家右相。
你有本事你去考官去做官呀。
“我來了,表姐,你回去吧!甭逄葡轮鹂土,然后握著她的手腕,將人退出去。
豬頭腦子。
算了,不和她計較。
轉眼到了蕭家老夫人的壽辰,蘭文一家就將主子拉了起來,賣力勸說道:“今日是老夫人的壽辰,您應該第一個去給她賀壽才好。”
洛唐聽了一耳朵,然后翻身又睡。
老夫人不是她的靠山,也做不成她的靠山的。
不指望她。
蘭文不肯,換了小婢女,三五人將洛唐拉起來,換上新衣,胭脂粉撲了滿面。
洛唐嘆氣,踩著步子進入老夫人的院子,不想,她來的最晚,府里的姑娘們都來了,郭明瑩的笑聲都傳了出來。
洛唐打著哈欠,怎么說呢,她不想和這些人虛與委蛇,太難了。
誰來救救她呀。
蘭文將洛唐推了進去,眾人少不得說笑一番。
鎮國公府老夫人的壽辰,自然是要往熱鬧去辦的,可到最后只見家里人,沒見什么外人。
洛唐也是奇怪,但想起折清的話,她的大舅父在朝沒什么能力,只謀了小官,都沒法支撐府里開銷。
原本可以見到折清的洛唐,不免失落起來。
沒過兩日,有位婆子走進院子,道是外頭有人給她送了吃的,是一間酒肆。
送了一盤子蜜豆酥。
洛唐接過蜜豆酥,將婢女都趕了出去,她自然沒什么興趣吃點心。
蜜豆酥巴掌大小,她拿起中間的一塊,雙手用力一掰,露出里面一張紙。
紙上寫:明日、酒肆。
洛唐將蜜豆酥丟進嘴里,折清竟然要見她,也是有趣。
但不得不說,她對折清而言就有了用處。
一旦有了用處,她就可以提自己的要求。
身在官場,美人無數,再多的美色都比不上一字:才。
又才者,才是一把銳利的刀。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都已經有這樣的思想,還指望旁人無故給你好處嗎?
蜜豆酥最后都被洛唐吃了,吃得很飽,晚飯就不想吃了。
然后,她翻開自己的寶冊,上面記錄自己庫房里的寶貝,有自己帶來的,也有長輩所賜。
她看了一遍,然后笑呵呵地同文蘭拿鑰匙,“我想起看看。”
“姑娘怎么……”
“給我!甭逄拼驍嗨脑挘安灰f嘮叨的話,拿給我!
文蘭臉色十分難看,覷了洛唐一眼,作為主子的貼身婢女,她何時收到過這么委屈。
洛唐沒有心思憐香惜玉,接過鑰匙,自己就去開鎖。
小庫房里的東西很多,挨個打開,里面還是有東西的,可見下面的人不敢貪。
洛唐看到一枚戒指,眼前一亮,然后拿出來,戴在手上……
胖了,戴不進去。洛唐立即識趣地塞進袖口里,裝作無事發生。
太丟了,竟然戴不進去。
不過折清應該能戴進去。
洛唐回到房間里,翻開錢袋子,然后將玉戒指塞了進去。
隔天,她借口去找蕭瑟瑟,然后從側門離開,給守門的婆子塞了一顆金豆子,然后成功離開。
剛出門,就被人揪著腦袋丟進馬車里。
她正準備要罵人,眼前一亮,一襲月色裙擺上繡了一只飛鶴,鶴有長壽之意,目光望上,是纖細的腰肢。
她眨了眨眼間,對方蒙住她的眼:“小神棍,你還有點好色!
洛唐:“……”
“你可以說我是神棍,不可以說我好色!
她爬起來,對上折清的視線,折清淡笑,陽光透入,將折清的影子投至她的身上。
洛唐被折清的陰影所籠罩,折清低頭,伸出纖細五指,捏起她的下顎,烏黑順澤的青絲順勢落下,掃過洛唐的眼前。
折清的眸色過于深沉,沒有情愫,倒是有幾分試探,“你是不是喜歡這樣?”
曖昧的一幕,讓洛唐的厚臉皮也紅了,她還沒被人調戲過,不適應這種角色。
洛唐伸手拍開折清的手,“別,你沒被下藥,怎么比下藥還厲害了。”
放浪形骸的話羞得折清立即縮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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