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當人
齊笙小朋友比較叛逆,說不聽就不聽,之后甚至把腦袋和腳丫都完完全全地縮進了錦衾里去,形成最最嚴實的“被窩結界”。
這樣一來,她連貞姨、伽姨和美姨到訪都不用再怕哎,更何況那個只說提建議的741?
741系統只想狂扇自己大嘴巴:糟糕,講漏嘴了,是心梗的感覺。
可這小丫頭調皮得很,還會死摳字眼鉆空子,它當然不能再用“炸”來誆騙她,為今之計,只有厚著臉皮、嘗試打打感情牌了。
741系統盡量把語調變得低沉凄慘,配合著隱隱滋滋的電流聲,斷斷續續地和吃噎打嗝了一樣假哭帶唱:“小域域啊,地里黃啊,剛生下來,娘不要啊……”
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原創者若是有幸能聽見《小白菜》被這人工智障如此魔性翻唱,估計直接就提著大刀找過來了。
但系統實際上也并沒能嚎多久,因為它發覺齊笙面對這樣的鬼哭狼嚎非但一聲不吭,還淡定地小聲打起了呼嚕。
741只好罵罵咧咧著走了。
“轟隆——”
外頭忽然炸開聲震耳欲聾的驚雷,還伴隨著一道幾乎把天空撕裂的刺目亮光,也徹底嚇到了正縮起來裝睡的齊笙。
她慢慢動彈著往上扭動,直到露出來好看的眉眼,偏過頭瞅了瞅窗外。
剛剛還微微稀疏的細雨已經驟然變得猛烈狂暴,侵襲著單薄的窗戶紙,砸到屋頂的紅瓦和路面的青石板上、奏出“嘩啦啦”的巨大聲響。
“嚯,這雨下得好大,還打雷了,也不知道小姐怕不怕……”齊笙的貼身丫鬟哼哼悄悄地把門推開一條縫,仔細盯了盯繡床,“似乎……沒什么動靜啊。”
“噓!痹谒^頂上又長出了個腦袋,另一個丫鬟哈哈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慢慢過去替看似熟睡的齊笙掖好被角,跟哼哼無聲打著手勢:夫人說小姐今日在宮里累著了,讓她睡吧,咱們先去給小姐準備晚膳,過一個時辰再來。
丫鬟離開之后,齊笙愣愣盯著她們鞋底留在屋里的大灘水漬,垂眸掰掰手指頭:薛域他真的……可憐到在這種天氣罰跪嗎?
跪就跪吧,跟她有什么關系?
可,可是……
她又賭氣重重翻了個身。
可惡——
齊笙終于還是嘟嘟囔囔地耷拉著小臉,披衣穿鞋,打著把小花傘,還又在腋下多夾了一把,就匆匆忙忙地出門了。
她料想以后給黑化前小魔頭送溫暖的事兒不會少干,但上次走的那道木門委實太遠又容易被發現,經過這幾天堅持不懈的觀察,她終于發現了另一條可通行的捷徑,那就是在她的院墻邊,極不起眼的個、精致而小巧的——
狗洞。
沒有關系啦,只要她爬得夠快,就不會有人看見堂堂齊三小姐是從狗洞里出來的。
但此時的雨已經下得夠大,地面的積水來勢洶洶,僅僅爬過去的那么一會兒功夫,齊笙的襦裙從膝蓋之下,連帶著繡花鞋便已全部濕透。
既然都濕了,也無所謂了,齊笙從站起身開始,干脆開始大步地顛顛兒跑起來,帶得裙擺上都濺了許多的泥點。
所幸平明侯府離她這邊并不遠,也就百十米的路,齊笙便透過濃密的雨簾,望見了正跪在對面,那個身形單薄,脊背挺直的少年。
她踉踉蹌蹌地蹚過水,在薛域的頭頂上撐起一把小花傘。
薛靈芙即使找茬挑事,也不會傻缺到在這種時候還冒雨監視。齊笙才沒理會外頭兩個守門家丁的瞳孔地震,只鬼使神差地從懷里掏出塊半濕的絲帕,一點一點,擦干凈他毫無表情、沾滿污泥的臉。
仿佛他是一只臟兮兮、毫無攻擊力的奶貓。
薛域長得極好看,鼻梁挺拔、眉目凜然,被水浸過薄唇輕輕發顫、膚色很白,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近乎病態的美感。
齊笙只瞅見薛域的眼睫微動,把上頭最后的雨珠抖落了,正抬眸冷冷跟她對視,她這才猛地被嚇得腦子空白,因為驚悚連退兩步,恍然記起他不僅是個美男、更是個變態,眨了眨眼睛脫口而出:“呦,我是瞧…你這小標志長得…還挺模樣,淋壞了可…怎么是好。俊
薛域嘴角一抽。
他從沒見過有人能用視死如歸的表情、慫到掉渣的口吻,說著不大正經的言語。
畫面出奇地詭異。
她是誰,她在哪兒,她要干什么?
一刻鐘后。
“齊三小姐?”平明侯遠遠地已經瞧見這個小蘿卜頭,作為欺軟怕硬的炮灰反派,他絲毫不敢怠慢,趕緊踏雨走過去陪笑著問,“不知三小姐來我侯府門外,有何貴干?”
“哦,倒沒有什么貴干不貴干的!饼R笙抬抬下巴瞅著薛域,感嘆了聲,“就是路過的時候看見他在大雨里還跪著,我一時好奇想來問問,不知道犯了什么錯,倒挺可憐的!
“要是沒什么大過的話,不如就饒了他吧?”
至于她一大小姐為何冒著暴雨獨自出行,別問,問就是千金難買她高興。
可、憐?
薛域被凍得打戰的牙齒狠狠磨了磨。
嗤,誰用她可憐?
“這樣啊,老夫不知道此事,大概只是府上小輩不懂事,鬧著玩兒。”平明侯淡淡望了望薛域兩眼,連他的名字都懶得喊,“還不快起來?!”
一群蠢貨,都交代了別動這小子,要知道他可不單是個普普通通、死了也罷的小雜種,還是自己將用來平步青云的藥引子啊!
平時吃穿住上苛待點兒也就算了,誰讓那群蠢貨這么折磨他的?萬一玩過頭、人真的沒了命怎么辦?
素聞齊家三小姐嬌縱跋扈,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好心的時候,肯為他這么個野種出頭。
“既然堂堂靖國公府的小姐都發話了,那你就別再跪著了、趕緊回自己的房里待著去吧!
薛域這才顫顫巍巍,用他枯瘦的兩條腿強撐著慢慢站起來,都不稀罕看他自己的親爹一眼,扭頭就走。
“哎!饼R笙眼睜睜瞅見他又淋著了,趕緊把撐開的小花傘遞過去,“拿好。”
他表情冰冷,連句致謝都沒有,接下花傘,大半的身子依然暴露在外面,但把每一步路走得極用力而穩健。
[叮,您已出色完成任務。
薛域坐在房門大開的屋內,迎著侵入的狂風暴雨,仔細觀摩著那把小花傘。
齊三小姐,好像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畢竟像這種不過十歲的小姑娘,似乎就很容易懷有一種幼稚又可笑的善心,再加上被嬌慣著長大,那么只要她看不慣的事情,便會理所應當地去關心。
雨中罰跪的他,或許和只無家可歸的狗、以及廊檐下受傷的鳥沒什么兩樣,在小姑娘看來,不過都是投以憐憫的對象而已。
哼,居然拿他跟畜生做比?
薛域憤恨之下用用力,狠狠地把小花傘從房里扔了出去。
但沒過多久,眼見積水越來越多,快要把小花傘都淹沒了,他又別別扭扭地站起來,將它給撿了回去。
“呵,畜生就畜生!
反正,他從來也沒被誰當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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