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求親
“笙笙。”薛域擱旁邊眼看著齊笙, 見她只一手拿一根煙火棒,把兩朵小火花玩對對碰,戳戳她的上臂說道,“這不夠好玩, 不如你抬頭看一看。”
“哦。”齊笙這種才睡醒不久, 精神頭半好不好的時候最聽話,一下子把腦袋大大地給仰起來, 直挺挺看自個頭頂上烏漆嘛黑的天, “哪呢?有什么好看的?”
“傻!誰讓你看頭頂了?”薛域生怕齊笙一個用力過猛,把脖子都擰著了, 趕快幫她扶了一把,慢慢地糾正過來,“這樣,微微抬,往你的前頭看!”
“唔,那你早說清楚嘛。”
齊笙盯住望了兩眼后, 剛想抱怨薛域大騙子,根本就什么都沒有時, 就聽見于人潮之上,半空中忽然“咻”地連響了好幾聲,緊接著一簇火光升騰到更高處,便在漆黑的夜幕之中伴隨迸裂的轟響炸開了一朵極大的水紅色煙花, 向四周大大地展開, 周圍都細細勾勒出銀白的亮邊。
水紅正開到盛放之時,旁邊又再度倏忽綻出一朵湛藍, 隨后是金黃色、碧綠色、絳紫色, 全都爭先恐后地齊齊照耀在那里, 久久不散。
“好好看。”齊笙頓時覺得手中的東西不香了,把那兩根快燃盡的煙火棒都收到左手里,然后又遞給薛域,“拿著吧你。”
煙花這種東西,齊笙別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少見,但或許每次出現得都太短,還是看個沒完。
她跟著一群喝彩歡呼的人群后頭噠噠沖上前,咯咯笑了笑:“真的,好好看。”
“嗯是啊。”薛域扭臉瞥向在明滅的璀璨之下,齊笙幾乎完美到極致的側顏,滾了滾喉結重復道,“真的,好好看。”
“你慢慢看,不著急,我把前頭那些攤子的煙花全買了,夠放好一會兒的。”
“齊笙笙,今晚這些煙花,都是為你而放的。”
“你先聽話站在這兒不要動。”薛域聞見旁邊有現做糕餅的香味兒,估摸時辰差不多,齊笙也馬上得餓了,“我去給你買些吃的喝的,立馬回來。”
“不要。”齊笙伸出爪子去拽他的袖口,沒能拽住,干脆一路滑下去扣緊了他的手,“我不要,我不許你丟下我自己走。”
嘶,齊笙笙究竟知不知道,她有時候真的很會的?
“那……好,那我不走。”薛域把燃盡的煙火棒一扔,用另一只手使勁按在胸口上,還是抑制不住那顆少年心臟的狂跳,“你不讓我走,我就永遠……都不走。”
“嘿嘿。”齊笙握住他的手來回用力晃了晃,唇瓣上正好點著一簇金黃的微光。
“笙……笙笙,其實我有話……”薛域窒息得喉嚨發緊,頓了好幾頓,才用指腹摩挲著她的小手道,“想對你說。”
“那你就說唄。”齊笙又牽著他的手搖啊搖,“咱們這種關系,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咱……咱們……”薛域被這個稱呼擊得潰不成軍,一點兒勇氣都不剩,輕聲說了句,“笙笙,對不起。”
“嗯?對什么不起?”齊笙擰著眉頭看過來,“你跟我說對不起?你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了?”
齊笙大膽設想:“你……你喜歡上別家小姑娘了?”
薛域身子一僵:“不是!怎么可能?”
齊笙又猜:“那你莫不是瞞著我曾經有過別的女子,然后她不慎懷了身孕,帶著兒子過來找……”
“……”薛域一把將她的嘴給捂住,“什么亂七八糟的?齊笙笙,你腦子里都想的什么?這怎么可能?”
他說到這里,甚至還有些羞澀地解釋道:“我才沒有,我可還是童子身呢。”
齊笙:“……”
“大庭廣眾的,你說這個干什么?也不害臊!”幸好沒被別人聽到,齊笙簡直都替他老臉一紅,“所以你到底是對不起我什么?”
“我之前對你不好,還兇過你……那是我混蛋……”薛域磨磨唧唧地道出來,“我知道錯了,你別跟我計較。”
“你兇過我?對我不好?”齊笙撓撓頭也沒想出來,“我怎么不記得?”
“就當……當初你十……十歲的時候,我兇過你好幾次,還推你讓你走……我那會兒真混蛋,真的。”薛域這幾天夜深忽夢少年事,總記起來那時候他有多混球,八成被虐待到腦瓜子壞掉了,居然舍得吼齊笙笙。
“我好像一直都欠你一句,對不起,笙笙。”
他得先把這個坑給補上,才好意思跟她再提求親的事。
“嗐,你說我剛穿……不是,你剛認識我的時候啊?沒事兒,我都忘了。”齊笙踮起腳再抬手,才能勉強摸到薛域的狗頭,“再說你那時候過得那么慘,挺不容易的,我不是那愛翻舊賬的人,更何況這么舊到姥姥家的。”
他一個大反派狼崽子,若還沒點尖牙利爪的兇一兇,早讓人給欺負死了。
“好了,煙花放完了,我有點餓了,咱們走吧。”凄聲順勢把他的手給撒開,往旁邊買吃食的小攤子那邊湊過去,“老伯,要兩份糍糕。”
“公子,這位公子。”
“你在喊我?”薛域轉身時,正好看見有個舊衣襤褸的年輕人,攤子邊放著一悉畫具,十多個卷軸,還點有兩盞燈,明顯是在街邊靠作畫為生的。
“是,公子。剛剛看到您與尊夫人并肩牽手看煙花,驚為天人,一時技癢、便照著您二位作了幅畫。”畫師興致沖沖地站起身,就要指給薛域瞅一瞅,“您不妨來瞧瞧,如何?”
一個“尊夫人”在薛域這兒已經完全夠用了,外加聽說把他跟齊笙十指相扣的場面畫了下來,他更加虎軀一震,樂滋滋地便沖過去看:“屬實是我與我夫人,這幅畫,我要了。”
“你……你說你……花了五十兩銀子,就買了個這幅玩意兒?”齊笙大略掃視過那幅技藝拙劣的畫作,都懶得去看第二遍,“薛域啊薛域,你說是不是咱們出來得太多次,叫這些攤主啊貨郎什么的都知道了?”
“啊?”薛域老實追問,“知道什么?”
“就你人傻銀子多唄,還能知道什么?”
不僅如此,只要牽扯到齊笙,帶上譬如“尊夫人”、“娘子”之類的,誰都能把薛域一忽悠一個準。
“嘖,所謂千金還難買爺高興呢,五十兩銀子算得了什么?”薛域剛接過來糍糕咬了一口,抬眸時就又找不到齊笙,“笙笙,人呢?”
齊笙正老老實實地蹲在那里看金魚,點來點去,手指著一條通體橙紅、最為活泛、來來回回游不停的跟攤主說著:“我要這個。”
“齊笙笙。”薛域聯想到黑貓白白,湊亂乎過來靠到她旁邊,“或許、你打算給這魚取什么名?”
“唔,想不起來,那不如就叫薛域得了。”
“叫是可以叫,不過它指定孤零零的怕寂寞,你還得再買一條……”薛域靠在她耳朵邊低笑道,“叫笙笙的陪他。”
“去!不要臉。就不……”齊笙埋頭果真又仔細挑了條長得差不多的,“那就一條叫雪雪,一條叫玉玉。”
也行,跟他名字一樣的金魚住在齊笙的閨房里,薛域覺得他也不虧。
雪雪和玉玉一點兒都不人生,剛被撈進魚簍里還是一樣歡騰。
“嘖,表妹,永平侯,真是你們啊!”
薛域剛提著魚簍站起來,就見齊笙正循聲轉過身,跟楊明祺打招呼:“表哥。”
楊月瀾的目光在薛域身上頓了一下,又低頭抱怨道:“人家可是陛下欽封的福清郡主,哥,你別急著這么套近乎,咱家哪攀得起?”
“表哥果然會做生意。”齊笙并沒心思搭理楊月瀾,只看向眼前“盲盒:五十文一次”的木板和全部一模一樣的錦盒,“原來你在趁過年擺攤開盲盒!”
“薛域你快來,你還沒有見過這個,快來玩一玩!”
薛域把魚簍和畫幅放下,湊到齊笙旁邊:“這怎么玩的?”
楊明祺解釋道: “這個很簡單的,五十文一次,選哪個錦盒我就給開哪個,沒有空的,最多有一兩銀子,至少也有幾個銅板,還有酒、胭脂、耳珰、簪子、玉佩什么的,價值不一,應有盡有,玩的就是個刺激!”
“那我要選了……”齊笙搓搓手,念叨了聲“天靈靈地靈靈”,定定指著第五行第七列的錦盒,“就那個,我要它……薛域,你快也選一個吧!”
“我就要跟你挨著的……就旁邊那個。”
“得嘞。”楊明祺應聲走上前,當著他倆的面把蓋子打開,“嘿,里頭是一壺甜米酒。”
“還有一壺,也是甜米酒。”
“手氣也還不錯。”齊笙握起兩壺甜米酒,“薛域,給錢吧。”
楊明祺盡力婉拒:“表……表妹不用了,用不著這么客氣,你拿去玩就行了。”
“那不行,萬一有人說我仗勢欺人,我可擔不起這名聲。”
齊笙到底還是堅持讓薛域付過了銀子,走了沒兩步路就覺得口渴,隨手打開了酒壺塞子。
“笙笙,你還小。”薛域一把給她捂上,齊笙再開他就又捂,“不行,不能喝這個。”
“小什么小?等過了年,我就十六了,還挺好聞的。”齊笙抬抬下巴威脅,“薛域!你不許管我!”
“我……行,我不管你。那我……我再給你捂一捂,捂溫了跟你一起喝。”
京郊長長的街巷上,薛域跟齊笙的身影一白一紅、他們穿過時而擁擠時而稀疏的人流,并著肩一塊走,每幾步路就飲上一口酒。
從來都酒壯慫人膽,當然薛域不會承認他慫,可膽子在慢慢的浸潤中還是被激出來了:“笙笙,其實我還有話想跟你說。”
齊笙隨口回道:“那你就說唄,反正你都嘮嘮叨叨說了不少了。”
“那好,笙笙。”薛域頓住腳步,眼神因微醺而變得近乎迷離,卻又透出一種異于尋常的堅定,連聲線都不帶有一絲顫抖,“你嫁給我吧,我是說真的,咱們的婚約當真,把親事定下來,我娶你做娘……”
“噗。”齊笙猛地被甜米酒嗆得咳了一大口。
作者有話說:
笙笙:不嫁(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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