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激斗
林沐浩微一頷首,略帶歉意道:“老朽此前曾與一人弈道,承諾輸者此生永不持子,姜嶺主勿怪。”
“哦?這神州之內還有能弈得過墟持的人?”姜騰眉頭一挑,疑道,“敢問此人是何方神圣?”
林沐浩一笑,只道:“神州之大,好弈者無數,能弈者萬千,老朽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且看臺上戰況。”
見林沐浩不愿再言,姜騰也就不再追問,轉頭向淬礪臺看去。
姜麒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扎著弓步,奮力前抵的雙臂不自覺的顫抖著,赤紅的雙眸看著半空中清色的螭龍輦車,斗大的汗珠滴落在地板之上,又瞬間被周遭灼熱的空氣蒸干。
程云暮面色愈發蒼白,沒有真元維護的情況下,使得方才對碰的內傷復發,鮮血不斷地從嘴角滲出。此刻的他甚至連伸手擦拭血跡的力量都沒有了,只是死死的盯著半空中逐漸變淡的螭龍輦車,憑著頑強的意念堅持著。
他是渺云墟墟持的唯一弟子,是渺云墟弟子中的翹楚,他代表著渺云墟,他不能輸!
臺下人群之中,李守墟亦是盯著那螭龍輦車,看著它散出的清光愈來愈微弱,嘴中喃喃:“要輸了……”
沈清瀾緊緊攥著拳頭,呸了一聲,強顏歡笑道:“別胡說,分明是火麒麟堅持不住了。”
過了片刻,螭龍輦車散發出的清光愈來愈弱,那螭龍也似沒了精神一般,緩緩低下了螭首。
“喝!”
姜麒等的就是現在!赤紅的眸子一凝,發出一聲爆喝,弓步向前一踏,微屈的雙臂猛地伸展而開!
“吼!”
火麒麟也隨之一吼,鼻翼一張,兩團火焰從鼻孔噴出,前腿奮力向前一踢!
清光幾要散盡的螭龍輦車哪里撐得住這雷霆一擊,在螭龍一聲不甘的低吼中緩緩消逝。
令姜麒意外的是,那輦車之上的金色圓球竟然沒有隨之消失,反而在清光破滅的同時攜著陡然亮起的蒼白色火焰呼嘯著沖向火麒麟。
沒想到程云暮還有后手,姜麒伸出右手往前一抓,心中冷笑一聲:“敢在火麒麟面前玩火?”
“那是靜火!不可!”看見那金色圓球亮起蒼白色火焰的一瞬,姜騰的臉色就已經變了,如今又見姜麒竟然想控制著火麒麟抓住那顆金色圓球,連忙出言阻止。
奈何金色圓球離火麒麟實在太近,此時姜麒便是想收手也來不及了。
頃刻間,金色圓球便與火麒麟的爪心碰到了一起。
仿佛水碰到火一般,火麒麟剛一接觸圓球,它爪子上覆蓋著的赤色火焰便瞬間消融,發出“嗤”的一聲。
與此同時,姜麒只覺手心之中有如烈焰焚燒一般,劇痛難忍,極度的灼痛感甚至讓他的表情扭曲起來。
金色圓球上的蒼白火焰猶如一柄利劍,消融了火麒麟爪心的鱗甲,直直地刺入其血肉。
姜麒感同身受,右手手心處不斷涌出鮮血,一股股赤色的真元從傷口處流逝,他仰天長嘯一聲,忍著劇痛,右臂往天空一揚。
“吼!”火麒麟發出一聲巨吼,粗壯的右前腿也隨之往上一揚。
那可怖的金色圓球終于脫離了它的右爪,朝著后天空飛去,隨即化作點點清色真元,慢慢消逝在空中。
雖然解決了金色圓球,但姜麒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半跪在地,用左手支撐著身體,右手手心鮮血如注,真元仍在持續流失著,用不了多久,本就所剩不多的真元馬上就會枯竭。
心知再拖下去自己必輸無疑,姜麒赤紅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利芒,咬破舌尖,張嘴射出一道精血,直奔被金色圓球所傷,精神萎靡的火麒麟。
那精血速度極快,眨眼睛便已經融入火麒麟碩大的腦袋中。
“吼!”
火麒麟如服下靈丹妙藥一般,原本漸漸黯淡下去的赤紅眸子驟然亮起,周身燃燒的火焰再大一分,昂首發出一聲巨嘯,張開血盆巨口,向著程云暮撲去。
一股刺鼻的腥氣撲面而來,逼得程云暮不自覺地摒住了呼吸,但他的眼神中卻毫無懼色,有的只是魚死網破的決意。
沒有理會風馳電掣而來的火麒麟,程云暮用盡最后一絲力量結出一道手訣。
手訣一成,在姜麒后方的天空中,那金色圓球消逝的位置,突然浮現出點點清色真元,然后在臺下眾人的驚呼下,迅速融合成一個金色圓球。
隨著蒼白色的火焰的燃起,那金色圓球無風自動,極速飛向姜麒后心!
姜麟只覺得后背一陣發涼,他想躲閃,卻發覺現在的他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火麒麟張牙舞爪,金色圓球寂滅無聲,沒有人相信臺上二人能在這等招式之下存活下來。
一場點到為止的比試,不知不覺間竟成了以命相搏的死斗……
“罷手!”
金色圓球出現的瞬間,姜騰臉色大變,站起身來,大喝一聲,極速朝著淬礪臺飛馳而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林沐浩腳下一跺,瞬間消失在椅子上。
姜騰速度極快,一個呼吸的時間便已至姜麒身后,他板著臉,雙手朝著圓球一捏。
極速飛行的圓球猛地一滯,隨即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再度化作點點清光,破滅于半空。
林沐浩更是不遑多讓,幾個閃爍間便已經到了程云暮身前,隨后將拂塵一揚,道一聲:“定。”
一個道文應聲出現在火麒麟身下,從道文上散出的清色光芒頃刻間形成一道不斷收縮的光墻,將火麒麟困在原地。
似是察覺到了危險,抑或是姜麒力竭,火麒麟赤紅的眸子轉動一下,發出一聲低吼,憑空消失在光墻之中。
一旁觀戰的李守墟和沈清瀾同時松了一口氣,幸虧墟持和姜騰的及時出手化解了危局,否則……
火麒麟悄然而逝,林沐浩亦隨之撤去光墻。李守墟定睛向著火麒麟消失的地方看去,忍不住驚道:“那是赤麟刀?”
沈清瀾聞言亦投去目光,那光墻原先圍住的地方正有一柄赤色的大刀插在地上,不是赤麟刀又是何物?
“莫非那火麒麟是赤麟刀所化?”李守墟皺著眉頭,心下思酌,方才的戰斗太過激烈,火麒麟出現時沒有人注意赤麟刀的去向,現在看來赤麟刀與火麒麟確實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淬礪臺上,姜騰扶起虛弱不堪的姜麒,伸手在他的右臂的幾處穴位連點幾下,暫時封住了外流的氣血真元。
“爺爺,”姜騰勉強睜著眼,沉默了半響,緩緩張口道,“這場比試……是我輸了。”、
姜騰看著一向好勝的姜麒主動認輸,蒼老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忍,這孩子畢竟還不滿二十歲啊……
另一邊,林沐浩也將程云暮扶了起來,又從袖口拿出兩顆青囊丹,一顆交于程云暮,另一顆則是隔空扔給姜騰,道:“青囊丹能祛百痛,對于治療凈火留下的內傷也有好處,快讓姜麒服下吧。”
服下青囊丹的程云暮面色有所好轉,他看了看林沐浩又朝著姜麒望了望,道一聲:“師尊。”
林沐浩讀懂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目光中露出一絲柔色,道:“去吧。”
程云暮挪開放在墟持肩膀上的手,吃力的朝著后者拜了一下,又踉踉蹌蹌的朝姜騰姜麒爺孫二人走去。
他們相隔不過一丈,縱使這么近的距離,程云暮也是走的極為不易。
待走近,程云暮向著姜騰深深一拜,恭聲道:“姜嶺主,這場比試,云暮認輸。”
姜騰剛欲開口,便又聞程云暮道:“晚輩日前才習得‘六龍回日真訣’,未練至熟絡便施展出來,致姜麒師弟受傷,還請姜嶺主責罰。”
姜騰聞言,擺了擺手,心下苦笑,自己的孫兒又何嘗不是擅自解開了火麒麟的神智,“大好少年,氣盛好勝全在情理之中,何來責罰二字?”
“另外,我這孫兒剛才也說這場比試是他輸了。”姜騰看向林沐浩,問道:“既然雙方都有認輸之意,那這場比試就算是平手吧,墟持以為如何?”
林沐浩略一思索,頷首道:“如此也好,他二人修為本就難分伯仲,那便以平局計吧。”
“比試雖算作平局,但這勝負不可不分。”見林沐浩答應,姜騰眼中微芒一閃而過,接著說,“墟持雖已封盤,不知可否為了弟子破例一次,與姜某弈上一局,以分輸贏?”
林沐浩看了看姜騰,眼睛微微瞇起,不假思索道:“老朽無心持子,姜嶺主若非要分這輸贏,就與行持弈上一局吧。”
“方才老朽所言非虛,封盤之前老朽曾與行持對弈,結果是行持贏子三目。姜嶺主若是贏了他,自然也就是贏了老朽。”林沐浩補充。
“如此……”姜騰一驚,但看林沐浩的樣子不似說謊,便點了點頭,對著臺旁的鄭承韜朗聲道:“此次比試以平局計,本尊與墟持商量,欲以弈道分輸贏,不知行持可愿與本尊一弈?”
臺下眾人聞言,紛紛向鄭承韜看去。
鄭承韜先朝著林沐浩望了望,待林沐浩點頭后,便站了起來,朝著姜騰一拜,躬身道:“早就聽聞姜嶺主的棋風凌厲迅猛,今日得以過手,晚輩榮幸之至。”
“好!”姜騰赤紅的眸子中利芒閃爍,緩緩浮空而起,凌空盤膝而坐,高聲道:“來吧。”
鄭承韜并不著急,緩步走上淬礪臺,看著姜麒拔起赤麟刀隨林沐浩及程云暮走下臺后,這才凌空踏步而上,在姜騰對面盤膝穩坐。
看鄭承韜坐定,姜騰伸出一只手,凌空一劃,十九道由赤紅色真元組成的橫線便顯現出來。
鄭承韜斂容屏氣,同樣伸手劃出十九道由清色真元組成的豎線后,將頭微微低下,對著姜騰道:“請姜嶺主賜教。”
姜騰面色肅然,并沒有因為對手比他小一輩而輕敵,淡淡道:“你是晚輩,你先落子吧。”
鄭承韜點了點頭,也不推辭,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持子的動作。指尖真元的流轉,一顆清色的圓形棋子出現在他的指尖。
“啪。”清脆的落子聲響起,鄭承韜右手一探,將棋子落在左上角的星位。
清色的棋子落在由真元畫成的棋盤之上,竟猶如卵石入水一般,蕩起一圈漣漪,甚是好看。
姜騰臉上古井無波,手捻著由赤色真元凝成的棋子,落在相對的星位上。
沈清瀾看著半空中對弈的二人,拿手指捅了捅李守墟,興奮之色難以言表,急切問道:“三年前你師尊就能輕易贏我師尊了,如今棋力如何啊?”
李守墟還了他一指,搖了搖頭,道:“我又不會弈棋,哪里看得出師尊的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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