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西北方向，歸歆一口氣開了一百多公里。
  心臟猛烈地敲打著胸腔，握著方向盤的手臂不自覺地哆嗦著。
  她之所以襲擊卡洛，是因為安德魯關照過她，“如果是我派來的人，會跟你聊聊瑪格麗特花。帶走你的同時，也會帶走一盆花。否則，那個就是壞人。你要帶上皮箱，伺機行動。記住兩點：第一，保命最重要。第二，無論去到哪里，我都會找到你。”
  安德魯設定了程序，她按部就班。
  卡洛沒有帶上花，說明他是壞人，簡單的判斷之后，她伺機出手了。
  現在，腦海里有微弱的指令：保住性命，等安德魯找到她。
  沿著高速路持續往前，三個多小時后，歸歆終于緩過了這口氣。心神俱是疲乏，看到前方有下高速的匝道，她順勢拐了出去。
  沿著小路開一段，看到前方有叉路，她又是拐彎，之后她小心地把車挪到隱蔽處停好。車窗開了小縫，靠背放平，又從皮箱里扯一件衣服蓋上，她蜷縮著睡著了。
  醒來時天色剛剛亮起，瑰麗的朝陽沖破云霄，從薄霧中閃出身影。
  光線射到眼睛，歸歆抬起手擋住。
  憶起昨晚的情況，她忍不住皺眉。當時沒有多想，這會兒后知后覺地想到卡洛，他長得孩子氣，時常跟在卡德魯身后，笑起來露出白色整齊的牙齒。
  歸歆嘆一口氣，她用皮箱砸的那兩下子，應該不至于讓卡洛丟掉小命，但是背叛安德魯，后果是堪憂的。
  慢吞吞地坐起身，她心不在焉地觀望。
  沒有身份證明，暫時來看她只能驅車流浪。好在意大利的公路網絡、道路狀況都不錯，交通標志也很清晰，在這里開車并不困難。
  不多想，她啟動汽車往前方駛去。
  *
  皮箱里有定位器。
  三天后，在威尼斯城外的加油站里，剛剛給汽車加完油的歸歆，接到了安德魯的電話。
  是加油站的一個小伙子，攔住她的車，笑容滿面地舉起手機，用意明顯。
  他指揮歸歆把車停去邊上。
  手機遞進車廂，里面是熟悉的聲音，“玩得開心么？”
  “卡洛死了么？”
  歸歆首先問了這一句。
  安德魯呵一聲，輕描淡寫地答，“還活著。”
  這話意味深長，歸歆不愿意細想，隨便“哦”了一聲。
  安德魯習慣她的寡言，聲音柔和一些，“我還要處理一些事情，你去威尼斯玩幾天，等我忙完了，會過去接你。”
  “不用你接，我自己會回去。”
  歸歆回答，一邊隨意地朝前方瞥一眼。
  目光驀地一滯。
  迎面過來一輛豪車，透過前車玻璃，她看到駕駛座的男人戴了一副寬邊墨鏡，臉頰線條清晰，薄唇輕抿，氣質硬朗有型。
  心跳漸漸加快，耳邊卻是安德魯刻意放緩的聲音，“我不放心。”
  歸歆沒有答，眉頭微微皺起，黑湛湛的眸子盯住那輛豪車不動，看著它緩緩駛入邊上的自助加油位。
  安德魯還在說話，“拿手機給你的人叫丹尼爾，他會帶你去酒店。”
  歸歆不答，繼續盯著豪車。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身穿黑色便裝的男人探身出來。
  初時只是背影，高大挺拔，腰腹勁瘦，大長腿修長筆直，整體賞心悅目。
  歸歆看得真切，眼瞳明顯抽得緊。
  男人轉過身，他摘了墨鏡，頭發、眼睛、皮膚的顏色，顯示這是一張俊美非凡的亞洲面孔。五官輪廓鮮明，頜角線條流暢，尤以眉骨出色，濃眉大眼，鼻梁挺拔，眼睛深邃有神。
  身材、長相俱都一流的男人，到哪里都是注目的焦點。明顯他也習慣周圍人的注視，面上無甚表情，姿態從容地繞過車尾，徑自操作自助加油的事項。
  此刻日頭正盛，光幕傾下，歸歆感覺眼底散開了一片白色光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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