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歆機械地縮了縮身體，聲音聽著含糊，“我有錢。”
  事情發生的突然，但因為她一早就存了跑路之心，出門之前，小皮箱里的十幾萬歐元，已經分散放入羽絨服的內外口袋里。
  此刻，摸著微厚微重的幾沓錢，她心里有滿滿的安全感。
  謝盡安不可能猜中她的想法，按著正常人的思維，認為她帶了信用卡。歐洲刷卡方便，有錢倒確實不用慌。
  “我會跟你分攤油費。”
  歸歆又說一句，這次用的是英語，想一想，她換回法語，“到了米蘭，還要麻煩你幫我訂一個房間。”
  謝盡安眉眼一跳，沒等他說話，歸歆一句話又堵了他的話，“我會給錢，現金。”
  說完她直腰坐起，從口袋里摸出一沓大面額的歐元，“足夠了吧。”
  謝盡安啞然，他是有錢人哪有可能計較這個，但……對方這么展示，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他不置可否，高冷地轉回頭，重新驅動汽車。
  車廂里歸于安靜。
  歸歆復又躺下，闔眼，安然若泰。
  很快她就睡著，完全不去考慮昆廷的人為什么會來找她，以及他們如何會找到她。
  那是安德魯的問題。
  憑老西蒙灌輸給她，以及她自己觀察的安德魯的性格和做事方式，那個缺了一根食指的男人，下場會很慘。
  正因為如此，她才絞盡腦汁地想，怎么樣才能不留一點痕跡地脫離安德魯的控制。
  對的，是控制。
  歸歆很清楚，離開療養院，從安德魯微笑著，一臉無害地遞過小皮箱，又淡定地教她防御招數開始，她就在他的控制之下。
  只是就她當時的心態，根本也不在乎。
  這一覺睡得安定又沉穩。
  醒來時，汽車還在行駛，而窗外光線虛浮，就這幾天她在野外晃悠的經驗，太陽快要下山了。
  懵懵地看一會兒，她突然坐起身，神情緊張，額角甚至覆出了一層冷汗。
  羽絨服與座位的輕微摩擦，稍稍顯得急促。前方駕駛位里，謝盡安抬起眼，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車內的后視鏡。
  低沉的嗓音，不咸不淡地在她耳邊響起，“我餓了，要去下一個休息區吃晚餐。”
  歸歆習慣沉默，聽了他的話，下意識地點點頭。
  車廂里靜寂，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好的，我請你。”
  謝盡安不答，而前方已經出現休息區的標識。
  *
  晚飯時間，休息區的咖啡廳里還是有很多人。
  下車之后，歸歆主動去柜臺排隊，她沒有問謝盡安要什么，買了牛肉漢堡，意大利濃縮咖啡，牛油餅干和黑巧克力，相同的兩份。
  有人做事，謝盡安也不客氣，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手機拿在手上，進入了工作模式。
  歸歆過來的時候，他正與特助卓輝聯系。這個時間新加坡是深夜，卓輝是夜貓子，這會兒正興奮著。
  “老板，您讓映萱處理日本那邊的事情嗎？確定的話我讓小伍回來，換映萱過去。”
  “可以。”謝盡安不當回事，他的注意力在JK這邊，“新的精算價格出來了，明天我會報送董事會，讓他們再出一份收購價。”
  “按這份精算價，新的收購價要提升不少呢。您真的打算便宜JK的股東？”卓輝試探著問。
  “只是出一份收購價，我想看KK的表現。”謝盡安淡然，“你盯一下祁琛，有情況跟我聯系。”
  卓輝點頭，“懂了老板，我會跟進。”
  這頭剛剛交代完，抬起眼，恰好看到歸歆端著盤子站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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