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下2(辭別先生)
讀書音,朗朗上青天,翻書聲猶如清風(fēng)生生不息。背上木劍行囊,少年在云書廟門口駐足猶豫:“就這么下山么?”
楊林背對著朗誦詩書的學(xué)堂,嘴角不禁掛上滿足的笑容。或許正如師父所說,讀書于我而言就像鳥入大海,魚上青天,是這般的艱難。“徒兒,倘若今后想要成為什么樣的人,就得先做好最簡單的事,切不要操之過急,循序漸進(jìn)方為行也。”師父的聲音任在耳畔繞梁。
“云先生保重!”少年揮手作別。
一眼窗外,春風(fēng)已過夏風(fēng)將至,她臉上笑容溫暖如風(fēng)光。
學(xué)堂上的李清瑤見此一幕,竟是花開了許久不曾出現(xiàn)的笑容,如冬雪梅花一般驚艷,轉(zhuǎn)瞬又是另一幅景象。
云先生突然長眉一挑,快走幾步來到窗邊抬頭看去,如墨般的云層已出現(xiàn)散去的跡象,要不了多久便是下個青天白日,寂靜幽美的夜!
嘴唇微動的她好似在與某人對話。
墨云以作回應(yīng),云沐放眼看去,只見“先生大圣!”四字。
先生大圣!能得圣祖門下得意弟子如此評價,此生足矣!金色大字緩緩消融,只是云沐心中還有兩三余問,好似吃了個滿飽,無法張得開口。
云沐哀嘆一聲,只得走出學(xué)堂,背影孤寂地走回書房,她雙手托腮倚靠在窗臺上,默不作聲地望著墨云散去的整一個過程。
駐足在門口的楊林最終還是踏出一步,左右腳,心沉于湖中快步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變得舉步艱難。
曾經(jīng)在心湖中演練過多少遍:下山之神速;現(xiàn)如今卻只想將腳步放慢再放慢,放慢一些最好,若能走上一輩子是最好不過的,不舍情緒在他心中作祟。而鼓足的勇氣像是被人悄無聲息地偷走了,他邁出的每一步,勇氣近乎用盡。
或許只有一而再再而三,方能勇敢向前。少年沒有背井離鄉(xiāng)之心,卻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而去,這是有多大的迫不得已啊!
偌大一個祭明天下,竟無一法留住少年,背井離鄉(xiāng)之心注定了一輩子的背井離鄉(xiāng),再不會有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了!
山腳下有一個村子。
獨(dú)立于一片云海中,在云海的翻涌之跡,隱約可見的有一個村子模樣,云海倒映著天上云海,隨著云海而變化。——當(dāng)是風(fēng)云變換!
徘徊在云海村村口的楊林猶豫著是否走進(jìn)村子,回頭一眼看去,家鄉(xiāng)山頂已經(jīng)瞧不見了,云海朦朧,凡人肉眼難以穿透。
這又想起曾與師父在山上的一點(diǎn)一滴,很是珍貴;楊林眉頭突然緊皺,開始害怕忘記自己與師父的一點(diǎn)一滴,怕的是歲月無情摧磨,也怕自己會忘記初心。
初心,楊林的初心很簡單,不同于外鄉(xiāng)年輕俊杰的凌云之志、高遠(yuǎn)抱負(fù),只想過著曾在山上的日子,有師父有桃花也有酒
師父說他羨慕山下的凡夫俗子,當(dāng)初他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咳咳,“少年何不進(jìn)來討口水解渴。”
一道蒼老聲音在楊林腦海中響起,他下意識用手觸摸嘴唇,早已干裂。之前還不覺口渴,聽了這蒼老聲音后,這才發(fā)現(xiàn)嘴唇干裂有絲絲血腥味入鼻。
用衣袖抹著嘴唇上血絲,不抹還好,這一抹血滲出得更快,拿下衣袖來看發(fā)現(xiàn)沾染了更多鮮血。
這時,蒼老聲音再一次在楊林腦海中響起。
“真是傻小子哈哈哈!”
伴隨著笑聲的落下,楊林也放下手臂不去擦拭嘴唇裂口上的鮮血。他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源頭也在尋找人的身影,可惜凡夫俗子的他,肉眼無法穿透這里的云霧,只好作罷,就地蹲坐。
楊林身周一尺的云霧如海潮退去,速度之快。
“少年。”
老人一身布衣,拄著一根模樣怪異的拐杖走來,低頭看著蹲坐的楊林,“少年需不需要清水解渴啊。”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繞至腰間取下盛水的葫蘆在楊林眼前搖晃著。
楊林抬起頭來,目光繞過老人手中水壺與老人渾濁老眼對視。
大小對視片刻后,楊林打破沉默,“我有名字的,我叫楊林,楊樹的楊,林海的林。”
哈哈哈!老人不禁笑道,“那老頭子我也有名字,老夫姓趙,名邪。”
楊林睜大眼睛仔細(xì)看著名叫趙邪的老頭,迅速低頭又抬頭。
老人始終保持著遞水的動作,少年極力隱藏的小動作被那雙渾濁老眼照映。少年的喉結(jié)滾動與吞咽口水的樣子,與其仙花一般羞澀。
最后,楊林手臂僵硬手掌微顫地接過水壺,轉(zhuǎn)過頭猛喝了一大口,在轉(zhuǎn)頭到一半時又握緊水壺仰頭喝盡壺中干凈清涼之水。
有剎那芳華也會有剎那清涼,楊林將空了的水壺還給老人,他嗓音沙啞,“謝謝你。”
口頭上的道謝往往是虛虛實(shí)實(shí),楊林認(rèn)為不能為過。
楊林站起身,十分自然地伸出雙手扶住趙邪拿著拐杖的那只手。
領(lǐng)著楊林朝一個方向走去的老人,笑呵呵的問:“少年可是大賢或是書生,看你如此有理有禮。”
楊林沉默不語,本不想說話的他見老人停下來一直凝視自己,最后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搖頭時并作出口頭上回答:“從小便生于山上,無緣與圣人的圣賢書締結(jié)鴻緣。”
老人在聽了少年這句回答后,竟用力掙脫楊林手掌,將拐杖倚靠在弓著的腰上。大笑著拍手叫好:好一個生于山上,無緣與圣人的圣賢書締結(jié)鴻緣!
“說得好啊!說得好!更勝人間大賢幾分。我說楊小子,你這文采天賦不去讀書可真可惜了,如我們這般生于偏遠(yuǎn)大山之人,肚子里要是少了兩三滴墨水就會干一輩子的臟活累活,唉,可苦了,一輩子也吃不完的苦啊!”
楊林發(fā)現(xiàn)原本笑著的趙邪,卻在上句言語中哀嘆而風(fēng)霜,飽受世間一切苦難。
楊林說道:“趙爺爺,你也不必憂傷,因?yàn)槟愣歼@把年紀(jì)了來生你肯定會大富大貴。”
聞言,趙邪心中一陣陣輕嘆心亦有酸澀之味。不過這一幕少年是無法得見,老人心湖多大啊,有能裝山河世界之空間,笑容也重新爬上趙邪一張老臉。
“楊小子說得沒錯,來生肯定是大富大貴之人,地府老爺定是一位胸懷仁心的老爺,不然他怎會是地府的大老爺”
一路的走,老人口中始終重復(fù)那句安慰自己的話語,而楊林也陷入沉默中,兩人在不知不覺中是如何是何時走進(jìn)村子的都不知。直到身前之人的打斷,兩人方才如大夢初醒。
前方有一陣微風(fēng)吹來,夏天的風(fēng)帶著一股悶熱之氣,直直竄入楊林口鼻的是濃郁的藥香味,尋著藥香的源頭看去,一張滿臉褶皺卻紅光滿面的老媼出現(xiàn)在近前。
老媼對楊林一笑過后,轉(zhuǎn)向楊林扶著走路的趙邪,說道:“我說趙老頭子,你還要不要點(diǎn)老臉了,真不怕自個兒給自個兒的臉皮燒著。”
趙邪先是對老媼眨了幾下眼睛,笑道:“那是,這張臉皮現(xiàn)如今完全能獨(dú)自完成一件燒瓷的活兒。”
兩位老人之間的打鬧,楊林并未仔細(xì)去聽,而是盡量回避。而他不知的是,在老頭子與老媼打鬧著對話時,兩老人的目光一直在關(guān)注他。
村子里面的景象是外面無數(shù)人向往的,有書中之幽美。有詩書中的情意。
落座在云海村的,一眼掃去約莫有三十幾戶人家,人口可能會在百來人左右,四散而落,無規(guī)矩可循。
來自山下的第一個自由讓少年沉迷著閉眼細(xì)細(xì)感受!
身后兩位老人在熱鬧完后,老媼笑著與少年談話。
“村子里的人都叫老婆子,劉老太。”
“我叫楊林,楊樹的中的楊,林海大山中的林。”
老媼聲音中可見她的慈祥,臉上的笑容可見來生親人;楊林也是微笑著,輕聲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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