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穹星官圖
詩仙李太白曾游覽天機城,在一睹摘星樓真容后,頓覺氣魄宏大,不勝感慨,即興賦詩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天機閣以此樓作為立派之地,可見其底蘊深厚到了何種程度。此時,摘星樓最頂層,一名頭戴巾綸,云鬢峨峨的清冷男子望著樓頂天穹嘴角打顫,失聲說道:“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天機閣,人人俱是精通讖緯的術士。世人只知道他們觀星相面,斷凡人生死,卜王朝興衰。卻不知他們究竟觀什么星,相什么面。
卜算子,作為天機閣之主,以極大手筆、鬼神之力將天空中三恒二十八宿復刻于摘星樓之頂,并將其命名為《夜穹天官圖》。此圖包含對應三恒二十八宿的共計三十一人,這些人模擬天星所在方位及運行規律分布在世界各地,形成一套天機閣獨有的推演體系。卜算子正是以此圖來監視、掌控四方動態。
觀星亦是觀圖,觀圖即是觀星。
這位失聲驚呼的清冷男子乃是卜算子的大弟子風痕,風度翩翩不說,其卜卦推演之術更是另其余閣眾難望項背,卜算子云游四海之后,他便是天機閣當之無愧的掌舵人。以他的心性本不該如此沉不住氣,只不過《夜穹天官圖》上象征西方白虎七星之首的奎竟忽然隕落,實在令其措手不及。
《夜穹天官圖》上每個代表星宿的人物選定都是極其嚴謹和絕密的,到目前為之,風痕作為卜算子的第一親信,也才知道了不過三個人的身份,F在突然隕落一星,整個天官圖的運作都會偏離正常軌跡,這勢必會導致天機閣的推演占卜發生偏差。叫他如何能不驚慌?
風痕平復下心緒轉身背朝天官圖,提聲說道:“來人!
守在門外的兩位青綸子弟應聲入門,齊聲道:“弟子在!
“你們速速派人去戎州西北,查探那里究竟發生了何事。另外,給我備好紙墨,我要寫信給老師。”
“是!
西伏山上,在一處崖峭凝神打坐的清瘦老人緩緩睜眼,先是朝山腳處望了望,繼而轉頭將視線移至東方,開口自語道:“沒用的東西!比缓罄先似鹕砼牧伺钠ü,伸了個懶腰,回望了一眼高聳入云的西伏山巔,嘆了口氣:“機緣稍縱即逝,如今山上已經捕捉不到半點破境契機了,難道老天還要我再蹉跎一個百年嗎?哎,走了,下山咯。”
~
熊正恒帶領鏢隊一路向北,中途只有兩次的短暫休整,日落黃昏時,竟已走了將近八十里路程。
“再往前走,便要經過殺王坡了,那里是馬匪、兵匪活動最頻繁的地帶,我們今晚就不再前行了,就地安營。”熊正恒對這一帶的地形極為熟悉,而且長年押鏢,經驗豐富。
兩位鏢副對鏢頭的話自然沒有意見,李無攸在山上風餐露宿慣了,也欣然點頭。至于阮為那小子有沒有意見可沒人在乎,要知道大家跋山涉水的時候,那小子可躺在驢車上,曬著太陽呼呼大睡呢。
熊正恒找了一處背風的凹地支起帳篷,然后架起了火堆。這處營地的選址看似隨意,實則十分講究。熊正恒跟一同生火的李無攸說道:“這兒遠離風口,晚上睡覺比起別處也能暖和些。而且這兒地勢較低,升起火來也不容易被馬賊察覺。今晚我跟兩個鏢副輪換值夜,你和那小子好好睡一覺吧。”
李無攸說道:“熊老哥放心的話,我也可以參與值夜!彼麖男≡谏街虚L大,又一個人在深山中磨礪了很久,其觀察力和危機感其實并不亞于熊正恒這些經驗老道的走鏢人。
“還是算了吧,你重傷初愈,還得時刻照顧阮為那孩子,還是多留些體力,應付明日可能出現的危險吧!毙苷阏f道。
“那好,我再去撿些柴火,順便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捕殺到些野雞野兔!
“嗯,記得別走出去太遠!
李無攸應聲答應后,便一個人走出營地。這里的氣候相比龍蛇鎮已經變得干燥,林木也并不旺盛,聽熊正恒所講,往前再行百里,就會看見茫茫無際的黃沙大漠,那時候的路程才是真的艱險。
突然,李無攸耳邊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聲音,遙遠、清脆,而且特別富有節奏感。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陡然望去,卻只看到一望無際的黑。他搖搖頭,繼續挑揀柴火。
這兒的環境可不比得天獨厚的西伏山,野獸飛禽少得可憐,倒是不缺巴掌大的蟲鼠,不過李無攸可不好這口,逗留了半天還是無功而返。
“啦、啦、啦!
“阮為,你小子怎么也出來了,不是叫你在營地呆著嗎?”
“啊”,哼著小曲的阮為被突然走到身后的李無攸嚇了一跳,趕忙提起了褲子,轉身看清楚來人是李無攸后,才拍了拍胸脯說道:“李哥哥,你嚇死我了。”
李無攸看著阮為系腰帶的動作,一臉狐疑道:“你小子這是干什么呢?”
“我給熊大哥他們準備了個驚喜,你就別問了。走吧走吧,我一會就過去!比顬橥妻@李無攸說道。
“別太久啊,這不比鎮里,野狼野狗多得很!
“知道了知道了”
雖然看不出來阮為那小子在鼓搗什么,不過憑直覺,李無攸也知道絕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營地,熊正恒已經煮好了一鍋熱騰騰的山菌湯,兩個鏢副也都圍坐在火堆前準備吃飯。
熊正恒四下打量了一圈問道:“阮為那小子呢?”
“剛才我回來路上碰見他了,說是給你們準備驚喜呢”李無攸說道。
“來咯”,阮為提著一個鼓囊的包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吆,你這沒良心的崽子還真給咱們準備驚喜了?是什么東西?快讓你熊爺爺瞧瞧”,熊正恒已經很努力地放開嗓門,奈何一說話就漏氣,不管話多么豪氣,過了嘴邊就娘氣的厲害。
阮為蹲在地上,把包袱一層層地打開,才露出了里面圓滾滾的七八顆雞蛋。他沖熊正恒嚷道:“這些雞蛋,可是我這個沒良心的從龍蛇鎮一路背過來的,你愛吃不吃!
“臭小子也不害臊,你才走了幾里路程,不都是我家小灰馱你過來的。吃,怎么不吃,真計較起來,我家小灰也該有一份”,說著,熊正恒率先從包袱里取了兩顆雞蛋出來。
“都嘗嘗,嘗嘗,這可是馬婆婆親手腌制的,那叫一個香”,阮為抓起兩枚雞蛋,遞給兩個鏢副一人一顆,擠眉弄眼地說著。
很快,三個人都大快朵頤起來,不過還是熊正恒吃的最理直氣壯。名叫揚煥的鏢副吃完后甩了甩手緩緩說道:“香是挺香,就是聞起來怎這么嗆人呢!
另一位鏢副也有同感,支吾道:“這氣味是挺獨特。”
咽下最后一口雞蛋的熊正恒挑了挑眉毛,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將手指尖放在鼻口細細一聞,突然暴起:“臥槽,他娘的是尿!
“什么?嘔!”,兩位鏢副同時干嘔,吐不出來便急忙用手指去扣嗓子眼,又忽然想到這手指剛剝過雞蛋,頓時就嘔的更加厲害了,兩人的動作那叫一個整齊劃一。
熊正恒隨手拎起一把鐵勺追著阮為到處跑,邊跑邊吐。阮為喘著粗氣,一個勁地解釋道:“這可是馬婆婆用我的童子尿漚的,絕對的大補,我剛才還怕時間長了效果不佳,又重新澆了一遍!
“你還說,嘔……”
李無攸啼笑皆非,暗自慶幸留了個心眼。他捂住鼻子,用樹枝剝干凈了一枚雞蛋,然后夾起走到灰驢跟前,說道:“老兄弟,今天你出力最多,好好補補。”
小灰低下腦袋嗅了嗅腳邊的雞蛋,然后轉頭一臉被侮辱了的表情盯著李無攸。
李無攸無辜道:“老兄弟,你這是什么眼神?我可是很單純的一片好心吶!
“臥槽,是我眼花了嗎?”李無攸猛然間看到,那頭灰驢抬起一腿,以肉眼幾乎捕捉不到的速度,將那枚雞蛋踢出去好遠好遠,那姿態,矯健到了極點!
跑累了的阮為和追累了的熊正恒最終還是都跨了下來,熊正恒利用最后一點力氣在阮為的腦袋上敲出了一個大包,才覺得心里好受一點,說道:“休戰休戰,今天你我就算扯平,明天路程艱險,老子可不能再跟你小子浪費力氣。聽見了沒有?你小子也趕緊給我睡覺去,萬一明天真有危險,還能跑的快些,可千萬別連累大家伙!
阮為摸著腦瓜氣鼓鼓地說:“我才不是拖累,我才不要連累你!
“好,就這么說定了,要是有人用白花花的大刀架在你小子的脖子上,可千萬別喊你熊爺爺的名字!
“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喊你的名字!
熊正恒朝阮為豎起大拇指,朗聲說道:“好,是個爺們”,說罷,又用鐵勺在阮為腦袋上敲了個響,趁阮為沒反應過來,一溜煙地鉆入自己帳篷。
片刻后,殺豬般的慘叫響徹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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